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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罗兰和库斯伯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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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恕我冒昧,我知道你不爱听,但还是要谈谈信鸽的事。”在他们装马鞍的时候,库斯伯特说:“我仍然觉得消息——”

“我向你做个保证。”罗兰微笑着说。

库斯伯特怀疑地看着他。“嗯?”

“如果明早你还想用信鸽送消息,我们就按你的想法做。到时候,你任选一只鸽子,亲自把消息绑在信鸽腿上,送它飞往西边,飞往蓟犁。你觉得怎么样,亚瑟·希斯?够公平吧?”

库斯伯特用不信任的目光注视了他片刻,阿兰为那种目光而感到心痛。随即伯特露出一丝笑意,“还算公平,”他说。“谢谢。”

“先别忙着谢我。”罗兰的这个回答让阿兰觉得奇怪,似乎有一种不祥的预感,绞得他心里忧虑不安。

“托林小姐,我不想去,”锡弥恳求道。他那张一贯平静的脸上显露出不寻常的表情——眉头紧皱,充满不安和恐惧。“她是个可怕的女人。像熊一样可怕,对,就是那么可怕。鼻子上还长了个肉瘤,就在这个位置。”他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尖。他的鼻子很小巧,线条流畅有型。

若是放到昨天,克拉尔肯定会为他的忸怩迟疑大动肝火,但今天她却表现得耐心十足。“你说得没错,”她语重心长地说。“但是锡弥,她特意点名要你去。再说,她会付你小费,这些你都清楚明白。”

“如果她把我变成一只甲壳虫,要钱还有什么用?”锡弥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甲壳虫又不会花钱。”

不过,他终究还是拗不过,只好乖乖跟着托林走到拴卡布里裘斯——酒馆驮货的骡子——的地方。巴奇已经把两个小桶放到骡子背上了,一个桶里装了沙子,起平衡作用。另一个桶里装了蕤喜欢的鲜榨格拉夫。

“快到集市日了,”克拉尔欢快地说。“哎呀,不到三个星期了。”

“对啊。”这让锡弥感到欣喜。他非常喜欢集市日——灯火,爆竹,舞蹈,各种游戏,还有此起彼伏的欢声笑语。集市日临近的时候,人人兴高采烈,听不到任何恶言恶语。

“兜里装满了钱的年轻人在集市上肯定逍遥得很。”克拉尔说。

“千真万确,托林小姐,”锡弥仿佛刚发现一条重大的人生定律似的。“嗯,千真万确。”

克拉尔把卡布里裘斯的缰绳交到锡弥手中,然后把他的手指合上。“小伙子,一路顺利。对那老乌鸦要礼让三分,见了面记得鞠躬,表达你最忠诚的敬意……还有,一定要在黄昏前下山回来。”

“嗯,肯定早早回来,”锡弥想到万一黄昏后还留在库斯就感到不寒而栗。“我绝对会在黄昏前离开。”

“小伙子,走好。”克拉尔目送着他离去,看着他牵着性子暴躁的老骡子渐渐走远,那顶粉红色的宽边帽还挂在他背后。当他消失在第一座

请收藏:m.bi50.cc ', '')('\t小山脊后时,她又重复道:“小伙子,走好。”

乔纳斯躲在山脊侧面的长草丛里,等那几个年轻人离开老K酒吧后,他又等了一个小时的光景,然后骑马到山顶,看到他们变成了三个小点,在离此四英里的斜坡上慢慢移动。那几个家伙干活去了。没有任何可疑的迹象。他们比乔纳斯一开始想的要聪明些……但也不像他们自认为的那样聪明。

他骑马到了离老K酒吧不足四分之一英里的地方——那里仅有的东西就是雇工房,马厩,废墟,它们正沐浴在早秋明媚的阳光下——然后他把马拴在牧场溪涧附近的棉白杨矮树丛中。年轻人把洗好的衣服放在那里晾晒。乔纳斯扯下矮树枝上晾着的裤子和衬衣,丢在一堆,在上面撒了一泡尿,然后拍拍屁股回去牵马了。

乔纳斯从一个鞍囊里抽出一根狗尾巴,马立刻欢快地跺起脚来,仿佛为终于摆脱那条狗尾巴而高兴。乔纳斯也想摆脱狗尾巴。因为那东西的臭味越来越浓烈了。乔纳斯从另一个鞍囊中取出一小罐红色颜料和一把刷子。这些东西是他从布赖恩·胡奇的大儿子那里弄来的,今天是他照看马具店。而胡奇先生这个时候毫无疑问已经去西特果了。

