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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鲛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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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识他们。”她简略地说了一句。

“他们显示出了绝对的热情。你只要跟治安官艾弗里提到联盟,他都会激动得手舞足蹈的。好像在每一个牧场的会客室里我们都能拿着艾尔德纪念杯喝上一杯。”

“喝什么?”她有点调皮地问。“啤酒?黑啤酒?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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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葡萄酒,威士忌和百蒂博酒,”他没有理会她的微笑,只是补充了一句。“好像是他们希望我们违反誓言似的。你觉得这件事奇怪么?”

“嗯,有一点;不过这可能只是罕布雷的热情好客吧。在这里,当有人——特别是年轻人——发誓说他不饮酒时,大家一般都会认为他是扭扭捏捏,而不是认真的。”

“那么他们如此热情地支持联盟呢,你是怎么想的?”

“古怪。”

的确如此。帕特·德尔伽朵由于工作原因几乎每天都要和那些地主和养马人打交道,而只要爸爸允许,苏珊每次都跟在身后,那些人她看得多了。她觉得他们基本上都是冷淡的人。她难以想象约翰·克罗伊登或者杰克·怀特手拿阿瑟·艾尔德酒杯、热情洋溢地祝酒的样子……特别是中午喝酒更是难以想象,他们还要去照看牲畜或是做交易呢。

威尔盯住她,好像在读她的想法。

“但也许你可能像以前那样了解那些大人物,”他说。“我是指像你父亲去世之前那样。”

“也许吧……但难道貉獭说话就是倒着的吗?”

这次不再是谨慎的笑容;他咧开嘴笑了。整张脸都被点亮了。天啊,他是多么英俊啊!“我觉得不是。我们的说法是,就像猫不能更换身上的斑点一样。托林市长没有提到过我们——我和我的朋友们——我是说在你们俩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或许我没有权利问这个问题。我想是的。”

“我并不在乎你问,”她摇着头,长长的辫子也跟着甩了起来。“正如某些人好心指出的那样,我对礼节规矩知之甚少。”但她看到他低垂的目光和脸上尴尬的红晕后,并没有原来想的那么开心。她知道,有些女孩喜欢用讽刺的口吻来调情——有些人还会把男孩挖苦得很厉害——但她似乎对此提不起什么兴趣。显然,她并不想征服这个男孩,于是当她再次开口时,就转而用温和的语气说:“不管怎样,我并没有和他单独在一起。”

哦你怎么这么会撒谎啊,她有点沮丧地想,因为她记得宴会当晚托林是怎样在大厅里拥抱她的,他在她的胸部一通乱摸,就好像一个孩子要把手伸到糖罐子里去一样;他还告诉她自己已经欲火焚身了。哦你这个大骗子。

“不管怎么样,威尔。哈特·托林对你和你朋友有何看法对你并不重要,对不对?你有自己的工作要去做,就这么回事。如果他帮助了你,为什么不干脆接受他的帮助,然后表示感激呢?”

“因为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说话时那严肃甚至有点阴沉的嗓音让她隐隐有点害怕。

“不对劲?和市长有关?还是和马夫协会有关?你是在说什么啊?”

他镇定地看着她,然后似乎做出了一个决定。“苏珊,我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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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并不想要你的信任,正如我不想要你的爱情一样。”她说。

他点点头。“但是,为了完成这次的任务,我必须相信某个人。你能理解么?”

她看着他的眼睛,点点头。

他走到她身边,两人靠得很近,她几乎能感到他皮肤的温暖。“朝那边看。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她看了看,然后耸耸肩。“鲛坡。和以前一样。”她微微地笑了一下。“还是那么漂亮。在整个世界里,这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了。”

“是啊,很漂亮,一点没错。你还看见了什么呢?”

“当然是马啦。”她笑着,表明这是句玩笑话(事实上这是她父亲常说的老笑话),但他没有笑。英俊,勇敢,而且如果城里流传的故事是真的话——思维敏捷,行动快速。但没什么幽默感。说不定还有更严重的缺点。比如冷不防地去摸女孩子的胸部什么的。

“马。是的。但在你看来,它们的数目对吗?你从小到大都是看着鲛坡上的马长大的,除了马夫协会的人以外,对此没有人比你更有发言权了。”

“你并不信任他们?”

