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冥府之主并没有答话,他的面色阴沉而晦暗,仿佛是一件被铁锈啃噬的上古神器,那种神情,只适合在幽冥地府中麻木而沉默地应付着面前出现的一个又一个心中藏尽悲苦愁肠的鬼魂。
“前些日子,芷皙还听说最近君上府中有诸多不顺,倘若有了麻烦,君上不妨现在说出来,芷皙若有能帮得上的地方,定当尽心尽力,以护佑君上平安渡劫。”
成王终于沉沉开了口:“鬼府之事,本君已有保全之法,有劳神姬挂心。”他的声音低沉而悦耳,却如同幽冥地府中催人丧命的恶铃。
芷皙蓦然睁大了眼,几百年过去,鄂君变了,面子上的温文尔雅尽数消失,墨色羽翼般的睫毛下是一双无情的冷眸。
不过,他的无情她早已适应,现在,她反倒不再惊奇,只是轻轻一笑,道:“哦,是吗?倒是我自作多情了,想君上当年只手遮天的本事,也早该料到这三界之中从来没有什么事能难得倒君上。”
她定定地看着他,她相信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成王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
芷皙看在眼里,轻轻巧巧地将脸别过,眼睛漫不经心地扫向别处,不远处屹立着一座雪峰,她打眼瞟过,目光又投向更远的风景。
“你这些年过得如何?”
芷皙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犹疑了好久,终究乖巧地回答了一句:“还好。”
她的答案被山上的风卷了又卷,飘到成王耳中时早已消灭了声音,成王辨认着她的口型,倒也没再说什么。
芷皙盯着他蓝宝石闪闪发光的额冠,突然轻声道:“君上,有没有人说您很像灿烂的星辰?”
成王没有答话,他的表情复杂而隐晦,她读不懂。
芷皙似已习惯,眉眼清亮道:“您很像呢。”
蓦然想起,那日星辰烂漫的深夜,他向她徐徐绽出了一个月辉清朗的笑,那是他唯一一次真心实意地对着她笑,她到死都会记得。
她又想起了自己做的那个梦,梦里,一池春水,风动莲轻,碧波微漾,赤尾银身的鱼儿在莲叶下嬉戏成趣,池上缭绕着云烟。
鄂君静静地站在芬陀利池边,唇畔含笑地念着她的名字:“芷皙。”
恍然间,芷皙觉得自己变小了,白白嫩嫩的,婴孩儿的形状,她从莲池里费力地爬出来,张开眼睛,眼前模模糊糊晃过一个人影,她挥了挥胳膊,又揉了揉眼睛,想要看清,那人却已走远。
多年之后,她站在重重的般若花中,不经意地扭了脸,透过上苍天飘飘洒洒的悬天雨幕,那人举着酒杯,对着她徐徐绽放了一个清浅的笑意。
那时她记起了,面前的这个人,曾是她一直想要追逐的人啊。
只是在她的故事里,纵使他天地有情,这情分与她也无半点干系,他故事里唯一的女主角早已有了人选,
请收藏:m.bi50.cc ', '')('\t运命天定,她无可涉足,也挣脱不得。
芷皙道:“我们之间总是隔着千山万水,我看不清也看不透,您却从来也没有想看过,”她说着悲伤的话,神情却并不显得十分悲伤,“我们在一起的许许多多的日子里,我唯一一次把君上当作我的夫君来看待,就是在我们的婚典上,我很开心,您曾那样固执地护着我。”
成王似想起了什么,冷漠的眸子中有道光一闪而过,就像冰封的河面上出现了一道裂纹。
芷皙接着道:“不久之前,有个人曾问我,问我为什么会爱上君上。”
成王沉默地看着她,仿佛也在等着这个答案。
芷皙略带顽皮地勾起嘴角:“我告诉她,其实也是在告诉自己,不论如何,只要我爱着君上就好,可是,回过头我想了又想,发现自己真的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君上,您是对的,我从未明白过对您的感情从何而来,又因何而生。若说是小女儿家的绮丽心思,过了这么久,也该灭了。”
“我又怎会爱上您呢?……这么累的事……真如他们所说,许是虚荣心,许是来不及改过的习惯。”
芷皙仰头看着天,神情终于露出了一抹悲伤。
“君上,我走不动,也不想再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