乔纳斯大摇大摆地走向破房子……因为这儿根本没有藏身之处,更因为无需躲藏。现在这儿一个人都没有,几个男孩都出去了。

一个男孩在门廊上的摇椅里留了本书,是默塞尔写的《布道和冥想》。书在中世界绝对是稀有物,特别是在中心地带往外的地方。除了在海滨区的几本藏书,眼前这本是乔纳斯到眉脊泗以来看到的第一本书。他翻开书,看到了一行女人的稳健笔迹:送给我最亲爱的儿子,爱你的母亲。乔纳斯撕下这页,打开那罐颜料,用无名指和小指的指尖在颜料里蘸了一下。他把中指压在“母亲”两字上,用蘸了红颜料的指甲当笔,在“母亲”上加了“婊子”两个字。他把这张纸按在一个生锈的钉上,这是个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接着他把书撕烂了,使劲用脚踩着书页。这是哪个小子的书呢?他希望是迪尔伯恩的,不过这并不重要。

乔纳斯走进房间,首先引起他注意的是那些鸽子,它们在笼子里咕咕叫着。他本以为他们用日光送信呢,没想到是鸽子!啊,我怎么没想到呢!那样更干净利落!“我马上就来看你们,”乔纳斯说。“耐心点,亲爱的;趁现在的时间,赶快尽情地吃,尽情地拉吧。”

他好奇地四下环视了一圈,鸽子柔和的咕咕声镇定了他的神经。少年还是贵族?罗伊曾经这样问过利茨的老头子。老头说可能两者皆是。至少是整洁的少年,乔纳斯心想,从他们收拾房间的情况看是这样的。训练有加。三张床都整理好了,每

请收藏:m.bi50.cc ', '')('\t个床脚各放了一堆东西,也摆得很整齐。他在每一堆里都找到了一张母亲的画像——哦,多有孝心的孩子啊——还在某堆中找到了一张父母的合像。他本希望能找到名字之类的信息,或其他可能的资料(甚至希望找出几封女孩子写来的情书),但什么也没有。不管他们是什么来头,乔纳斯发现他们都够谨慎的。他从相框里抽出那些画像,一张张撕得稀巴烂。他把床脚的东西丢到房间的各个角落。他要在有限的时间内竭尽所能,进行破坏。当他在一条正装裤的口袋里找到一条亚麻手绢后,他用它擤了一把鼻涕,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绢铺在一个小伙子礼靴的靴尖上,靴上沾了一大块绿色的鼻涕。有什么比辛苦干了一整天活回到家,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贴身物品上残留着一个陌生人的鼻涕更令人恼火和烦乱的呢?

鸽子开始躁动不安了;它们没法像松鸦或秃鼻乌鸦那样呱呱乱叫,但当他打开笼子时,它们都拼命扇动翅膀想要飞出来。当然,这样做毫无益处。

他把它们一个个逮住,拧断了它们的脖子。把这一切做完之后,乔纳斯在每个男孩的麦秆枕头底下塞了一只咽气的鸽子。

在其中一个枕头下他得到了一个意外的发现:一些小纸条和一支储水笔,毋庸置疑,是写便条用的。他拗断水笔,将它甩到一边。把纸条塞进自己的口袋。纸总是派得上用场的。

除掉了鸽子,其他声音在他耳朵里就显得更清晰了。他仰着头,在木地板上慢吞吞地踱来踱去,竖着耳朵仔细听。

阿兰骑马疾驰而来,罗兰没在意他紧张苍白的脸色和焦急惊恐的眼神。“我这里总共三十一,”他说,“都有领地的标志,王冠和盾牌。你那边呢?”

“我想我们得回去,”阿兰焦急地说,“出事了。是感应告诉我的。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强烈而清晰。”

“你那边的数目是多少?”罗兰又问了一遍。有时候,就像现在这样,他觉得阿兰的感应不但帮不了什么忙,简直是让人恼火。

“四十。可能是四十一。我记不清了。你问这个干吗?反正他们已经把不想让我们清点的都移走了。罗兰,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我们必须回去!有点不对劲!我们住的地方有麻烦!”

罗兰瞥了库斯伯特一眼,他悠悠地骑着马走在五百码开外。他再把视线转回到阿兰身上,耸起的眉头挂着一个问号。

“伯特?他是个麻木的家伙,他总是这样——你又不是不知道。可我不是。你知道我不像他。罗兰,求你了!不管是谁进了我们的房间,他都会看到鸽子!可能还会找到我们的枪!”向来冷静的阿兰此刻几乎紧张惊恐得快要哭出来了。“如果你不和我一起回去,就让我回去,我一个人回去!罗兰,

请收藏:m.bi50.cc ', '')('\t看在你父亲的分上!让我走吧!”

