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平稳的、缓慢的语速，里昂娓娓道来一般，剖析着唐泽的想法。

不过对比空荡荡的杯子，这小小一块东西依旧是那么可怜。

“但也有很多时候，看着被你修改的面目全非的世界，你又会产生不知道如何向前的恐惧。你恐惧自己不能再料定先机，不能再预言未来的那一天，终归会到来。

就算是二五仔松饼人，就算是足立透，他们在关系和立场上与主角是对立的，该死死该扬扬，不也一样能达成共鸣与相互认可……

“许愿你是秦始皇大概不行。”看着盯着杯子动着心思的唐泽，里昂先吐槽了一句，随后补充道，“都说了，它是愿望与情绪的产物，不是发自真心许愿，调动不了愿望，情绪也跟不上的时候，你肯定是得不到想要的结果的。”

当唐泽将视线挪动上去的时候，就好像在系统界面里看见的那样，人物的形象、姓名，里昂所撰写的评语，静悄悄地浮现在卡面当中。

“你有时候很厌恶那些既定的东西，那些你看过了的剧情和故事，你会觉得，依照自己的心意，更改掉那些自己厌恶的剧情，或者利用其中符合自己需要的部分，也是一种争取自由命运的抗争。

当看见“命运偏移1st”的字眼时，他心中有许多欣慰，自觉自己做的没有错，却又忍不住有了更多的疑虑。

“你早就已经伸出了手，在你第一次不忍心的时候，在你第一次有所顾忌的时候，在你第一次，将你的塔罗们视作你的伙伴，而不仅仅是冷冰冰的coop人物的时候……”说不出是感慨还是调笑，里昂的笑容越发扩大了，“早就已经迟了，诡骗师。”

不论是哪个结果，如果在他的旅途中失去这些伙伴，这都是现在的他绝对无法接受的事情。

里昂弯了弯眼睛，对他的谴责充耳不闻，只是回答说：“这可和自己玩过的游戏里的概念不一样。你也说了吗，‘心诚则灵’。”

如果存在这样的可能，无论是离心离德、背道而驰，还是更极端的情况，他还没刷满，故事还没走完，coop人直接没了之类的……

“一个玩家，会在意奖励，会在意任务进度，也许也会在意角色和剧情……但是一个玩家，会为了自己在顺利推动故事发展，患得患失，心怀顾忌，以至于面对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天鹅绒房间的助手，还要习惯性地拿出话术，来试探可能的结局吗？”

“我既怕自己什么都没有改变，又怕自己改变了太多。我怕我用尽全力想要救下来的那些人，想要挽回的那些遗憾，在最终都会回到既定的轨道上去，我的努力将全部付诸东流……可如果我真的改变了那么多，那不可控的未来，难以预料的变化，只会一次又一次打断我的自认为完美无缺的计划。”

在他的笑容里多少读出了一些幸灾乐祸的味道，唐泽的眼睛慢慢瞪大。

“是啊，但是。”褪去了方才的世外高人口气，里昂眯了眯眼睛，“但是，一切都到了这个时候，才顾忌自己造成的影响，是不是太晚了一点啊客人？”

“你不会，真的还把自己，当作一个穿越了的玩家吧？这话骗骗哥们儿可以，别骗自己。”

【你穿越过迷茫的深渊，你穿越过未知的迷雾，你坠落进动弹不得的泥潭……

“总而言之，就是一种想兑换啥都行的东西呗。我懂了，活动商店代币是吧？”资深玩家唐泽自动自觉地进行了等量换算，“而且是不给我看商店列表的那种。等于说，你这完全是盲盒嘛，比约瑟还黑心啊里昂，概率都不公示的吗？”

没有让他失望的，里昂继续往下说了下去。

唐泽抬起头，看见酒吧的天板上，那缀满了环形的克莱因蓝当中，无声地碎裂开了一些东西，红黑色的碎屑，伴随着这声再熟悉不过的音效，纷纷扬扬地落下。

“承认吧，这位客人。”将唐泽面前装着金沙的杯子挪了出来，里昂把它推进了锥形灯下方最亮的位置，拿起吧台上的桌布，擦了擦它锃光瓦亮的外壁，学着唐泽刚才的样子弹动了一下，“你啊，依然是tangze，你上辈子的一切塑造了今日的你，但现在的你，同样已经是karasawa了。”

“你害怕失控。你永远害怕失控。你觉得自己的长处，是在可控的范围内，发挥全部的反应能力，完成原定的计划目标。”里昂直接地说，“你认为你的优势，就在于那些额外的信息量带给你的控制能力。但未来未必是如此了。”

心里吐槽归吐槽，唐泽面上认怂地飞快：“行行行，我攒，我攒还不行吗……”

这些原定的命运当中都会不复存在的人，他们的命运还没有被偏移吗，自己失败了吗？

就当作是时机还未到……那之后呢？

会不会有命运偏移2nd？3rd？4th？

没办法，这个破游戏，看着像是游戏，玩着像是游戏，但是正如过去里昂说的那样，无论一切再怎么像游戏，那也是切实存在的、他的新生。

唐泽没有挪开视线，像在较着劲一般，盯着里昂的双眼。

注视着这样一双暗含讥嘲的眼睛，唐泽深深吸气。

已经付出了的感情，已经产生了的羁绊，都是切切实实的东西。

不像有假伊戈尔存在的原p5，他的塔罗没有展现出被扭曲后的p5塔罗的红色卡面，而是保持着稳定平和的、塔罗原本应该拥有的蓝色形态。

“嗯？”唐泽挑起来的眉毛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什么意思？”

有些被刺痛到的唐泽眯了眯眼睛，却终究没有挪开视线。

“问了半天，还是在跟我说谜语。”唉声叹气的，唐泽摇着头，“干脆一点告诉我，这个玩意儿能在你这用，但是能抽啥不知道，不就完事了吗？”

但这些具备着种种抽象意义的韦德塔罗牌面，此时在他眼中，已经全都拥有了各自的姓名。

“你怕了。”

里昂的说法，也许有点过于夸大他的细小情绪，但这段话总体上……

命运这个词，是里昂时不时会挂在嘴边提一句的内容。

纵观历代作品，也是有社群关系破裂的先例的，而且就算是没破裂……其实也不能保证你coop就都活得好好的。

“我死神coop到3了。”把自己蓝汪汪的塔罗牌召唤出来，像打扑克一样抓在手里，唐泽抽出其中的死神卡面，翻转展示出来，“什么叫‘命运偏移1st’？我跟你说啊，咱们这是p5，可不是苦大仇深的前作，不兴搞社群关系破裂这套的啊。”

唐泽扯了扯嘴角，脸上没什么笑意，也坦然承认道：“是，你说的没错。”

“这么玄学，还要讲究一个心诚则灵啊，挺麻烦的吗。”唐泽嘴上抱怨着，手上倒是直接把胸针上新结出来的水晶一一拽了下来，朝着杯子里一口气扔了下去。

玩游戏，要小心谜语文案，警惕数值陷阱，他可太明白狗策划的坑爹之处了。

“……你确定是惊喜感，不是惊吓？你越说越感觉亏了。”唐泽翻了下眼皮，总觉得从里昂脸上看出了一点那个男人的微笑的意思，“一般溢出部分给的奖励，就算有，也都是蚊子腿吧？”

一切有如忒修斯之船，一旦启航，再难回返。

你真的，还是你认为的自我吗？

命运是抉择的终点，车轮留下车辙，而不是落进车辙当中。

这是你与审判的交集——审判自我，得获新生。】

唐突修了1k多字，修的超时了【吸氧】

在写了在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