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她把猫放下。那只猫慢腾腾地朝着壁炉走去,刚刚点燃的火不温不火地烧着,漫不经心地吞噬着一块孤零零的木头。姆斯提的尾巴顶端分了岔,看上去就像是一副古老图画里魔鬼的叉子形尾巴。它就在这个房间昏黄的光线里前后摇晃着尾巴。多出来的两条腿从身子两侧垂下来,漫不经心地抽动着。猫影子在地板上移动,在墙上越变越大,真是很可怕的一幕:就好像是猫和蜘蛛生出来的杂种。
老女人站起身来,走进自己的卧室,乔纳斯给她的东西就放在那里。
“要是你把这个弄丢了,你脑袋也就保不住了。”他这样说。
“别担心我,我的好朋友。”她回答道,脸上的笑容恭顺而又谦卑,但她心里却一直在想:男人!趾高气扬的笨男人!她走向床边,跪了下来,用一只手摸向泥土地面。肮脏的地面随之出现了一条条细线。它们形成了一个正方形。她把手指伸到其中一条线上;在她的手碰到之前,这条线就后退了。她提起隐藏的嵌板(藏在很隐秘的地方,如果不是用手去摸的话是根本无法发现的),这时出现了一个约摸一平方英尺大,深有两英尺的小隔间。里面是一个硬木箱。箱子上面蜷缩着一条细长的绿色小蛇。当她碰到蛇的背部时,蛇头就抬了起来。蛇无声地打起了哈欠,发出几乎让人难以察觉的咝咝声,同时露出了四对毒牙——两对在上面,两对在下面。
她拿起蛇,对着它轻轻哼唱。等她把蛇的脸靠近自己的脸时,蛇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咝咝的声音也可以听见了。她也张开了嘴;从满是皱纹的灰白嘴唇中她伸出了发黄的、散发着臭气的舌头。两滴毒汁——要是混在酒里的话足以把所有来参加宴会的人都毒死——滴到了上面。她咽了下去,感觉自己的口腔、喉咙和胸腔仿佛在燃烧,就像喝下了很烈的烧酒。一时间她面前天旋地转,她能听见浑浊的空气里窃窃私语的声音——是她所谓的“看不见的朋友”的声音。她的眼睛里流出了黏糊糊的液体,一直流到时间在她脸上刻下的痕迹里。然后她呼出一口气,整个房间又恢复了稳定。说话的声音消失了。
她在爱莫特没有眼皮的双眼之间吻了一下(她想,对啊,现在正是吻月呢),然后就把它放在了一旁。蛇钻到床底下,蜷成一个圆圈,看着她用双手抚摸着硬木盒子的顶部。她能感觉到自己的上臂肌肉在颤抖,还有就是身体下部的热量加强了。她有好几年没有感受到身体的欲望了,但是她此时感受到了,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而这跟吻月无关,或者说关系不大。
盒子锁上了,乔纳斯没有给她钥匙,但是那对她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她活了很多年了,做了很多研究,还和各种动物
请收藏:m.bi50.cc ', '')('\t们交流。而很多自诩厉害的男人们见到那些动物都像屁股着了火一样溜之大吉。她把手伸向那把锁,上面刻有一个眼睛状的东西和用高等语写的一句话(我看见谁打开了我),然后又把手缩回来。突然她闻到了平时闻不到的气味:霉味和灰尘,脏垫子以及在床上吃饭后留下的食物碎屑;灰烬和古老的香混合起来的味道;一个老女人那湿润的眼睛和(这是很普遍的)干燥的阴道散发出的味道。她不会打开盒子来看个究竟;她想走出去呼吸一下新鲜空气,那里只有豆科灌木和鼠尾草的味道。
她要借着吻月的光芒来看。
库斯山的蕤嘟哝着把这个盒子从洞里拉出来,站起身来,又嘟哝了一声(这次的声音是从下面发出的),把盒子掖在胳膊下面离开了房间。
小屋距山顶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因此可以避免冬天最凛冽的寒风的侵袭,在高地区域,从收割到翻土季节,冷风会持续地刮个不停。有一条道路通向山的最高点,满月把这条小道染上了银色。那老女人费力地爬着,喘着气,白发脏兮兮地在头上打着绺,干瘪的奶头在黑衣服里面晃来晃去。
猫躲在她的影子里跟在后面,仍然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山顶上,风吹乱了她的头发,露出一张苍老丑陋的脸,此外风还带来了远处无阻隔界的低吟浅唱,无阻隔界已经蔓延到爱波特大峡谷的远端。
很少有人喜欢这个声音,这她知道,但是她自己却爱它;对库斯的蕤来说,那就像一首摇篮曲。月亮在头顶上游走,上面的阴影显露出正在接吻的情人们的脸庞……要是你相信地面上寻常笨蛋的说法,那就是了。寻常的笨蛋在每一个满月上都能看见不一样的脸,但是这个老太婆知道只有一个——那就是魔鬼的脸。死亡之脸。
但她自己从没有觉得像现在这样真切地活着。
“哦,我的美人儿。”她低声说着,用那枯枝般的双手摸着这把锁。她的手指关节间突然发出一缕红色的微光,然后咔哒一声。她像刚刚参加完跑步比赛一样喘着粗气,放下盒子,打开来。
玫瑰色的光泄了出来,虽然这光比月光暗淡,却好看得多。这束光照在盒子上方的那张老脸上,竟一度把它变成了少女俊俏的脸庞。
姆斯提呼哧呼哧地吸着气,头往前探着,耳朵向后张开,衰老的眼睛里反射着玫瑰色光芒。蕤马上就眼红了。
“滚开,笨蛋,这可不是属于你这种畜牲的!”
她狠狠打了这只猫一下。姆斯提往后一蹿,嘴里像个水壶一样发出咝咝的声音,很愤怒地踱到库斯山顶上的那个小丘上去了。它坐在那里,装出很轻蔑的样子,舔着自己的爪子,任凭山风吹过自己的毛发。
盒子里面,从开口扎绳的天鹅绒小袋中探出头
请收藏:m.bi50.cc ', '')('\t来的是一个玻璃球。里面满是玫瑰色的光线;光线温柔地保持脉动,就好像一颗健康的心脏在跳动。
“哦,我亲爱的,”她小声说着,把球拿了出来。她把球举在面前;让跳动的光线像雨露一样流淌到她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哦,你是活的,你是活的!”
突然球里面的颜色变成了更暗的猩红色。她感到球在手中跳动,就像个动力强劲的马达,之后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双腿之间又湿漉漉一片了,这种事情已经很久没有发生过了。
随后球的跳动停止了,里面的光线像花瓣一样收拢起来。现在只见一片淡粉色的微光……三个骑马的人从里面出来了。起初她觉得他们就是把这个球带给她的人——乔纳斯和另外两人。但其实不是,这些人更年轻,甚至要比二十五岁左右的德佩普还要年轻。三人当中最左边的那人似乎在他的马前鞍装了一个鸟的头骨——很诡异,但也很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