“看在你父亲的分上,我不允许你离开,”罗兰说。“我这儿的数量是三十一。你的是四十。好,就算四十吧。四十是个好数字——和其他数字一样好,我知道。现在我们交换一下,重新再数。”

“你到底是怎么啦?”阿兰低声说。他看着罗兰的眼神就好像罗兰已经疯了。

“没什么。”

“你已经知道了!我们早上出门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哦,我可能是看到了什么了,”罗兰说。“也许是光线反射造成的,但……阿兰,你相信我吗?我觉得这才是关键。你相信我吗?还是你认为我在坠入爱河后,就神志不清,神魂颠倒了?就像他认为的那样?”说着,他朝库斯伯特所在的方向甩了甩头。罗兰脸带微笑地看着阿兰,眼神却遥远而漠然——这就是罗兰心不在焉的表情。阿兰觉得好奇,不知道苏珊·德尔伽朵有没有见过罗兰这样的表情,如果她看到过,不知她作何感想。

“我相信你。”现在阿兰脑子里一团糟,连自己也搞不清他说的是实话还是谎话。

“很好,那我们就交换再数。记着,我这里是三十一。”

“三十一。”阿兰确认道。他举起双手,然后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大腿上,强烈刺耳的声音使他那匹向来安静的坐骑缩了缩耳朵,惊跳了几下。“三十一。”

“我想今天我们可以早点回去,你该满意了吧,”罗兰说完便骑马离去。阿兰看着他离开。他一直弄不明白罗兰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现在他愈加摸不着头脑了。

嘎吱。嗄吱,嗄吱。

这正是他在寻找的声音。乔纳斯在这个地方走来走去,听了老半天,正打算放弃搜寻,终于他如愿找到了。他原本认为会在床附近找到他们藏东西的暗洞,但他们真的很谨慎。

他单腿跪下,用匕首撬开那块嘎吱作响的木板。木板下面有三捆东西,每一捆都用深色棉布裹着。布条湿哒哒的,散发着枪油的味道。乔纳斯把这三捆东西掏了出来,不无好奇地把它们拆开,想看看这几个年轻人到底藏了什么枪。两包里各有一支五发子弹的左轮手枪,这种型号的手枪在当时叫做“雕刻师”(没人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个称呼)。另一包里有两支枪,是六发式左轮手枪,制作得比雕刻师精良。刚才,乔纳斯兴奋得几乎停止心跳,还以为自己找到了枪侠的大左轮手枪呢——结实的钢质枪管,檀香木枪把,枪膛粗得像钻头。如果真是那样的大枪,那么不管对他的计划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他也会把枪拿走。看到眼前手枪上普通的枪把,他松了口气。人们不会去寻求失望,但失望却能让你静下心来。

他把枪重新包起来,放回原处,再把木板原封不动地盖好。也许城

请收藏:m.bi50.cc ', '')('\t里一帮游手好闲的家伙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把撕不烂的东西到处乱扔,但他们不可能发现这样的隐蔽之处;当然不会,这显然不像他们所为。

你真的认为他们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城里的小混混干的吗?他们也许会相信;起初乔纳斯低估了他们几个年轻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现在他要来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开始高估他们的能力。再说,这无关紧要。不管他们怎么想,这里的情形,他所做的破坏,肯定会让他们气得火冒三丈。气得忘了谨言慎行……让他们把水搅浑吧。

乔纳斯把切下的狗尾巴塞进一个鸽笼,狗尾巴翘在外面,就像一根嘲讽的大羽毛。他用颜料在墙上涂写了两句孩子气的脏话:吃屎。

终于回来啦,有钱的大蠢蛋。

写完,他离开房间,在门廊上站了一会儿,老K酒吧仍旧只有他一人。

当然不会有别人。但突然间,他觉得心神不宁——好像他的行踪已经被察觉。也许是被某种来自内世界的感应察觉到了。

你知道,有这么回事。那个被称为感应的东西。

对啊,但那是枪侠、艺术家和疯子们才用的工具;不是男孩所能拥有的,不管他们是贵族子弟还是一般的毛头小子。

乔纳斯几乎是疾步返回拴马处,骑上马回城了。事情已经快达到白热化的程度了,在魔月升起之前还有很多工作要做。

蕤的小屋蜷缩在库斯的最后一座小山上,屋子的石墙和屋顶开裂的鹅卵石都粘着苔藓。屋子的西北方向是一片宏伟的景观——恶草原,沙漠,悬岩,爱波特大峡谷——但是对于一路的景致,锡弥根本没心欣赏。午后不久,他牵着卡布里裘斯蹑手蹑脚地走进蕤的院子。一小时之前他就觉得饿了,但现在饥饿的痛苦已不见踪影。在整个领地,没有任何地方比这里更加让他痛恨了,这儿甚至比西特果吱吱嘎嘎,叮叮当当的大尖塔还讨人厌。

