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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8章 葱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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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令仙下车,拐个弯绕到办公楼后面,穿过一道敞开的铁门,进入一个院子,看见一个年轻人正往板车上搬东西,她的眉头舒展,带着笑意走到年轻人身前。

“斗涣,饭吃过没有?”

年轻人叫全斗涣,大邱工业高中的一名学生,东亚商会成立后,需要一批人搬送货物,全斗涣找了过来,在这里勤工俭学。

因为是个学生,文化人,孔令仙对他另眼相待,平时多有照顾。慢慢熟悉,自然会聊到家里的情况,全斗涣祖上是壬辰倭乱(万历朝鲜战争)时期的官员,在蔚山之战中因临阵不进被都元帅权栗斩首。

到全斗涣父亲这一代时已沦为贫寒农民,但全父是一个懂汉字的农村知识分子,因此被推举为里正。

全家历来重视中文教育,全斗涣幼年在家塾川上斋随叔父学习中文,读《千字文》、《明心宝鉴》,1939年,全父将宗土(族田)抵押给同村赌徒朋友而被派出所追捕,在追捕过程中将巡查部长推下悬崖而举家逃亡吉林磐石,全斗涣进入小学学习。

1941年,一场大火将全家所收获的谷物和家具全部烧为灰烬,面对灾祸,全母的乡愁愈发浓郁,说死也要死在故乡,于是全家回到朝鲜,定居大邱,租房居住。

此后全斗涣一度失学,给东洋人开的食品厂运送纳豆、给药店运送药物或者给人送新闻报纸。此后他又入读专门为失学者开设的金刚学院、喜道小学,到16岁才小学毕业。

1947年,全斗涣进入大邱工业中学机械科读书。1950年从该校毕业,6月升入大邱工业高中。

孔令仙的父亲孔承通当年是闯关东闯过头,一直闯到了汉城,但当初和他一起闯的亲兄弟、堂兄弟、同宗兄弟大多散落在东北各地。

说来也巧,全家在磐石的邻居恰好是孔承通的亲弟孔承顺一家,多了这层渊源,孔令仙对全斗涣自然是更为亲切。

全斗涣放下手里的货物,冲孔令仙腼腆一笑,“会长,我吃过了。”

孔令仙帮全斗涣拍了拍襟口沾染的灰尘,以宠溺的口吻责备道:“已经跟你说了,不要叫我会长,叫怒那,叫一声给我听听。”

全斗涣挠了挠后脑勺,一脸害羞道:“怒那。”

孔令仙帮全斗涣拍好灰尘,双手拍搓抹去浮灰,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送到全斗涣嘴里,旋即,掏出都彭易燃液体打火机,铿一声点着火。

全斗涣先是愣神,随后耳朵和眼睛都被打火机所吸引,双眼直勾勾盯着打火机。

孔令仙收回手,给自己点上一支,然后扬了扬手里的打火机,“喜欢?”

全斗涣下意识点头。

孔令仙将打火机往前一递,“给你。”

“怒那,我……”全斗涣既惊喜又颇有点不好意思。

孔令仙将打火机塞进全斗涣手里,“拿着吧,我还有。”

“我……”全斗涣正想客套拒绝,看见孔令仙不容拒绝的眼神,他改口说道:“谢谢怒那。”

“这才乖,我还没有吃饭,陪我进去再吃一点。”

大邱的粮食供应有一定的保障,但平民只能保持饿不死的状态,没有多少人可以敞开肚子吃,全斗涣正是十一点吃饭十二点叫饿的年纪,又是干体力活,这时候的肚子应该在叫。

果然,全斗涣面对打火机的诱惑可以保持礼义廉耻,但对吃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嘴里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亦步亦趋跟着孔令仙。

