那密函就卷起来藏在金簪之中。
簪身很细,内部密函上的字是用极细的草根蘸墨写出来的,但也只勉强写了几小行。
秦恪只能长话短说,先忍住耻辱就自己沦为耶律崇烨男宠一事简略安抚他们让他们不必介怀,然后告知了自己已经买通了王府中的下人,让薛琼想办法与自己联系。
接下来的日子秦恪一直在等消息,但还没等到薛琼那边的音讯传来,就已到了年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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适逢年末,西辽百官休沐,周昭留在府里的时间便也越来越多。
每日闲来无事便往秦恪的院里去,秦恪只得将手里要务压下了些,没再练剑,也没敢再试图与大臣们联系,而是抽出时间来应付他。
周昭这闲下来的几日没少折腾秦恪,但好在也顺势带着秦恪放松了几天,平时言谈之间也有意无意的指点他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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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周昭正在房中搂着秦恪厮磨,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王爷。胡管事在门外叩门道。
周昭并不意外,但还是沉声斥道:本王不是说了别来打扰么?
外头的胡管事听着耶律崇烨有些喑哑的声音立即意识到了什么,一时僵住了。
想不到王爷这天还没黑透就胡总管暗叹自己真是闯祸了,竟然敢打断了王爷好事!回头免不了要挨他一通狠斥。
但是,王爷什么时候说过不许让人打扰?哎!怕是他一时色令智昏忘了说了吧!
胡管事只觉得憋屈,但好在自己说的是件正经事,赔笑道:王爷,奴才哪敢打扰您的好事,实在是那宫里来了消息。太后娘娘召您入宫一叙,说是有要事相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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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这才停了下来,语气颇有些扫兴,这样么?本王知道了。
秦恪被蒙着眼,看不到耶律崇烨的表情,但听到他们的对话,已经隐约能猜到些什么。
耶律崇烨虽然是个狂傲不羁,残暴嗜血之人,对太后却还算恭敬,此刻语气这般不耐烦,显然是知道太后会与他商议些什么让他不快的事。
眼下正值休沐,西辽又顺风顺水,朝中不会有什么要事需要讨论。纳妃,子嗣之类的事依耶律崇烨的脾性定然是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和太后说开了,所以太后最可能与他商议的,怕就是关于自己这个亡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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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崇德生性多疑,哪怕一时同意将他赏给耶律崇烨,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但他毕竟是耶律崇德自己赏给耶律崇烨的,现在虽然数月已过,要动他还是不大方便开口,耶律崇德也深知文武百官的意见在耶律崇烨眼里根本不值一提,所以定是要拉着那在耶律崇烨这里说话还有些用的太后帮忙打太极,想办法除掉他的。
秦恪暗暗思忖,感觉到耶律崇烨要离开,竟是头一次伸出手,摸索着主动抓住了想要起身的耶律崇烨的肩。
耶律崇烨被他拽住,像是有些诧异,停了一下,继而低笑:怎么,舍不得?
秦恪自然不可能舍不得他,但他虽然还不懂取悦人,也已经知道该顺从人的道理。
他索性言辞含糊,像是默认了,低声道:王爷......早去早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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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看着秦恪垂下英气冷峻的剑眉,神色讳莫如深的样子,深知他心中想些什么。哪怕对他还不够了解的耶律崇烨本人在,那副拒人千里的表情也着实不像舍不得人的,根本蒙混不了。
但他还是笑了,决定装作没看出的样子,给秦恪小小的放一回水。毕竟,这是这个人第一次知道自己要主动。
你倒是越来越懂规矩了。周昭奖励性地吻了一下秦恪。好好暖着被窝,等本王回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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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知道耶律崇烨去宫里这趟,怕是得耗到半夜三更,自然不会这么早就在塌上乖乖等他。
听到耶律崇烨出门后,他扯开布条,冷冷坐了起来,想到方才竟与耶律崇烨这种恶魔佯装出一派亲密温存之相,神情不由更加憎恶。
但他多少也是习惯了,很快压住了愤恨。
低头又看了下手中因怒意紧攥着的那块布条,有些好奇耶律崇烨为何总是喜欢蒙着他眼睛,但他也懒得去多管耶律崇烨的心思,说不定只是什么特殊嗜好罢了。
秦恪嫌恶的将那布条扔到一边,刚要敛衣下床,就听门外又传来人声。
秦公子。那声音很是难听,而且十足的谄媚。
秦恪听出是胡管事的声音,顿了下,剑眉微蹙,不知他为何还没走。
秦恪压住厌恶,努力温声问:胡总管有何贵干?
有您故人的东西。
秦恪怔住了,难得在眼中浮上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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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琼将那簪子原封不动还给了他。
但秦恪知道,簪子里已经带来了新的音讯。
他从前勤于朝政,与那帮心腹重臣时常不舍昼夜聚在一起共商大计,而自向西辽投降以来,他已经太久没听到过众卿的音讯。
秦恪颇为感慨,送走胡总管后,就立即将簪子里的纸条取了出来。
薛琼果然早就听闻了他的事,在信中忍住悲痛让他保重龙体。又告知他自己这段时期一边在努力取得西辽人的信任,一边也一直在努力尝试联络各方残留势力,甚至和太傅魏昭也联系上了。
秦恪看得十分欣慰,薛大人果然不会让他失望。
但最后一行似是犹豫着添上的极小的字,却让他蓦然瞠目。
肆戚已死!望主节哀,闻讯勿与武王交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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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2.17
秦恪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的字条,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颤了起来。
李肆戚,竟然已经死了?可那次马车中,耶律崇烨不是明明答应过他,会将人放了吗?
秦恪又想起了耶律崇烨那一次被他钳制之时曾讥笑着和他说过的话:就算本王现在答应了你,想要反悔不是易如反掌?
秦恪咬牙,暗恨自己天真,耶律崇烨那种胡搅蛮缠睚眦必报的小人说的话怎么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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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攥紧手中字条,眼中满是悲痛。
李肆戚比他还小上一岁,因生了对虎牙,性格又轻狂偏激,更显得稚气未脱,幼时便时常和他一起去穆府找那大他们几岁的四少爷穆城涛玩,三人一起比武练剑,情同手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