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边的鬼火簇然腾起,狰狞可怖,似是要吞灭这世间的一切。
如姬昂起头,神色无畏,凌云髻高高盘起,身姿挺直如竹。
这么多年了,尘世在变,人心在变,连亘古不变的幽冥也在时光的点滴流逝中悄然变化,沧海桑田,红尘斗转,不变的,唯有她负隅顽固的心,和那一脸的倔强。
宝殿上的人飒然一笑,低沉的声音却透着肃肃寒风的冷冽:“你难道就不怕魂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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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蓝的火光在彼岸花盏上变换着千种形态,倘若没了花盏,没了穹顶,没了这幽暗诡异,如姬还以为那是一团又一团的云,缭绕在天际,那人就在不远处,也许正望着一棵不知名的树,树上开着素白的花,像极了过去从宫墙后探出的那一朵。
怕?怎能不怕呢?
只是,曾经的苏珩,现在的琉璃,他们一个个都渐渐离她而去,又怎堪接受?
如姬弯了弯唇,似是嘲讽,又似是冷笑,眸中精光一闪,直直射向殿上之人:“我伟大而圣明的鬼府之主,您要是真想要我的魂魄,上回就要了,我想不通您为何这么轻易的就放过我,但我知道,您若收走了琉璃,却独留我自个儿一个冷冷清清半死不死地活在这尘世,还不如让我魂飞魄散。”
漫漫而悠长的时光,有多少回,她曾以为自己已经受不住这等待的苦,然而那时身旁还有琉璃,它被那人送来,一路伴着她,陪着她,她多少还是有些欣慰的,这天下之大,总还有能理解她的,可现在,她连这点安慰也要失去了。
“你不想再等了。”
“有时候我到底想要什么,我自己都不太能确切地知道,现在,反而就不急于知道了,”如姬垂下头,这里,曾是她触不得摸不得的禁忌:“后来想想,人都是需要自个儿骗自个儿的,骗着骗着,没准儿有一天就能当了真。”
如姬抬眸,虚弱地笑了笑:“只是我不再执着,也求您把琉璃还给我。”
“你真是变了很多啊,如姬。”
如姬微微一怔,随即又了然一笑:“也许,时间太久,总归是有些磨人的。”
那人的脸隐在深殿的昏暗中,神色看不分明,面上绷得紧紧的,即使隔着很远也能感到他的苍然冷漠,无情无欲,如株株艳丽而冰冷的彼岸花,外表何其华丽,内里就如何腐朽破败。
空气中隐隐带着压迫,却也带着一丝诡异的温馨,那温馨来自于四百年前她与这鬼府的默契。
生离死别,人生之大事也,她都一一经历过,那个高高在上的成王便是她的见证者,见证过她的迷茫、踯躅,窘迫,乃至于现在的心灰意冷。
她什么都没有,唯一有一样东西能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就是琉璃。
她仰着头,彼岸花火在眼里流光,深蓝,莹莹,诡秘,探不得,猜不透,一如那殿上人的心思。
那时,她是如何说的?
那时她年纪还小,被那人宠坏的脾性连冥主也不放在眼里,狂妄的很,也胆大的很,把属于娘娘的气势使得无法无天。
她直视着那坐在宝殿深处的人:“我只想要一个答案!”用平生最大的力气来说一句话,说得理直气壮,说得气吞山河,与之相反,她的神色却透着一股子哀伤,“我想知道,他到底爱不爱我?”
她用力抓住衣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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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昂首:“我不甘心!”
声音清清亮亮,在空旷幽昏的大殿中砰然回响,鬼火猝然腾起,映在她脸上,只映照出一片煞白。
这样突兀闯进来的人,早些时候已经遇上了一回。
高高在上的人似浑不在意,层层珠帘后,他斜着身,左手漫不经心地搭在座椅上,嗓音低哑,语气却显得有些轻飘:“既然如此,本君允你回去,你去找他吧。”
如姬愕然望着宝座上的人,没料到这鬼府之主竟然会答应的如此爽快。
那人掀起了珠帘,露出了一双清冷至极的眼,冷面如刀刻,一瞧便是天生的凉薄,泛紫的唇紧紧抿成一线,勾起了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只是,凡事都要付出代价,你也一样。”
“西陵湖的赤鸦需要以鬼血来喂养,只是每取一回鬼血,你遭受的啃噬之苦都绝不亚于忘川中水鬼所受的折磨。”
成王淡然的眸子微微挑起,望着台下静静发呆的如姬,悠悠道:“如何?”
如姬恍然回神:“只要有一丝一毫能让我见到他的机会,我就不会放过!”
那时,她一字一句说的铿锵有力,甩在地上都能撞出坚硬的回响。
事到如今,四百年倥偬而过,如姬静静跪着原来她曾站过的地方,头垂得很低,以至于连眉目也不可见。
成王自高处望着她,只能看见一株紫色的花苞,坚硬又柔弱。
“你与他的缘分,早已经在四百年前就断了,”成王望着那株彼岸花,幽幽沉沉的面上看不出悲喜,“现在本君要将一切扭回正道,你投胎去罢。”
“投胎?”如姬话说得有些怪声怪气,“成王既然如此慈悲,为何不能告诉我它的去向呢?”
“曾经有一个人,叫苏珩,不,那时他已经变成了鬼,”鬼府之主突然没了耐性,语气冰冷,手轻轻一拂,宽大的袖摆悠悠一荡,一个幻境突然呈现在殿堂上来,“你自己看吧。”
幻境中渐渐显出一个画面,如水墨在宣纸上晕染而开,苍冷的色调,暗黑的纹理,诡秘的星辰,却因为一个突兀闯进来的人而显出了一脉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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