办公楼三楼,有一半区域属于孔令仙个人,办公室、会客厅、厨房连饭厅、卧室,应有尽有。

上楼,进入饭厅,孔令仙让全斗涣点着仿esse的供暖烹饪双功能壁炉,她自己来到窗户前,撩开防冻层,拉开窗户,从窗外的挂钩上取了一块冻得梆硬的二刀肉。

提着肉来到壁炉前,将肉切成一片片,放进加了盐和醋的水里浸泡。

拿个盆上楼顶,分别从几口缸和瓮里取了泡白菜、泡萝卜、泡椒、新鲜白菜。

下楼,拿把剪子冲泡菜咔咔一通剪,摆进一个托盘里。新鲜白菜用菜刀切成片放在一边备用。

待一直在咽口水的全斗涣将壁炉烧旺,一个平底锅,一个煮锅坐壁炉上,一边慢慢煎五肉,一边快炒白菜,然后加水……

不到一刻钟,一大盘煎五肉,一大锅拉面,嗯,食也牌的,出现在餐桌上。

孔令仙拿出一瓶老黄皮,倒满两个五钱杯,先干一杯,然后一人拿一个锅盖,就着五肉、泡菜,吃拉面。

对如此吃法,全斗涣觉得新鲜,也觉得绝对奢侈,春节的时候,他家也不敢这么吃啊,日子还不过了。

哗啦哗啦,吸溜吸溜,咕噜咕噜,两口面,一口泡菜,一块五肉,吃得那叫一个过瘾,那叫一个心无旁骛。

孔令仙的心思却不在吃上,而是在琢磨如何推广拉面。

前些日子南云会长发来电报,让她借着平壤难民带着平安道冷面在南边传播的时机,推广“拉面牌”拉面。

朝鲜半岛主要属于温带季风气候,春季和秋季温度和湿度变化较大,并不适合小麦生长,特别是作为食物的冬小麦,在朝鲜半岛很难越冬活到来年。

既然此地区不适合种小麦,面食自然也不可能成为主食,甚至时间往前倒退几十年,绝大多数朝鲜(族)人并不知道面粉为何物,要说食用粉,他们只熟悉荞麦粉。

而荞麦粉也不是所有朝鲜人都熟知,朝鲜半岛并不是所有地区都适合种植荞麦,从南北分治后的区域来划分,荞麦的主产区集中在平壤往北的一片区域——平安道、咸镜道、黄海道。

在日占时期,平壤无疑是朝鲜半岛的美食中心,南北的地区美食在此汇聚、改良,形成特有的美食文化,就面食而言,平壤冷面是一绝。

[朝鲜王朝时期,平壤隶属于平安道。]

冷面是荞麦做的,上个世纪末开始在汉城出现有别于平壤冷面的汉城风格冷面,然后随着近两年大量平壤难民南下,难民为了糊口,在如今的韩国境内各处开设冷面餐厅,面对正宗平壤冷面,汉城风格冷面没了活路。

如今,平壤冷面在韩国大行其道,全国境内大约有二十多家不足三十家冷面餐厅。

韩国地方虽然不大,但是三十来家冷面餐厅绝对不能说是数量颇多,只能说冷面在韩国还是一个比较小众的吃食。

荞麦粉不是哪都有的卖,价格也不便宜,而且,从荞麦粉变成荞麦面不是谁都可以做到,需要一点手艺,冷面汤的调配也不是那么简单,需要用到的食材调料不少,餐馆制作可以通过数量分摊成本,相对的,家庭制作的成本就比较高。

种种原因,限制了冷面走入韩国国民家庭,虽然荞麦面从古早的贵族食物到近代开始向下兼容,但想要平民化,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这条路是满地荆棘的经济发展之路。

随着推广拉面的命令一起来的还有一份韩国面食分析报告,从一个更系统的维度介绍了韩国面食的发展史,有别于孔令仙肉眼之所见,内容详尽,让孔令仙知道自己该从什么角度着手推广工作。

但报告里对如何推广却是只字未提,按南云会长的说法,大会长想要看一下她的能力,分析报告和拉面牌的确立是唯二的扶持,其他都得由她来。

朝鲜王朝时期面食不流行,或者可以笼统地说不吃面食,一些面食是不存在的东西,在朝鲜语里自然不会对这些不存在的东西赋予一个专属名词。

而日占时期,东洋面粉商人为了推销从“满洲”进口的面粉,不但引入了不少面食,也为朝鲜语带来一些借词,比如说“拉面”这个词就是从日语音译过来,日语又是从汉语音译,所以三种语言的“拉面”发音极为相似。

方便面用当下的语言习惯,用“即食面”这个名词比较合适,用日语来说,就是“即食拉面”,朝鲜语里对即食的定义不太清晰,而拉面这个词却是已经有了,但大多数人对拉面的认知却是非常模糊,拉面到底是什么东西,压根没见过,更别说吃过。

在韩国具备以拉面来定义方便面的条件,也具备以“拉面牌”的品牌名“拉面”来定义方便面这个产品的条件,产品和品牌名直接捆绑,把守住竞争者的进入之门,以营造同人效应。

写四合院同人文的作者敢把情满写成禽满,但绝对不敢把秦淮茹写没了,同理,拉面牌的未来竞争者绝对不敢把“拉面”给整没了,不然为了让消费者理解自己卖的是啥玩意就得干废一台印钞机。

可以说冼耀文已经给孔令仙指明了正确的方向,是走猫步还是竞走,要不要安排人拿着国旗在终点前拦住准冠军来一次强行爱国,给第二名制造超越的机会,这些都留给孔令仙考虑。(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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