“夫人?”他一边叫唤,一边牵着骡子往院子里走。当他走近小屋时,卡布里裘斯突然停了下来,垂下了脖子,不肯再往前走。锡弥只得用力拽了一把缰绳,卡布里裘斯才又走起来了,锡弥为此感到有些抱歉。

“夫人?善良得连只苍蝇都不忍心伤害的老夫人?您在吗?锡弥很高兴为您带来了您喜欢的格拉夫。”他微笑着,掌心朝上摊开手,表明他没有丝毫的恶意,但仍旧没有一点回应。锡弥感到他的肠子卷成了一团,开始抽搐。某个片刻,他觉得自己都快像婴儿那样尿裤子了;他放了个屁,感觉好了些。至少肠子不那么难受了。

他继续往前走,每前进一步,他对这个地方的厌恶程度就会加深一点。院子的地高低不平,丛生的杂草都是枯黄的,仿佛小屋的住户用她的巫术把这块土地弄得枯竭不堪。一

请收藏:m.bi50.cc ', '')('\t边有一个菜园,锡弥看到里面种着蔬菜——南瓜和尖根,大部分是变异种。接着他注意到了菜园里的稻草人。它也是突变异种,长得很是丑陋,令人作呕,有两个稻草头;一只鼓鼓的手戴着女人的绸缎手套,从胸膛的部位戳出来。

我再也不会答应托林小姐到这种鬼地方来了,他心想。再多的钱也不干。

小屋的房门敞着。锡弥觉得,这就像一张正在打哈欠的嘴巴。难闻的阴湿气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离房子大约还剩十五步的时候,锡弥停了下来,卡布里裘斯突然用鼻子去蹭他的屁股(仿佛要问他们在等什么),引得锡弥惊叫了一声。他吓得差点撒腿就跑,动用了所有定力才把自己锁在原地。这天天朗气清,阳光明媚;然而到了山上这个鬼地方,阳光显得软弱无力。这不是他首次拜访此地,蕤的山丘从来就不是令人愉悦的地方;现在的气氛更是糟糕透顶。他感觉和三更半夜被无阻隔界的低吟声惊醒时的心情差不多,仿佛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悄然向他袭来——像是疯狂的眼睛和鲜红的爪子。

“夫……夫……夫人?有人吗?”

“走近些。”一个声音从虚掩的门里传了出来。“傻小伙,走到我看得见你的地方。”

锡弥照着吩咐走上前去,心惊胆战,欲哭不能。他觉得这次是下不了山,回不去了。也许卡布里裘斯还能回家,但不是他自己。可怜的锡弥说不定会被放进烧锅里煮——今晚烧成热滚滚的晚餐,明天做汤喝,年底再做成冷菜。没准他就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锡弥很不情愿地拖着步子朝蕤的门廊挪动——如果他的膝盖靠得再近一些,两条腿就会像说快书用的响板那样前撞后碰了。她的声音听起来和原来的不太一样。

“夫人?我害怕。我是说真的。”

“害怕也是正常的,”那个声音说。余音飘散,悄然溜进阳光里,仿佛污浊的烟雾弥漫开来似的。“不过不用担心——就按我说的,放松。再走近些,锡弥,斯坦利的儿子。”

虽然锡弥脚下的每一步都被恐惧拽着,他还是表现得很顺从。骡子埋着头跟在后面。卡布里裘斯来这里的一路上都像只鹅似的叫个不停,现在终于安静下来了。

“行了,就到那儿吧,”从阴暗房间里飘出的声音低声说。“就站在那儿。”

她从敞开的门里走出来。太阳照到她身上,她立刻往后退缩了一下,因为强烈的阳光照得她眼花。她手里拎了一只空桶。爱莫特像条项链似的盘卷在她脖子上。

锡弥见过这条蛇,过去他总会想,如果他不幸被这样的蛇咬了,会在怎样的痛苦中挣扎着死去。今天他倒没有胡思乱想;因为和蕤相比,爱莫特看上去就不那么可怕了。老妇脸颊下垂,整个脑袋和骷髅差不多。她

请收藏:m.bi50.cc ', '')('\t稀落的头发和突起的眉毛上到处都是褐色的斑点,令人恶心得像一大群猖狂横行的虫子。左眼下面还有一个伤口,笑的时候露出所剩不多的几颗牙。

“你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吗?”她问道。“感到心里打颤,是吗?”

