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使见他迟迟不死,逼他登上平楚楼自尽。张邦昌见“平楚”二字,万念俱灰,“长叹就缢”。
平心而论,张邦昌敢于屡屡拒绝金国赏赐的帝位,甚至打算杀身明志,只为拯救京城百姓才甘背恶名,的确很有胆色。且他在位期间的所作所为,自始至终未以皇帝自居,坚持自视为宋臣。说他是汉奸似乎有些冤枉,但傀儡皇帝的帽子毕竟摘不掉。
张邦昌之死,实质就是权力斗争的结果,更是宋高宗维护政权纯洁性的需要。伪楚皇帝在历史长河中仅是一朵不起眼的浪花。在权力博弈中,也无非是一枚可怜的马前卒。
张邦昌虽然当过皇帝,但他没当过真正意义上的一天皇帝。张姓家族公开宣布将张邦昌逐出张氏家族,《宋史》干脆将其划入《叛臣传》,这不能不说是历史对张邦昌的一大奇冤。
对于张邦昌之死,包括南宋的史学家,都有为张邦昌鸣不平的,说张邦昌虽然僭越,当了逆贼,但实出胁迫。他不是非要赶着当这个伪皇帝,而且李纲能够举出的实证无非就是他淫乱后宫,跟先朝的嫔妃有过那么一回事儿。不过那是在醉酒的情况下发生的,真的有私情也罪不至死。李纲这种决绝的处事态度遭到大臣们的激烈反对,最后李纲做了77天宰相就被罢免了。
却说金军攻破汴梁城后,并没有在中原驻军,这得归功于张邦昌。当初金国撤军的时候问张邦昌,要不要留点人马帮你看场子?张邦昌当下拒绝,说我们大楚有能力保卫自己,所以金军都撤走了。
赵构赐死张邦昌,金国皇帝知道后非常生气,于是命令大军再次南下。
赵构作为靖康之变后宋徽宗唯一的子孙,在应天府继承帝位,建立了南宋王朝。但他在即位之后却忽视宗泽等重臣的建议,放弃对于河南地区的经营,将中原的大好河山拱手送人,自己一直南逃享乐,这让赵构的声誉出现了极大的下滑。
这时杜充借“勤王”之名,行脱离危险之实,准备离开开封前往建康。
岳飞接到杜充南撤的命令,向他苦谏道:“中原地不可弃,今一举足,此地非我有,他日欲复取之,非捐数十万众不可得也。”充不听。飞无奈,只得率军随之南下。开封于次年二月陷落。
赵构对杜充放弃开封的举动不加责罚,反而命他负责长江防务,升任右相。
看到金军南下,赵构的第一反应就是跑。但皇帝不能叫跑,叫巡幸。从宋朝开始,中国的经济中心就转移到了南方,再加上江南地区没有遭到战火破坏比较富庶,民心还可以收拾,于是他决定去往扬州。建炎三年(1129年)二月,金人攻扬州,宋高宗既无御敌之志,亦无御敌之才,这时临安节度使苗傅、总兵刘正彦,差官送奏本入朝。因临安宫殿完工,请驾迁都。百官有言:“金陵楼橹残破,城郭空虚,迁都为妙。“有的说:“金陵乃六朝建都之地,有长江之险,可战可守,易图恢复。“纷纷议论不一。李纲听得慌忙进宫奏道:“自古中兴之主,俱起于西北,故关中为上。今建都建康虽是中策,尚可以号召四方,以图恢复。若迁往临安,不过是惧敌退避之意,真是下下之计!愿陛下勿降此旨摇动民心。臣不胜惶恐之至!“高宗道:“老卿家不知,金陵难以久守。临安南通闽、广,北近江、淮,民多鱼盐之利,足以休兵养马。待兵精粮足,然后再图恢复,方得万全。卿家何必阻朕?“李纲见高宗主意已决,料难挽回,复奏道:“既然如此,臣已年老,乞圣恩放臣还乡,偷安岁月,实圣上之所赐也!“高宗本是个庸主,巴不得他去,省得耳跟前聒噪,遂即准奏。李纲也不通知众朝臣,连夜出京回去了。
岳飞闻得此信,慌忙同众将入朝奏道:“兀术新败,陛下宜安守旧都,选将挑兵,控扼要害之地;积草屯粮,召集四方勤王兵马,真捣黄龙府,迎还二圣以报中原之恨。岂可迁都苟安,以失民心?况临安僻近海滨,四面受敌之地。苗傅、刘正彦乃奸佞之徒,不可被其蛊惑!望陛下三思!”高宗道:“金兵入寇,连年征战,生民涂炭,将士劳心。今幸兀术败去,孤家欲遣使议和,稍息民力,再图恢复。主意已定,卿家不必多虑。”岳飞道:“陛下既已决定圣意,今天下粗定,臣已离家日久,老母现在抱病垂危,望陛下赐臣还乡。”高宗准奏,众将一齐启奏乞恩,俱各省亲省墓。高宗各赐金帛还乡,岳飞和众将一齐谢恩退出。正是:
盖世奇才运不逢,
心怀国愤失孤忠。
大勋未集归田里,
且向江潭作困龙。
赵构一年多来一直颠沛流离,亲眼目睹了田园的荒芜、百姓的涂炭,如今终于可以歇一歇了。但是扬州毕竟在长江以北,金兵能过黄河就能过淮河,于是赵构派大臣护送太后、皇后、嫔妃和皇太子去了长江以南的杭州,那里有长江天险做屏障,相对安全一些。而他自己则留在扬州,摆出一副不忘进取中原的架子。
金军马上要打到扬州城了,内侍匆忙来报,赵构一听金军来了,什么也顾不得了,穿上衣服就跑。与之前相比,赵构的这次逃亡更加仓皇。据说皇帝跑的时候只带了十几个护卫,他的龙袍、玺印、国家的机密文件全都扔在了扬州,就连从东京请来的太祖、太宗神位也没顾得上带,最后都落在了金国人手里。
赵构出逃时在一个神祠后面看到一匹马,他就翻身上马往南方跑。不过这个马太厉害了,竟然驮他过了长江。赵构过了江才发现马是泥做的。我估计马的身上可能全是泥,但肯定不是泥做的。
赵构就这样狼狈不堪地一口气逃过了长江,直奔杭州而去。有人说赵构可能受到过度惊吓,所以丧失了生育能力。
却说粘没喝人马到了扬州城下,闻知高宗已自南渡,即率胡兵直赶到扬子桥。哨马报高宗车驾去去远,粘没喝下令就在瓜州屯扎。次日长驱入扬州,将一城生灵尽皆剿杀,接着又放起火来,不分官府衙门军民人家都尽行烧毁。可惜繁华宫阙一旦尽成灰尽,城中号痛之声彻于内外。高宗回望扬州烟焰烛天,已知宫室民家皆被金人所焚矣。
后人有诗讥高宗君臣云:
门外飞尘谍未归,
安危大计类儿嬉。
君王马上呼船渡,
丞相堂中食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