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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第八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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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笑了:“好十九,神婆大人不是坏人,我却是个实实在在的坏人,神婆惩罚我,只是因为这些惩罚都是我该受的,我受了这些惩罚,才会感到心安。”

神婆素衣出门,经过他时,脚步微有踉跄,眼睛依旧是弯弯的:“炙阳如盘,日光大盛,公子堪堪顶着,滋味可好?”

秦笙黑黑的眸正对上神婆漫无情绪的眼:“神婆可是在关心我?”

神婆扭头:“哼,谁管你死活?”说罢扬长而去。

阿六从秦笙怀中钻出,圆圆的脸皱成了一团疙瘩:“公子阿哥,神婆大人既然出门去了,约莫数日才能回来,公子阿哥不如趁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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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不动亦不言,汗水豌豆般从他额上滚落,他握紧手中物什,不多时,竟有血水顺着指缝流出。

又三月,风霜雨雪冰雹子,俱是来得异常早而齐整。

殷鼓镇的人们扛着薪柴望着天,长叹不已。

稚龄小儿围着神婆院墙打了拍子道:“神婆大人一发怒,汤河浩浩淹村户,神婆大人二发怒,苍天变色神州怵,神婆大人三发怒,敢叫风雪无归路!”

殷鼓镇除了厚着脸皮的秦笙,再无人敢拜会神婆,他们都认为,超脱五行的天象乃是神婆盛怒所致。

一季梅雨,一季酷暑,一季霜雪,在这不大不小的殷鼓镇中,瘟疫般紧锣密鼓跨越四季鱼贯而来。

山猫们依旧该吃吃,该睡睡,较之以往更加悠闲自在,只因为世人口中蔫儿坏到透顶罪大恶极恕无可恕的神婆,实在无暇看顾它们。

那个傻里傻气憨到透顶白长了一副玉容颜的公子,终于不堪风雪折磨,病怏怏歪倒了。

阿六卧在床头,看着公子阿哥越发苍白的脸,心忧如焚,心惊胆寒,却气愤而不敢出,幽怨而不敢表,只是吊着眼巴巴望着神婆,哭丧着脸道:“神婆大人,不就是他比您长得好看秀气些,您何苦折辱这神仙模样的公子?”

神婆不言,冰冷的手抚上那人滚烫的额头。

那人微张着唇,像无法呼吸的鱼儿浮出水面,竭力吸吮着清甜可贵的空气,那两片唇发白,又泛着紫,不住哆嗦着,怎样也不能安分。

神婆又朝那人喉咙探去,只觉得似炭火炙烤,从肺腑到喉舌,无处不灼烫。

阿六不知从哪儿寻了一条又软又细的巾帕,悉心擦起那人的脸庞,等脸擦完了,巾帕也发起烧了。

阿六又开始擦他的手,他五根手指紧紧攥着,阿六尝试着掰了掰,却无论如何也掰不开了,粉脸顿又揉得像团面疙瘩,愁眉苦脸哼哼唧唧道:“神婆大人,公子阿哥的手像握着什么似的,比铁拳头还要硬嘞。”

神婆缓缓探去,那人面如火烧,手脚却冰凉十分,窗外有风雪灌入,阿六正要去关窗,那窗纸却撕拉一声,彻底裂开了。

无数雪花从窗外席卷而来,寒意飒飒,教人避之不及。

十九跳到窗台上,抬高了尾巴挡在窗前,毛茸茸的尾巴一扫一扫的,将那些冰凉的欲钻入屋内的雪花打飞了。

其他山猫悄无声息地加入进来,有多少雪花,就支起多少条雪白的尾巴。

神婆探到了那人的手,一点一点拨开他的手指,极耐心、极温柔。

她摸到了一片竹帛,竹帛上的字迹清浅细微,似乎已经隔了些年月,她冰凉的手指细细研磨着,继而,愣住了。

秦笙睁开眼,一个青衣衫的姑娘正看着他,眼弯弯的,在笑。

他嗓子有些发干,开了开口,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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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姑娘点点头:“是我回来了。”

秦笙坐起,他仔仔细细地将她望着,连她脸颊上的绒毛也不放过。

姑娘杏眼瞪着,佯装恼怒,眼角曳着桃红:“你明知道我醉酒后就爱说胡话,且说出来的话大半都不作数,何苦这样做?”