“不……不,”锡弥颤颤巍巍地答道,马上又觉得自己说错了:“我想说是的!”天哪,他越说越糟。“夫人,您很漂亮。”他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她噗哧一笑,把空酒桶推给锡弥。她的劲很大,差点把他推得一屁股坐倒在地。她的手指碰到了锡弥,不过是一瞬间罢了,但足以使他浑身发麻。

“天气不错啊。俗话说得好,真正的美丽在于美丽的心灵。这用在我身上倒是恰如其分。傻小子,把格拉夫给我。”

“是,夫人!马上给您拿来!”他把空酒桶搁下,去解骡子背上捆酒桶的绳子。他的动作笨拙不堪,因为他意识到蕤一直盯着他;不过他终于把绳子松开了。桶差点从驴背上滑下来,他吓得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要是桶摔在到处是石头的地上,非砸得稀巴烂不可。还好他一伸手,及时把桶抓住了。他把桶递过去,猛地发现蛇已不在蕤脖子上了,紧接着就觉得自己的靴子上有东西在爬。爱莫特仰头盯着他,嘶嘶作响,狰狞地咧着嘴笑,露出两排毒牙。

“孩子,放聪明点,别乱动。爱莫特今天脾气可不好。把桶搬到房里去。太重了,我搬不动。我已经连着几顿饭没吃了。”

锡弥板着张苦瓜脸弯下腰(托林小姐叮嘱过,要向她鞠躬作揖,表达你最忠诚的敬意,这些他都铭记在心),他想挪一下脚步,缓释背上的压力,可是蛇依然盘旋在他脚边,他害怕得不敢动弹。当他直起身子的时候,蕤取出了一个斑驳的旧信封,信口用一小块红蜡盖上了封印。这样的红蜡不知会是用什么熬制成的,想到这个问题锡弥就觉得毛骨悚然。

“把这封信带给科蒂利亚·德尔伽朵。你认识她吗?”

“呃,”锡弥努力控制住紧张的情绪,结结巴巴地说。“她是苏珊小姐的姑妈。”

“没错。”锡弥迟疑了一下,正要伸手去接信封,她却突然把信封收了回去。“傻小子,你不识字,对吗?”

“不识字。学也学不会。”

“很好。我提醒你,不要把这封信给任何识字的人看;否则,晚上爱莫特会在枕头底下等你的。我可以看得很远。锡弥,记住我说的话了吗?我看得很远。”

虽然这只信封再普通不过了,锡弥拿在手里却觉得又沉又可怕,仿佛它不是用纸,而是用人皮做的。另外,蕤给科蒂利亚·德尔伽朵信干什么呢?锡弥回想起上次见到德尔伽朵女士时|-shū-ωǎng|,她脸上满是蜘蛛网似的东西,那可怕的形象让他不禁

请收藏:m.bi50.cc ', '')('\t打了个冷战。说不定那些蜘蛛网就是这个站在屋门口,隐匿不定的可怕女人搞的鬼。

“如果你把信弄丢了,别想瞒过我,”蕤压低嗓音说。“你要是给别人看,也别想瞒过我。记住,斯坦利的儿子,我有一双千里眼。”

“夫人,我会小心的。”如果他真的丢了这封信反倒更好,但他不会。每个人都认为锡弥的脑袋瓜糊里糊涂的;但是他还没糊涂到弄不清叫他来的真正用意:醉翁之意不在酒,让他来送格拉夫只是个马虎眼,送信才是真正的目的。

“不介意进来一下吧?”她低沉着声音说,一根手指指着他的裆部。“如果我给你吃些蘑菇——这可是特别待遇啊——我可以变成你的梦中情人。”

“哦,我不行,”他说着紧紧抓住裤腿,拼命地笑着,仿佛有一股尖叫声想撑破他的脸皮冲出来似的。“那讨厌的东西上星期出问题了。”

蕤直瞪瞪地看着他,吃惊的表情是她有生以来少有的。过了一会儿,她噗哧笑了出来。苍白的手托着肚子,捧腹大笑,身子不停地来回晃悠。爱莫特惊了一下,慌忙拖着长长的绿身子溜进房间去了。房间深处,她的猫儿对爱莫特咝咝叫着。

“走吧,”蕤说,还在不住地笑着。她往前倾着身子,往锡弥衬衣口袋里扔了三四个便士。“走吧,你这个呆子!别到处闲逛,也别采野花。”

“不会的,夫人——”

他话还没说完,门就在他面前啪的一声关上了,门板裂缝里震出一团灰尘。

罗兰建议两点钟回老K酒吧,库斯伯特对此觉得莫名其妙。他想知道原因,但罗兰只是耸了耸肩,什么都没说。库斯伯特又看了阿兰一眼,发现他一副沉思的表情,令人费解。

他们出发骑马回住处。一路上,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库斯伯特的心头。他们攀上小山顶,下面就是老K酒吧,屋子的门敞开着。

“罗兰!”阿兰指着牧场小溪处的白杨树林大声喊道。他们离开的时候,衣服还都好好的晾着,现在莫名其妙地散了一地。

库斯伯特立刻跳下马,跑过去看个究竟。他拿起一件衬衣闻了闻,愤然甩到地上。“有人在上面撒过尿。”他愤怒地喊道。

“到这边来,”罗兰说。“我们来查看一下损失状况。”