“我们要什么,他们就给什么,他们就好像是餐桌下面的狗一样友好,但是,不——我还是不信任他们。”

“但是你信任我。”

他用那双漂亮而又令人胆寒的蓝眼睛注视着她——在以后一万天的漂泊日子里,日晒会褪去这双眼睛的深蓝色,使之变成那种淡淡的蓝。“我必须相信某一个人。”他重申了一遍。

她低下头,好像受到了指责一样。他伸出手,温柔地把手指放在她的下巴下面,轻轻抬起了她的脸。“数字是否正确呢?好好想一想!”

但既然他已经提醒她注意这一点,她也就根本不需要多加考虑。事实上,一段时间以来,她就觉察到马匹数量的变化,但这种变化是循序渐进的,很容易被忽视。

“不,”她终于开口说。“这个数字不对。”

“少了还是多了?”

她沉默了一会。吸了一口气。然后长长叹了口气。“多了,太多了。”

威尔·迪尔伯恩把捏紧的拳头举到肩膀处,狠狠捶了一拳。他蓝色的眼睛闪着光,就像爷爷以前给她说过的电火花一样。“我就知道,”他说。“我就知道是这样。”

“那里到底有多少匹马?”他问。

“你是说我们脚下?还是说整个鲛坡?”

“就我们脚下的那些。”

她仔细看了看,并没打算真的要数。根本数不过来;试图去数只能让人越来越糊涂。她看见有四个较大的马群,每群大约有二十匹。它们在绿色的草地上跑着,就像鸟儿在蓝天上飞翔一样。大概还有九个小一些的马群,每群有八到十五匹不等……还有些成双成对的马(这让她想起了情侣,但好像今天看到的所有东西都让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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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六十匹?”他有点迟疑地低声问道。

她有点惊讶的看看他。“嗯。我心里想的数字就是一百六十。不多不少。”

“那我们看到了鲛坡的多少地方?四分之一?三分之一?”

“要比你说的少得多了。”她朝着他微笑着。“我以为您是知道的。这大概只有整个鲛坡牧场的六分之一。”

“要是每一片六分之一土地上都有一百六十匹马在吃草的话,那总共加起来就有……”

她等着他说出九百六十这个数字来。他一说出口,她就点点头。他又朝下面看了好一会儿,这时拉什尔用鼻子拱了拱他的背,他有点意外地嘟哝了一声。苏珊把一只微微弯曲的手放到唇边,防止自己笑出来。他很不耐烦地把马嘴推开,从这个细节她就看出他至今也没觉得这件事挺可笑。

“你认为还有多少匹马是圈养的,正在被训练或是参与劳作?”他问。

“下面的每三匹马就会有一匹是圈养的。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

“那就是说我们共有一千两百匹马。都是纯种马,没有杂种的。”

她有点吃惊地看着他。“对啊。眉脊泗可没有杂种马……在任何一个外领地都没有。”

“每五匹马之中有不止三匹被你们养活了?”

“我们把所有的都养活了!当然了,时不时会出现一匹畸形马,我们只好把它杀掉,但——”

“但并不是每五匹马就有一匹是畸形马,对吧?每五匹马中就有一匹出生时——”伦弗鲁当时是怎么说的?“有多余的腿或者是肠子露在外面?”

她那震惊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是谁告诉你的?”

“伦弗鲁。他还告诉我在眉脊泗有五百七十匹马是纯种的。”

“那真是……”她有点困惑地笑了。“那真是疯了!要是我爸在这里——”

“但他不在这里,”罗兰说,他干巴巴的声音好像是一根断裂的树枝。“他已经死了。”

一时间,她没能觉察出他语气的变化。突然,就好像她脑子里发生了日食一样,她整个脸都阴沉了下来。“我爸遇到了意外。你知道么,威尔·迪尔伯恩?一场意外。真的是非常惨,但有时候就会发生这样的事。一匹马踏到了他的身上。那匹马叫做海泡沫。弗朗说海泡沫当时被草地里的一条蛇吓坏了。”

“弗朗·伦吉尔?”