“我这样做,只是因为太想见你。”

“那,你明知道我出门只为躲着你,何苦难为撑着?”

他展开双臂搂住她:“我若不硬撑,你怎么肯见我?”

颜卿怒气散尽,笑了,眼眶里满是晶莹的泪水:“我都知道了,有人已经告诉我了,我之前不见你是另有原因,可我现在已经想通啦。”

她已经知道,他对她的喜欢,从一而终,不曾移情旁人。

她已经知道,他千里迢迢跑去乌拉山找百日莲,只是想化解她身上饮恨华的毒。

她已经知道,那些刀光剑影的日子,他并不喜欢,他真正想要的,不过是想给她一个太平世。

神婆大人要与住在这里的公子成亲啦。

十九在修补好后的窗纸上贴了大红喜字,圆圆的眼直愣愣看着,依旧有些不可置信。

阿六揉了她的头道:“在想什么呢?”

风雪中,红灯笼中的烛火明明灭灭,灯笼是莲花状的,灯笼里的烛也是莲花状的。

十九还似置身梦中,晕晕乎乎道:“神婆大人变好看了。”

阿六不无得意道:“神婆大人本来就很好看,只是□□敷的久了,我们才忘了她本来的面目。”

十九将胖爪托在颊侧:“神婆大人最近还变得很奇怪。”

阿六支起脑袋想了想,点点头道:“这个倒是,神婆前几日施了一个乞儿,再前几日救了一个落水的孩童,再再前几日……”

他正掰着指头数数,忽而听见房中传来争吵声,那争吵声越来越大,几乎盖过了红灯笼的风头,盖过了大红喜字的风头,盖过了如意节的风头。

铜盆铁锅坠地忙,大珠小珠忙坠地。

夜的风,冷而沉,屋中反倒一片火红热闹,阿六将手盖上眼,稍一思忖,鼻涕眼泪一道儿下来了:“神婆大人动辄爱摔东西这一点,是怎样也不会变了。”

山猫们树竖起耳朵,贴在窗纸上,又捅了喜字的一口,眯着眼偷窥,好不惬意。

与其说是争吵,还不如说是一个新嫁的怨妇在抒发满腹的牢骚。

“我做些好事,得些福报,下辈子总要投个好胎,嫁个良人,欢欢喜喜的过一辈子。”

“哦?卿儿这辈子嫁了我,可是不满意?”

“不满意不满意,非常不满意,大大的不满意!你总是管我甚多,不让我多管闲事,不让我喝酒,不让我淋雨雪,也不跟我拌嘴,你这样对我,倒像是对一个没几日好活的将死之人了,可就算是快要死的人,我也没见过有谁这样待他的,你是不是脑子病掉了,坏掉了,秀逗了,才会这样荒唐的管着我,束着我?”

“我不让你多管闲事,是免得你积累成疾,不让你喝酒,是免得你醉酒伤了身,不让你淋雨雪,是免得你经受病痛折磨,我所做的一切,无非是希望你能长长久久的,长寿下去,像星光,而不要像晨露,像松柏,而不是做蜉蝣。”

……

山猫们因了这猝不及防的情话,微醺了,萌炸了,东倒西歪了,绕是夜深风冷雪花冻,秦二公子一张口,连茅坑里的臭石头也携着春风化雨的暖意柔情。

得,还有什么人能及得上这位公子阿哥啊?

还有什么人能将神婆大人给制得服服帖帖啊?

今儿总算是见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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