损失很严重。正如你预料的那样,库斯伯特盯着罗兰想。然后他又把视线转向阿兰,发现阿兰虽然看上去表情忧郁,却丝毫没有惊讶。正如你们俩预料的那样。

罗兰朝一只死鸽子弯下腰去,捡起了一个东西,那东西太细微了,细得库斯伯特第一眼都没看清到底是什么玩意。罗兰直起身,拿给他的伙伴看。那是一根头发。很长的一根头发,白若银丝。他松开拇指和食指,头发从指间飘落下来,掉到地上那堆撕烂了的画像上

请收藏:m.bi50.cc ', '')('\t,这本是库斯伯特·奥古德父母的画像。

“你们既然知道那只老乌鸦会来这里,为什么我们不及时赶回来宰了他?”库斯伯特听到自己问了这个问题。

“因为时机不对。”罗兰平静地说。

“如果我们中的任何一个到他那里搞破坏,他会把我们杀了,难道还会手下留情不成。”

“我们和他不一样。”罗兰依然心平气和地说。

“我要把他找出来,打断他的牙齿,打穿他的脑门。”

“不行。”罗兰还是很镇定。

如果库斯伯特再听罗兰不温不火地讲下去,他非发疯不可。友谊和卡-泰特已被他抛到脑后,沉入体内,突然涌起的狂怒占据了他整个脑袋,湮没了一切理智。乔纳斯来过这里;他在他们的衣服上撒尿,咒骂阿兰的母亲为婊子,撕毁了他们最珍贵的画像,在墙上涂抹幼稚肮脏的文字,杀了他们的鸽子。罗兰预感到了……但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也不打算采取什么措施。他就知道去找他的小情人,是的,那是他目前最关心的事。

但等下次你上马去会她的时候,她就不会再喜欢你的长相了,库斯伯特心想,我说到做到。

他握起了拳头。阿兰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罗兰转过身去收拾掉在地上的毯子,好像库斯伯特愤怒的脸色和威胁的拳头对他没有任何的触动。

库斯伯特举起另一个拳头,想动粗,让阿兰放开他;但当他看到同伴率直老实的脸庞和单纯又不安的眼神时,他的怒火稍稍平息了一些。他并不想和阿兰争吵。库斯伯特确信阿兰也知道这里出事了,肯定是罗兰坚持不让他在乔纳斯走之前采取行动。

“跟我来,”阿兰小声咕哝了一句,然后把一只手臂搭在库斯伯特的肩膀上。“到外面来。看在你父亲的分上,跟我到外面来。你需要平静一下。现在不是我们搞内乱的时候。”

“现在也不是我们的头儿他妈的昏头昏脑的时候。”库斯伯特还是扯着嗓子大声嚷道。阿兰又拖了拖他,这一次库斯伯特终于让步了,跟他朝门口走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忍让了,他心想,不过我想——我知道——我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我会让阿兰告诉他。

想到要用阿兰做他和自己最要好的朋友的中间人——意识到事情已经发展到这步田地——库斯伯特感到绝望气愤,突然又怒气冲天。他俩刚走到门口,他猛地回过身对罗兰吼道:“她把你变成了一个懦夫。”他是用高等语说这句话的。阿兰站在一旁,倒吸了一口冷气。

罗兰停下手上的活,仿佛突然间变成了一块石头,他背对着他们。手臂上搭满了毯子。那一刻,库斯伯特肯定罗兰会转身向他冲过来。他们会大打一场,可能一直打到他俩中的一个被打死,或者被打瞎,或者被打得不省人事

请收藏:m.bi50.cc ', '')('\t。很可能被打惨的人是他自己,但他已经不在乎这些了。

但是罗兰始终没有转过身来。他也用高等语回答:“他来偷的是我们的理智和谨慎。你这个样子,看来他是得逞了。”

“不,”库斯伯特又开始使用低等语。“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但那是错的。事实是,你已经失去了方向。你把自己的粗心大意冠名为爱,把缺乏责任心当做一种美德。我——”

“看在诸神的分上,出来。”阿兰快要咆哮了,他使劲用力把伯特拉出门去。

罗兰在视线中消失了,库斯伯特把怒火的矛头指向了阿兰,就如同风向标随着风向改变了一样。两人站在阳光照耀的庭院里,相视而立。阿兰很不愉快,心烦意乱;库斯伯特的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在身体两侧不住地抖动。

“为什么你老是为他找借口?这到底是为什么?”

“在鲛坡上的时候,他问我是否信任他。我说是。我现在也信任他。”

“那你就是个蠢货。”

“他是枪侠。如果他觉得我们必须继续等待。那我们就得等。”

“他是枪侠,那是运气!一个畸形的枪侠!变异的枪侠!”