“嗯。”她的脸都白了,除了两团野玫瑰般的红晕——粉红色的,就好像是他让锡弥送给她的那束花里的玫瑰——绽放在颧骨上面。“弗朗当时和我父亲在一起,他们一起骑马走了好几里路。他们并不是很好的朋友——他们来自不同的阶级——但他们一起骑马。弗朗的第一个老婆曾为我做了一顶洗礼仪式上戴的帽子,虽然我

请收藏:m.bi50.cc ', '')('\t已经忘记那顶帽子放在哪里了。他们总是一起骑马。我无法相信弗朗·伦吉尔会在我父亲怎么去世的问题上撒谎,更别提他会……和我父亲的死有什么关系了。”

但她还是面露疑色地看着下面奔跑着的马。有那么多的马。太多了。要是她爸爸还活着,准能看出来有多少。而且爸爸也会和她思考同一个问题:那些多出来的马到底是谁家的呢?

“弗朗·伦吉尔和我的朋友斯托克沃斯讨论过那些马,”威尔说。他说得很随意,但脸上看不出任何随意的表情。“上了啤酒后没人喝,我们只喝了几杯泉水。那之后,他们就开始讨论起马来了,就像我和伦弗鲁在托林的欢迎晚会上讨论马一样。当理查德请伦吉尔估计一下能用来当坐骑的马匹数量时,他说大概有四百匹。”

“疯子。”

“看起来是这样。”威尔说。

“难道他们不知道那些马就在这儿,在你们能够看到的地方吗?”

“他们知道我们几乎还没有开始工作呢,”他说,“我们先是从渔民那里开始的。我敢肯定他们是这样想的,还要过一个月,我们才会开始数这里的马。与此同时,他们对待我们的态度……我该怎么说呢?嗯,就不要管我是怎么说的了。我的文字表达能力不是很好,但是我的朋友阿瑟称之为‘善意的鄙视’。他们就在我们的面前放马南山,因为他们觉得就算我们看到了也不会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或者是因为他们认为我们不会相信看到的一切。我很高兴能在这里遇到你。”

这样我就能给你一个更加精确的马的数目?那是不是惟一的原因呢?

“但你们最终不还是会四处去数马吗?不管怎么说,那都是联盟给你们的重要任务。”

他有些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好像她错过了一件很明显的事情。这眼光让她觉得有点不自在。

“怎么了?我说得不对吗?”

“也许他们指望在我们开始这项工作之前,那些多出来的马就会消失。”

“消失到哪里去?”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喜欢这个想法。苏珊,你能保证今天的谈话只有你我知道吗?”

她点点头。如果她把今天在鲛坡上和威尔·迪尔伯恩独处、除了拉什尔和派龙两匹马在场外别无他人这件事告诉别人,她准是疯了。

“也许不会有什么严重后果,可如果有的话,知情者都会有危险。”

这句话又让她想到了自己的父亲。伦吉尔告诉她和科蒂利亚姑妈,说帕特被甩下马来,海泡沫硬生生从他身上踏了过去。他们俩都没有任何理由来怀疑这个人说的故事。但弗朗·伦吉尔不是还告诉威尔的朋友说在眉脊泗只有四百匹能当坐骑的马吗,而这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威尔转身面对自己的马,她很高兴。

她有点想让他留

请收藏:m.bi50.cc ', '')('\t下——想要他站得靠自己近一点,让云彩把他俩长长的影子投射到草地上——但他俩独处的时间太长了。照道理说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来这里撞见他们在一起,但这个想法不仅没让她安心,反而使她更加紧张。

他拉直了挂在矛柄边上的马镫(拉什尔发出了一声低沉的嘶叫,就好像是说到时间了,我们该走了),然后就又转身面对她。他的目光让她几近昏厥,卡的感觉如此强大,让人无法否认。简直强大得让人难以抗拒。她试着告诉自己,这种感觉是很愚蠢的——这种好像有过前世一样的感觉——然而这并不是;这种感觉就好像是终于发现了一条找了好久的路。

“我还有别的要说。我不喜欢再回到谈话的起点,但我必须这样做。”

“不,”她虚弱地说。“关于那点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

“我对你说过我爱你,那晚我是在嫉妒,”他说,这时他的声音第一次变得有些失控,有些颤抖。她发现他的眼睛里有泪花在打转,不禁心里一阵恐慌。“还有些别的,还有别的事情。”

