层层帘帐经风吹拂来回飘荡,与她瑟瑟发抖的白衣白裙相映衬,如丧堂前飘摇的条条白幡,无所归依,无所魂附。
雨,淅淅沥沥地下了起来。
……
如姬,不,东陵萱怔怔坐在前尘镜前,显然没有料到最后的这一幕。
“世人都叫我如姬,你以后只管叫我如姬就好。”
“想来想去,我其实一直都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等他,我并不晓得这样做到底对不对,也不知道时间过了这么久,即使找到了他,他会否还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一个人。”
“这样的坚持到底有没有意义,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想等他,哪怕
请收藏:m.bi50.cc ', '')('\t等到菊老荷枯,等到天荒地老,我也想这样一直一直等下去……”
颜卿好像有些明白了如姬的困惑。
她与苏珩之间总是隔着一片纱,隔着一团雾,她当初对苏珩有过亏欠,她以为自己把这份亏欠当成了爱,她以为苏珩其实是不喜欢她的。
四百年来,她醒悟过,悔恨过,或许是因为事实太过痛苦,她一时承受不住这打击,最终选择了忘记,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可总是有那些含糊的,暧昧的,破碎的记忆在每一个没有苏珩的夜晚悄然浮起,以爱的名义肆意折磨着她,不眠不止,无尽无休。
颜卿看着立在前尘镜前的如姬,看着她将手探向瀑布,看着她缓缓贴在冰冷的瀑布上,就像平日贴在爱人的胸膛上那般,不顾迸溅的水花打湿了她的淡紫裙裳。
“珩郎……”
如姬的声音又低又轻,似乎怕是惊扰了自己一直心心念念的那个人:“苏烩说你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在你的眼里,我们是不是都是些跳梁小丑?”
“珩郎,你真偏心,你给了他王位,却从没想过给我留下什么……”
“珩郎,”如姬拥着前尘镜,“这些年来,我有多想你,你又怎能不知道?”
“珩郎,我好怕,做人的时候我找不到你,如今我做鬼了,可还是找不到你。”
“你到底躲到那里去了?你是不是一直生我的气,才不肯出来见我?”
一滴泪从如姬的眼角流出,她闭上眼。
“那些日子,你到底是如何想我的?我在你惯爱用的白檀香里下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这句话她一直都想要问他,却一直都没能说出口。
她其实还有好多话要跟他说,可他已经听不到了。
如姬浑身颤抖了起来,不知道是瀑布冰冷的凉意刺痛了她,还是心里积攒多年的凉意终于漫溢了出来。
自从做了鬼魂后,她五观俱封,再也嗅不得花香,再也辨不出颜色,再也无法像从前一样将嗔痴爱憎都写在脸上。
终日揽镜自照,看到的尽是纸一般的煞白,即使染了胭红点了梅,也再不是当初姿盛天下媚比娇娘的如姬,也再不是,那人喜欢的模样。
曾经的她尚可仗着如花美貌和君王宠爱有恃无恐,现在的她,失了当初的倾城色,会否也要失去那人初见时眼底的那抹惊艳?
如姬捂着脸,她的肩膀剧烈地颤抖着,样子看上去十分痛苦。
颜卿突然觉得很难过,她觉得不该是这样,戏文里都不是这样唱的,才子佳人天生注定要在一起。杜丽娘爱柳梦梅爱得要死,即使真的死了,断了气后还被埋了整整三年,可最后还不是以团圆欢喜作结?
而如姬,她翘首以盼,已经整整四百年。
等来等去,始终都是一场空。
擘钗破镜燕纷飞,不团圆终不团圆。
眉头蹙起,手却一暖突然被谁握住,颜卿一扭头,正对上秦笙的眼,那眼中有柔情,有困惑,也有着一些她从来都不曾看懂的东西。
“不要蹙眉,这样不好看。”
话音刚落下,天边突然传来一阵锣鼓喧鸣的声响,咚、咚、咚,震得双耳轰鸣,空中纷扬飞舞着灼灼妖红的彼岸花,一朵又一朵,无穷无尽般。
前方射来刺目的强光,颜卿伸手遮住眼,阴影下,朦朦胧胧中见如姬慢慢滑坐在前尘镜前,低着眉,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笑:“我就知道,这头一回还能当做侥幸的事情,这第二回呀便是万万的不该……颜卿,帮我照顾好琉璃。”
眼前一阵地覆天翻,身上如火烧,如碳烤,灵魂竟生生撕裂开来,这一瞬,秦笙下意识地抱住身旁的人。
请收藏:m.bi50.cc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