阿兰震惊无语地看着他。

“跟我来,阿兰。是结束这个疯狂游戏的时候了。我们去把乔纳斯揪出来,杀了他。我们的卡-泰特已经完了。我们要建立一个新的,你和我。”

“没有完。如果它真的完蛋了,那也是你的责任。那样的话,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现在轮到库斯伯特沉默了。

“你干吗不骑马出去兜兜风?多逛一会儿,给自己一点时间冷静一下。现在我们的友谊至关重要——”

“这话你跟他讲去!”

“不,我现在要跟你说话。乔纳斯写了对我母亲不敬的脏话。要是我认为罗兰做得不对,你认为我难道不会跟你一起去报仇吗?但那不正中了乔纳斯的下怀吗?他不就巴望着我们失去理智,盲目行动吗?”

“没错,但还是有问题,”库斯伯特稍微缓和了一些,拳头也渐渐松开了。“你不明白,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解释。如果我说苏珊毒害了我们的卡-泰特,你会认为我心怀妒忌。但我始终觉得她干了那桩事,尽管不是有意的,她自己也不知道。她也毒害了他的头脑,地狱之门已经打开。罗兰体验到地狱之门里的热度,还误认为那是他对她的热情……但我们要更清醒,阿兰。我们必须想得更周到。为了他,也为了我们自己和我们的父亲。”

“你认为她是我们的敌人?”

“不!如果她是,问题反倒简单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又吸了一口,吐出来,接着吸了第三口,吐出来。每吸一口,他就觉得更理智,更清醒了。“别管那个了。现在谈那个也没什么意义。你是对的——我想

请收藏:m.bi50.cc ', '')('\t我要出去好好兜兜风。”

库斯伯特朝他的马走去,又转回身来。

“告诉他,他错了。告诉他,即使在等待这一点上他是正确的,这种正确也是基于错误的前提,一切都是错的。”他犹豫了一会儿。“告诉他我说的地狱之门。就跟他说这是我的感应。你会告诉他吗?”

“会的。库斯伯特,离乔纳斯远点儿。”

库斯伯特骑上马。“我不做任何承诺。”

“你并不是男人。”阿兰伤心地说,更确切地说,他快要哭了,“我们没有一个能称得上是顶天立地的男人。”

“你最好说的是错的,”库斯伯特说。“因为作为男人的使命就要到来了。”

他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伯特沿着海岸道路走了很远,尝试着什么也不想。他发现有时候,如果你敞开着思想的大门,一些出乎意料的东西会钻进你的脑袋,通常是些有用的东西。

但这天下午没有出现什么意外的收获。困惑,痛苦,他脑子里丝毫没有什么新鲜的想法(甚至连一点迹象都没有)。最后,库斯伯特打道回府,返回罕布雷。他骑马穿过高街,一路向和他打招呼的人挥手致意或聊上几句。他们三人在这一带认识了很多善良的人,他把有些人当做朋友。他觉得罕布雷市的普通民众已经接纳了他们——远离家乡和家人的年轻人。库斯伯特与这些普通百姓越来越熟,渐渐打消了关于他们参与了莱默和乔纳斯肮脏阴谋的怀疑。再说,如果不是因为罕布雷民风纯朴,根本没有人会怀疑这里,“好人”法僧又怎么会选择它呢?今天街上人很多。农夫的集市很繁荣,路边摊排得满满的,品奇和吉利滑稽剧逗得孩子们笑声四起(吉利正在来回追赶品奇,拿着她的扫帚狠揍这个逆来顺受的老可怜)。收割节集市日的布置正在迅速地进行着。但想到集市,库斯伯特并没有太多的喜悦和期待。因为这不是他的集会,因为这不是蓟犁的收割节集会?也许……不过这主要是因为他心身俱疲。如果这是成长的代价,他宁肯不要长大。

他骑着马继续往城外走去,把大海抛在身后。太阳照耀在他脸上,地上的影子越来越长。他想他很快就会离开伟大之路,穿过鲛坡,回老K酒吧去。正在这时,他看见老朋友锡弥牵着骡子走过来。锡弥垂着头,耷拉着肩膀,粉红色的宽边帽斜戴在头上,靴子上满是灰尘。在库斯伯特看来,他好像是一路从地球的另一端徒步走来的。

“锡弥!”库斯伯特叫道,满心以为会看到他愉快的笑容,听见他傻乎乎又滔滔不绝的唠叨。“天长夜爽!你好——”

锡弥抬起头,当宽边帽的帽檐抬起来时,库斯伯特哑然了。他在这个年轻人脸上看到了恐惧——惨白的脸颊,失魂落魄的眼睛,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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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锡弥愿意,他本该在两小时前就到达德尔伽朵家了,但他像乌龟似的拖着缓慢的步子走,每一步都被他衬衣里的那封信紧紧拽住。可怕,太可怕了。他甚至不能思考,因为他的心智差不多没有思考的能力。