“威尔,我不想——”她急匆匆地向自己的马走去。他一把抓住她的肩膀,把她拉了回来。这个动作并不强硬,但其中有一种不容抗拒的冷酷让她觉得有点害怕。她无助地看着他的脸,发现他看上去真年轻,只是个远离家乡的孩子,然后她突然明白自己没有能力长时间抗拒他。在她内心深处,她渴望着他,这种渴望如此强烈,以至于她的心都在疼痛。她宁愿拿出生命中整整一年的时间来作交换,只要能把手放到他的脸上,感受他的皮肤。

“苏珊,你想念你的父亲吗?”

“嗯,”她小声说道。“想得不行。”

“我也想念我的母亲。”他把手放在她的双肩。一只眼睛再也兜不住眼泪;一滴泪滴落下来,在脸上划出了一道银色的线。

“她死了么?”

“没有,但是发生了一件事情。偏偏发生在她身上。该死!我连该怎么思考这件事都不明白,又该怎样谈论它呢?在某种意义上说,她的确死了。对我来说是死了。”

“威尔,这真可怕。”

他点点头。“我永远忘不了最后一次看见她时,她看我的那种眼神。饱含了羞耻、爱和希望的眼神。羞耻是因为我看见的一幕以及我知道的事情,希望,就是也许我能理解她,原谅她……”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天的晚宴上,饭快吃完时,莱默说了什么有趣的话。你们都笑了——”

“如果我笑了的话,那只是因为要是只有我一个人面无表情会显得很奇怪,”苏珊说。“我不喜欢他。我觉得他是个阴谋家。”

“你们都笑了,那时我碰巧看了看桌子的末端。看着奥利芙·托林。有一会儿——只是一小会儿——我

请收藏:m.bi50.cc ', '')('\t觉得她就是我的母亲。一模一样的表情。某一天,我在错误的时间开启了一扇错误的门,恰巧撞见我的母亲还有她的——”

“别说了!”她尖叫着,挣脱了他的双手。她身体里所有的一切都突然晃动了起来,她用来让自己保持完整的扣子、架子和链子突然间都松开了。“住口,不要再说下去了,我受不了你谈论她!”

她伸手去拽派龙,但整个世界都已变成了湿漉漉的多棱镜。她开始抽泣。这时她感觉到他的手搭在自己肩膀上,让她再次转过身来,这次她没有拒绝。

“我无地自容,”她说。“我真是无地自容,我害怕,我难过。我已经忘了父亲的脸……而且……”

而且我再也不能记起来了,她想说,但是她什么话都不必说了。他用一连串的吻让她闭了嘴。一开始她只是任由他亲吻自己……然后她就主动去吻他了,近乎疯狂地吻他。她用拇指轻轻擦干他眼角的泪水,然后用手掌抚摸着他的脸颊,她早就希望能够这样做了。这种感觉真是太妙了;即使是他皮肤下软软的胡楂也感觉很棒。她的手臂顺势滑向他的脖子,嘴唇相接,热烈地吻着他,他们就站在两匹马之间。这两匹马只是互相瞅了一眼,然后就又低头吃草了。

他尝到了有生以来最销魂的吻,永生难忘:她那充满弹性的双唇,有力的牙齿,对爱情充满着渴望,没有丝毫的羞涩;她吐露的芬芳气息,紧贴住他身体的曼妙的曲线。他把一只手滑向她的左乳,轻轻地抚摸着,感受到在他手下,急速的心跳。他腾出另外一只手伸向她的头发,顺着发际梳下来,她太阳穴边的头发如丝绸般顺滑。他永远也忘不了这样的质地。

然后她离开他的怀抱,站在一旁,她的脸燃烧着,布满红晕和激情,她一只手摸向自己的嘴唇,那里都被威尔吻得肿起来了。下唇的嘴角边还渗出了一丝血迹。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他的双眸。她的胸部剧烈地起伏着,好像刚刚跑完步一样。心中有一股电流涌动着,她这辈子都没有感受过。像小河一样流淌,像发烧一样让人颤抖。

“不要再这样了,”她用颤抖的声音说。“拜托,不要再这样了。要是你真的爱我,就不要再让我往自己的脸上抹黑。我已经做出承诺了。我想,什么都要等我兑现承诺之后再谈……如果那时你还喜欢我的话……”

“我会永远等你,”他冷静地说道,“我会为你做任何事,但我没法眼睁睁地看着你跟另一个男人走。”

“要是你真的爱我,现在就离开我。求你了,威尔!”

