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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7.第七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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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如莲的脸上漾着一抹清浅的笑意,青衫水袖,眉黛生烟,细细的眼梢处,水墨画般晕染着一抹水秀红,一团桃花色。

心脏在胸口中剧烈跳动着,仿佛随时会从喉咙中蹦出来,秦笙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你是,你是……”

女子歪头笑盈盈道:“我叫颜卿,颜如玉的颜,卿本佳人的卿。”

她的乌发如天上飘着的云朵,她身上的清香让人不自觉沉迷。

秦笙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生怕下一秒,她就和那银铃般的笑声一样消失于茫茫雾霭中,再也寻不见。

“阿笙,我是来接你的,我们回家。”

她笑着向他伸出了手。

细雨绵绵密密,他脸颊上淌着水珠,泠仃不绝:“卿儿,你原谅我了吗?”

天青色的伞微微一倾,掩去将要落在他身上的清冷秋雨,绿衣绿裙的女子轻轻踮起脚,将脸凑过来贴在他耳旁,声音轻烟般舒展开:“阿笙,我很想你,真的很想你。”

她偏过脸,看着他的眼睛,笑得真心实意:“阿笙,我原谅你了,跟我回家。”

水风清冷,蘋花老,梧桐雨细,叶飘黄。

秦笙痴痴地重复道:“回家?”

她笑了,笑容如月皎洁,眉眼弯弯,如一味新生的月牙:“春有落英,冬有落雪,夏有凉风,秋有明月,那里就是我们的家。”

秦笙看着她皎白的脸,双眸怔然。

他知道她其实不是不喜欢桃花,而是难以抹去记忆最深处那殷红翻浪噬骨钻心的疼痛。

她喜欢看北国飘茫无际的雪,或许是因为雪很干净。

他想陪她看尽北国雪,春城花,大漠烟,江南柳。但更重要的是他要确保自己有足够强健坚硬的羽翼,能护得她一生温暖周全。

梦里,她仍然爱笑,却笑得冷情而疏离,连做戏也不肯了。

看到她这样,他的心针扎似的,生疼。

是什么时候,她已经像盘虬的树根一样深深扎根在他的心里,再也拔除不去?

他不知道,也不想再费神探究,因为那已经不再重要了。

虽然她走了很远,双手沾满血腥,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单纯明娟一笑生莲的小姑娘,但不论是过去的她,还是现在的她,都足以勾起他内心蛰伏的所有心疼。

这就足够了。

右手慢慢移向心口,那里很痛,却有一个要去十分珍惜的珍宝。

无论如何,只要这里有一个她,就足够了。

秦笙倏然笑了:“谢谢你给我一场梦境,能再见到她,我已经很知足了。”

连绵不断的秋雨渐渐停了,晨光微露,白雾消融,脚下的路向前无尽延展,远处碧波荡漾,一虹独立小桥横跨两岸。

青石桥面,五格台阶,桥西为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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擎着竹骨伞的女子讶异地看着他。

秦笙回想起梦中颜卿决绝的神情,低低道:“我实在很想把这一切都当作是真的,可你不明白,她已不会再叫我阿笙。”

青衣女子五官渗出血,凄厉惨叫了起来,她脸上面皮一层一层不断脱落,手脚慌忙地想要捂住脸,却在眨眼间变成一盏蓝莹莹的鬼火,随着周遭无数星点般的鬼火飘荡而去。

夹道彼岸花招摇而开,花朵饱食了迷失者的骨血,开出极艷的颜色来。

深色的天空中悬着一弯明月,发着皎洁明亮的光,青梗高坡上,华庭殿宇高高低低,错落有致。

一连数月的绵绵细雨将冥府两旁威严的长道和的朱红铆钉的宫门浸泡的仿佛失去了根基。

守城阴兵的眼神空洞而木然,就连面色也被周围淡淡的悲意浸泡出了几分不见日光的苍凉。

秦笙一步一步走向大殿,十殿阎君默不出声。

他走到宝座旁,看着桌案上被风翻过凌乱的书。

那么一卷薄薄的册子,竟然记下了所有逝去的人们的姓名。

不论生前是高管华贵,还是贩走足夫,是帝王将相,还是青楼歌姬,一旦收录到这本簿子里,往事前尘,浩浩功绩,便一概抹了去。

冥府之主的脸色竟是意外的憔悴,同忘川河里淌了千百年的鬼魂别无二致:“你来了。”

秦笙淡淡道:“我来了。”

成王默然,苍白的手指掀起一纸脆薄的泛了黄的书,书页还未落下,成王倏然变成了一片薄薄的小纸人,飞入秦笙掌心。

秦笙拂袖坐下,冰蓝衣衫倏然变黑,落了满天的星辰。

他在宝座上发愣。

鬼火忽明忽灭,暗夜蝙蝠在风中慌不择路凌乱飞舞。

十殿阎君低低俯下身,齐齐颂道:“恭迎吾主回归。”

幽暗深蓝的鬼火不时吐着青烟,青烟缭绕而上,随着凄冷的夜风消失于苍穹。

穹顶上是漫天灿烂而多情的星辰,星光点点,投射在秦笙眸中却泛着泠然死寂的颜色。

物换星移,时光斗转,他神色清冷,一如往初,若来时,若归去,若清月,若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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