库斯伯特飞身跳下马,快步走到锡弥身边。他把手放到年轻人肩头。“出什么事了?告诉你的老朋友。他不会嘲笑你的,绝不会。”

“阿瑟·希斯”温和的嗓音和关切的表情让锡弥忍不住抽泣起来。他把蕤不让他对任何人提起此事的严厉指示抛到脑后,呜咽着一口气讲述了从早上以来发生的一切,有两次库斯伯特不得不让他讲得慢一些。后来库斯伯特把他带到一棵树下,在树阴里坐下来,锡弥才终于把语速放慢。库斯伯特越听越不安。讲到最后,锡弥从衬衣里掏出了一个信封。

库斯伯特打开封蜡,看了信封里的东西,瞪大了眼睛。

乔纳斯兴高采烈地从老K酒吧回来时,罗伊·德佩普正在等着他。罗伊向他报告,法僧的先遣人员终于出现了,听到这里,乔纳斯的兴致又高了一截。只是罗伊并没有像乔纳斯期望的那样高兴。他一点也不高兴。

“那家伙到海滨区去了,我猜有人在那儿等着迎接他呢,”德佩普说。“他想立刻见你。如果我是你,我不会在这里逗留,想着吃点东西什么的。我也不会喝酒。因为需要清醒的头脑来应付这个人。”

“罗伊,今天你的建议还真不少啊。”乔纳斯的话语中充满了讽刺意味。但当佩蒂端来一小杯威士忌的时候,他退了回去,要了一杯水。乔纳斯觉得罗伊看他的眼神怪怪的,而且脸色极度苍白。当席伯在钢琴前坐下,弹出一个音符时,德佩普一惊,一只手向枪把摸去。很有趣,但也有些令人不安。

“孩子,给我坐下——干吗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罗伊摇摇头,闷闷不乐地说:“我也不知道。”

“那家伙叫什么名字?”

“我没问,他也没说。不过他给我看了法僧的标记。你知道的。”德佩普压低了声音说到。“眼睛。”

乔纳斯知道这玩意儿。他讨厌那个瞪大了的眼睛。真难以想象法僧发了什么疯,竟然选了这个标记。为什么不是一只铁腕?或者交叉的双剑?或者是一只鸟?比如,一只猎鹰——猎鹰不失为一个好标记。可眼睛——

“好吧,”他说着把杯里的水一饮而尽。至少,喝水比威士忌让他感觉舒服——他已经渴坏了。“剩下的就留给我自己来弄清楚吧。”

他走到蝙蝠门前,正准备推门出去,德佩普叫住了他。乔纳斯转过身来。

“他看起来像别的人。”德佩普说。

“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清。”德佩普显得局促不安,思维有些混乱……但也很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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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还是粘着枪不放。“我们只谈了五分钟左右,但我有一次看着他,却觉得他就是利茨的那个老杂种——被我开枪打死的那个。后来我又匆匆看了他一眼,心想,‘见鬼,站在那里的是我老爸。’接着这个想法也消散了,他看上去又像他自己了。”

“怎么会这样?”

“估计你会亲眼看到。但我觉得你不会喜欢的。”

乔纳斯推开一扇蝙蝠门,站在门口思忖着。“罗伊,那不会就是法僧本人吧?是不是他乔装打扮了?”

德佩普皱着眉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不是。”

“你确信?我们只见过他一次。而且见面的时候离得也不是很近。”当时是拉迪格把法僧指给他们看的。大概是十六个月之前的事了。

“我肯定。你还记得他个子多高吗?”

乔纳斯点点头。虽然法僧不是珀斯老爷,但他身高六英尺多,肩宽体阔。

“那个人和克莱差不多高,可能还要矮些。无论他看起来像谁,他的身高是不变的。”德佩普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他笑起来像个死人。我难以忍受他的笑声。”

“什么意思,像个死人?”

罗伊·德佩普摇着头说:“我说不清。”

二十分钟后,艾尔德来得·乔纳斯骑马穿过写着带着和平而来的土坯门,来到滨海区的庭院里。他心里有些不安,因为他本指望来的是拉迪格……而如果罗伊没有弄错的话,他看到的不会是拉迪格。

米盖尔拖着脚走上前来,牵住乔纳斯的马,咧嘴笑着,苍老的面容惹人生厌。

“多谢。”

“不用谢,先生。”

乔纳斯走进院子,见奥利芙·托林像个被弃的幽灵一样坐在前廊,就朝她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她也点点头,露出惨淡的微笑。

“乔纳斯先生,你看上去气色很好啊。如果你见到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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