“再吻我一次。”

她向前跨了一步,充满信任地仰起头,看着他,他明白他想怎么样对她都会被默许。她,至少是在此刻,已经有些失去自控力了。很可能

请收藏:m.bi50.cc ', '')('\t她会成为他的人。他可以像马藤对待母亲那样对待眼前这个姑娘,要是他愿意的话。

然而,最后这个想法浇灭了他的激情,就像一堆被雨淋了的木炭,火星在黑暗中慢慢熄灭。这一年来,他父亲对此事的坦然接受(我两年前就知道了)在很多意义上来说对他都是最严重的打击;他怎么能够和这个女孩子坠入爱河——任何一个女孩子——在这个罪恶当道,甚至不断重演的世界里?可他就是爱她。

他没有像自己渴望的那样激烈地吻她,而是把双唇轻轻地贴在她流血的嘴角边。他吻了一下,感觉咸咸的,仿佛在品尝自己的泪水。当她的手抚摸着他后脖颈上的绒毛时,他闭上眼睛,浑身颤抖着。

“无论怎样我都不会去伤害奥利芙·托林,”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就像我不会伤害你一样,威尔。有太多事情都让我困惑,而现在要纠正也来不及了。但还是要谢谢你……没有做你本可以做的事情。我会永远记得你的。记得被你吻的感觉。这是发生在我身上最美妙的事情。那一刹那我觉得天地都融合在一起了。”

“我也会记住的。”他看着她跳上马背,还清楚地记得在他们相遇的那天晚上,她的腿是怎么在黑夜里惊艳地展现在他眼前的。突然,他觉得不能让她就这样离开。他走上前去,碰了碰她的靴子。

“苏珊——”

“不,”她说。“求你了。”

他往回退了一小步。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她说。“是不是?”

“对啊。”

她笑了……但那是苦涩的笑。“现在开始,和我保持距离,威尔。拜托你。我也会和你保持距离。”

他想了想。“如果我们做得到的话。”

“我们必须做到。威尔。必须。”

她飞快地骑马离开了。罗兰就站在拉什尔的马镫旁,目送着她离开。直到她消失在天边,他还是站在那里看着。

治安官艾弗里,副手戴夫和乔治·雷金斯坐在治安官办公室和监狱前的门廊上,这时斯托克沃斯先生和希斯先生(后者还把那愚蠢的鸟头挂在马鞍的前桥上)正好路过。中午的铃声在十五分钟之前就敲过了,治安官艾弗里猜想他们正赶着去吃饭,也许是到米尔班克,或者是去旅者之家,那边的中饭还不错。有粕粕客什么的。但艾弗里喜欢更能填饱肚子的食物;最好是半只鸡或是牛后腿肉。

希斯先生朝他们招招手,咧嘴笑了笑。“你们好啊。先生们!祝你们长寿!呼吸到温柔的微风!睡个畅快的午觉!”

他们也招招手,笑了笑。当他们走出视线后,戴夫说:“他们整个早上都在码头上数渔网。渔网!你们能相信么?”

“是啊,”治安官艾弗里说着从摇椅上抬起了半只屁股,放了一个午餐前的响屁。“是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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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说:“要不是他们先前把乔纳斯一伙人治得服服帖帖的,我准会觉得他们是一帮傻子。”

“就算你把他们当傻子,他们也不会介意的。”艾弗里说道。他看看戴夫,戴夫正举着拴在丝带上的单片眼镜,朝那两个男孩刚刚走过的方向看去。城里已经有老百姓开始把来自联盟的男孩们叫做小灵柩猎手了。艾弗里不知道该如何处理。他已经在他们和托林的剽悍手下之间充当了调停者,并因此从莱默那里得到了夸奖和一块金条,但是……到底要拿他们怎么办呢?

“他们到这里的那天,”他对戴夫说,“你认为他们很软弱。那你现在怎么想呢?”

