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秦庄什么都大,连荷塘也比别处大了不止一圈。
还不到荷开的时节,塘中什么也没有,只是浮着些绿莹莹的萍叶,偶尔冒出几株或白或粉的花苞,也只是紧紧闭着,轻易不露颜色。
荷塘边,颜卿斜靠着身后的大树,仰头闭了眼,随手摘得一片叶子放在眼皮子上挡光。
都说北庭在洛城新盖了一座庆怡园,端庄典雅气势恢宏,现在成了皇亲贵胄时常讨趣儿逗留的地方。
而不久之前,那里曾是一处噩梦般的地狱修罗场……猩红的血,瓦亮的白刃,混乱的场面,颗颗滚落的人头。
以及那场漫天漫地、覆盖一切的茫茫大雪。
再往前一段时日呢?
再往前,是一处草木生香的老宅。
清新的园林,恬静的水榭,下人的手脚勤快伶俐,府里的管家更是忠职守业,门前的空地上种着一棵玉兰,玉兰树旁有间屋子,屋子里时常传出一个女人的温柔细语……
“啊呀,这就是弟妹吧,怎的有雅兴在这儿赏荷遛景?”颜卿慢慢睁开眼,一叶飘然落地,她看向来人,眼中闪过疑惑。
那人正笑得桃李春风,含情脉脉的桃花眼微微眯着,细眼轻挑,弯成了一个勾人的弧度。锦衣华服在他身上显得妥帖又合适,早不复先前的狼狈,宽大的藏青袖摆下是一只皙白光滑的手。
他颔首弓腰,一直保持着单手前伸的姿势,显得极为有教养。
颜卿爽快地将手放在了他的手中。
那人眸光一动,面上笑意尤盛,使出不深不浅的力道将她体贴地拉起。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回过头朝身后的秦笙道:“嘿,师弟,你可真是坐享风月艳福不浅啊,连为兄我还没能得遇这等佳人,啧啧。”说罢依依不舍的放开颜卿的手。
“叶如意,你平素在外是何德行我不会管,可现下在秦庄,你还是手脚安分点好。”秦笙的语气中透出一股冷意。
“哟,只这样就舍不得了?”叶如意眼皮一挑,“刚来江城的时候,我就听街里巷坊说你与叶姑娘如何鹣鲽情深,甚至还不惜为她顶撞了令尊。”
说着,狭长的眼眸漫不经意地瞥向秦笙,悠悠道:“不过,想你往日作为,为兄本来是不信的。”
“师弟啊师弟,三日不见,为兄真是对你刮目相看呀。”
手指轻轻摩挲着扇骨,他一脸揶揄道,“以前瞧你也是个不近女色的主儿,没曾想还真就在这儿栽了跟头!怎样,当初哥哥我说徒夸女子好颜色,不如相抱共一乐,师弟现在可尝到了这个中滋味?”
秦笙冷笑道:“叶如意,多日不见,你还是这般无耻。”
叶如意叹气道:“师弟,多日不见,你还是一桩木头。”
“叶如意,”秦笙面上浮现出无奈的神情,“我很想知道,生性清冷的叶师叔到底是怎样教出你这个儿子来的?”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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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如意眼一斜睨着秦笙:“人活一世各有其志,你要那江湖一统,我爱这红粉佳人,看似截然不同,不过都是有所贪图。”
他坐在台阶上,只听哗啦一声,手中的那把描金的折扇径直打开了来,轻摇款摆,上面还醒目地隽刻着四个大字——莫负春光。
望着秦笙微微扭曲的面容,叶如意唇角得意一勾,扇来扇去好不风流快活。
秦笙不屑道:“颠三倒四,一通歪理。”
悠闲地扇着扇子,叶如意不以为意道:“歪理也是理,将来总有你要信的那天。”
颜卿见这二人你来我往的倒也有趣儿,不觉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直到秦笙嫌弃似得再不愿与这人多说一句,这才不疾不徐地开口:“阿笙,这位是?”
“啊呀,光想着与故人叙旧,倒忘了美人在侧,该死该死!”
叶如意折扇一合从台阶上直接跳了下来,舔着脸靠近颜卿,分外殷切道:“我叫叶如意,叶正是姑娘的那个叶,如意是如意长生的那个如意,师承崆峒派,其实呀离江城不远,就在那个……”
秦笙意外的收起了平时温和恭谦的面孔,此刻竟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人小时候受过北滦真人的点拨,也算是我的一位师兄,这几日叶师叔外出办事没工夫搭理他,清闲的很,知道我在此处,就顺便来我这儿叨扰几天,姝儿不必在意。”
“什么叫顺便来你这儿叨扰几天!?”
叶如意瞪大了眼睛,贞洁烈妇似的扯着嗓子嚎道:“为兄我这几日一想起师弟你就相思入骨肝肠寸断,当下就决定不论相隔多远也要来赶来看师弟一眼。唉,本以为这么些年了师弟那木头性子能改一改,没曾想你还是这般不解风情。”
说罢又狠狠剜了秦笙一眼,万分委屈的用扇面遮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对迷离又多情的桃花眼,泫然欲泣的姿态呼之欲出。
秦笙:“……”
翠轩居,品茗的好地方。
颜卿拿过一杯茶,偷偷瞟了瞟对面的人。
几案后,秦笙手抚额头,眉头紧锁,面前的茶水丝毫未动,看上去甚是不快活。
颜卿稍一细想,猜出这几日累他不快活的事,定是与那人有关。
果然,一盏茶的功夫,帘帐被一把掀起,接着露出了一颗圆圆的脑袋,也是愁眉苦脸的,和他的主人如出一辙:“那个叶混子又去逛勾栏了。”
秦笙的眉头又拧了几分,却是已经习惯,眼皮连抬也不抬:“不用理他。”
阿琅叨咕了一句:“他是奔着青楼妓馆去的。”
秦笙呷了一口茶道:“我知道。”
阿琅翻了翻白眼:“可他满大街都嚷着公子的名号,还说这一整条街的烟花之地都被公子包团儿了!”
啪嗒一声,秦笙手中捏着的茶杯发出了清脆的声响,一道裂纹闪电般出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