“现在?”戴夫又转了一下单边眼镜,然后把它架到鼻梁上,透过镜片看着治安官。“现在,我觉得他们要比我想象中强硬一点。”

是的,一点不假。艾弗里想。但是强硬并不代表聪明,诸神啊。真是谢天谢地。

“我已经饿扁了,”他说着站了起来。他弯下腰,双手扶着膝盖,又放了一个响屁。戴夫和乔治互相看了一眼。乔治拿手扇了扇。高级治安官赫克·艾弗里直起身来,一副心情轻快、充满期待的样子。“外面的空间比肚子里面大多了。”他说。“跟我来吧,孩子们。我们去市里面痛快地吃一顿。”

现在是落日时分,但从老K酒吧雇工房的门廊看出去的景色并没有因此变得迷人些。这个建筑——除了厨房和马厩之外,马厩是大火后主住宅的惟一遗留物——呈L型,门廊就造在较短的那一端。门廊上给他们留的椅子数刚好:两个表面斑驳的摇椅和一个木制的板条箱,后面钉着一块不太牢靠的木板。

当晚,阿兰坐在其中一个摇椅上面,库斯伯特则坐在盒子改造的椅子上,他好像很喜欢这个座位。充当哨兵的鸟头放在门廊上,越过铺煤渣的庭院地面,面朝已经被烧成废墟的盖博家的大宅子。

阿兰累得精疲力竭,尽管他们都已经在家西边的小溪里洗过澡了,他还是觉得自己身上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鱼腥昧和海草味。他们一整天都在数渔网。他并不是讨厌繁重的工作,甚至也不怕单调的工作,但他不喜欢毫无意义的工作。数渔网就是毫无意义的工作。罕布雷由两部分构成:属于渔民的那部分和属于养马者的那部分。渔民那里并没有他们需要的东西,三个礼拜下来他们三个都明白这一点。他们必须在鲛坡寻求答案,可他们也只是到那里看了看,什么都没做。而这是罗兰的吩咐。

风呼呼地吹着,一时间,他们还能听见无阻隔界低沉、呜咽般的嚎叫。

“我讨厌这个声音。”

库斯伯特今晚异乎寻常地安静,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只是说了一声“对啊”。他们都在说“对”,更别

请收藏:m.bi50.cc ', '')('\t提其他本地方言了。罗兰觉得,在他们三个人把罕布雷的尘土从靴子上掸掉很久以后。他们也会把罕布雷挂在嘴上。

他们身后,从简易的木板门里传来了一阵不那么让人难受的声音——鸽子的咕咕叫声。接着,从雇工房的另一边传来了第三个声音,这也是他和库斯伯特一起看夕阳时有意无意等待着的声音:马蹄声。拉什尔的马蹄声。

罗兰出现在拐角处,不紧不慢地骑着马,这时阿兰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祥的预感。这时天空中响起翅膀振动的声音,接着掠过一个黑形,一只鸟儿落在了罗兰肩上。

罗兰并没有吃惊;甚至没有回头看。他向拴马柱骑过去,仍然坐在马背上,伸出双手。“嘿呼!”他轻声呼唤了一声,鸽子落在他的掌心里。在它的一条腿上绑着一个小盒。罗兰把盒子取下来,打开,里面有一张卷得很紧的小纸条。他用另一只手把鸽子放了出去。

“嘿呼!”阿兰说着也伸出了手。鸽子向他飞去。罗兰下马时,阿兰把鸽子带进了雇工房,鸽笼就放在屋里一扇打开的窗户下面。他打开当中的鸽笼,伸出手。鸽子就跳进去了;本来待在鸽笼里的鸽子则跳了出来,跳到他手掌上。阿兰把笼子关上,拴好,穿过房间,掀开伯特床上的枕头。枕头下面有一个亚麻布信封,里面装着一些空白纸条和一只小钢笔。他拿起一张纸条和这支笔,笔里面能够存墨水,这样就用不着再去蘸墨水了。他拿着这几样东西返回了门廊。罗兰和库斯伯特正在研究鸽子从蓟犁带来的纸条。只见纸上画着一些小小的几何图形:

附图:

“上面说什么?”阿兰问。密码其实很简单,但他就是记不住,而罗兰和伯特几乎看一眼就能马上认出来。阿兰的天赋是在别的方面表现出来的——他能够跟踪,感应极其灵敏。

“法僧向东边移动,”库斯伯特说。“力量分成两股,一大一小。你们是否看到任何异常情况。”他看着罗兰,几乎感到受了冒犯。“任何异常情况,那是什么意思?”

罗兰摇摇头。他也不知道。他怀疑送信的人——他自己的父亲肯定也是其中一个——是否也不知道。

阿兰把纸和笔递给库斯伯特。伯特用一只手指摸了摸那只咕咕叫的鸽子的脑袋。它抖抖翅膀,仿佛已经迫不及待地要飞到西边去。

“我应该写点什么?”库斯伯特问。“同往常一样?”

罗兰点点头。

“但我们已经看见了异常的东西了!”阿兰说。“而且我们知道这里肯定出了问题!马……在那个南边的小牧场里……我记不起来牧场的名字了……”

库斯伯特能记起来。“罗金H。”

“对,就是罗金H。那里还有公牛。公牛!天啊,我只在书上看过图片!”

罗兰警觉

请收藏:m.bi50.cc ', '')('\t起来。“有人知道你看见那些了吗?”

阿兰不耐烦地耸耸肩。“我认为没人注意到我。那里还有几个赶牲畜的人——三个,或许是四个——”

“对,四个。”库斯伯特平静地说道。

“——但他们根本没留心我们。即使在我们真的看见什么东西的时候,他们也认为我们什么都没看见。”

“要保持这种状态。”罗兰扫了他们一眼,但他脸上有一种心不在焉的神情,就好像他的思绪已经飞到九霄云外。他转脸看着落日,阿兰在他的衬衫领口上发现了什么东西。他把它摘了下来,动作如此迅速敏捷,甚至连罗兰都没有察觉。伯特可做不到,阿兰有点自豪地想。

“对啊,不过——”

“照往常那样写,”罗兰说。他在最高的台阶坐下,看着西边夕阳映衬下的红色晚霞。“理查德·斯托克沃斯先生和阿瑟·希斯先生,你们要有耐心。我们知道一些事情,同时我们相信另外一些事情。但约翰·法僧来东边难道仅仅就是为了重新补给马匹吗?我觉得不会。我不确定,马确实很珍贵……我说不清。所以我们要等一等。”

“好吧,好吧,照往常一样写。”库斯伯特在门廊栏杆上把纸展平,在上面写了一串符号。阿兰能读懂这条信息;自从他们来到罕布雷之后,他已经好几次看到同样的排列了。“信息收到。一切平安。迄今尚无可报告的内容。”

纸条被放进小盒里,绑在信鸽的腿上。阿兰走下台阶,站在拉什尔旁边(后者仍然很耐心地等待主人为它解开马鞍),然后把手朝着落日的方向高高举起。“嘿呼!”

鸽子振翅飞走。他们目送着鸽子的黑影消失在苍茫的暮色中。

“罗兰?”

“嗯?”这声音就好像是一个睡得很沉的人刚被弄醒。

“如果你愿意,我来替它解开马鞍吧。”阿兰朝拉什尔点点头。“再给它擦擦身体。”

很长时间都没有回答。阿兰正准备再问一遍时,罗兰说话了,“不。我来吧。再过一两分钟。”然后他又接着看夕阳。

阿兰爬上门廊的台阶,坐回摇椅。伯特也坐回到那盒子改造的椅子上。

他们坐在罗兰身后,库斯伯特扬起眉毛看看阿兰。他指了指罗兰,然后又看着阿兰。

阿兰把刚刚从罗兰衣领上拿下来的东西递给伯特。尽管在这样微弱的光线下,那东西细得几乎看不清,但是库斯伯特的眼睛是枪侠的眼睛,他不费力地就把那东西接了过来。

那是一根长发,金色。他从伯特的表情看出伯特也知道这是谁的头发。自从来了罕布雷之后,他们只遇见了一个有金色长发的女孩。两个男孩的眼神相遇了。从伯特的眼神里,阿兰同时看见了沮丧和开心。

库斯伯特举起食指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做出扣动扳机的样子。

阿兰点点头。

罗兰背对着他们坐在台阶上,做梦般地看着正在消逝中的残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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