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友人相伴的日子,韶光似箭。
匆匆之间,便来到友人要离开的时候。
严大夫难掩眼底泪花,拿着袖子擦拭着眼角,他万般叮嘱,让许黟在路上要多加小心。
这回,他反过来劝许黟,叫他去牙行里雇用一个护卫。
“该是我劝慰你保重,如今你年岁一高,不能再日夜过于操劳。”许黟看向旁边的李济,继续说,“济哥儿学了几年医,也该试着让他给病人看病,只有将所学的东西用于实践,才能贯彻己身,为其所用。”
严大夫凝噎着点点头,缓了好久,才说道:“懂,老夫怎么会不懂。”
“嗯,我就是爱多嘴,想来也是这几日里被你沾染到了这习性。”许黟打趣地笑了起来。
严大夫破涕为笑:“好啊你,都要走了,还敢取笑我。”
许黟立马扬起袖子,做出鞠躬的姿态求饶。
严大夫抬起来的手臂,自然是舍不得落下的,他喟叹一声,转而拍了拍许黟的肩膀。
“你是个心里有章程的,我不必多言,老夫啊,有你来看我,已是足矣啊。”
许黟心里唏嘘,但见严大夫老骥伏枥,没做啼啼哭哭的姿态。
与严大夫诉说完,许黟看向旁侧的李济:“你与我过来。”
避开其他人,两人来到车厢里,面对面的盘腿而坐,许黟平静地看向忐忑的他。
他说道:“你在茂州城里,非隐姓埋名,一切行事该已稳重为上,但严大夫年纪不小了,他能挡在你前面的时日不会很长。接下来的时间里,你该如何做,可明白?”
李济深吸口气,重重把头磕在地上:“我知。许黟,我会护住严大夫的,不会让他因我之事陷入难境。”
“好,我信你。”许黟扶起他,让他眼睛看向自己,“不要辜负了严大夫对你的期许。”
李济哽咽应声,眼里也是不舍。
“许黟,我们以后还会见面吗?”
许黟看着他,有些冷淡地说道:“应是不会了。”
人生慢慢,行路难,此时分别,想要再见,想来是不能了。
……
五月中旬,仲夏至。
气温逐渐热了起来,一辆缓行的车辆从盐亭县的城门入内。
车厢的帘子挂在木钩之上,一阵徐徐夏风通过窗格,吹入到闷热而狭窄的车厢里。
许黟看着盐亭县熟悉的街道景象,露出一抹笑容。
时隔一个半月,他终于是回来了。
外面驾车的是个新的车把式,当初他在阴平县雇用的周叔,回来时,车辆则是直接往阴平而去。
到了阴平,许黟为了保险起见,又雇了新的车辆。
车把式驾着车辆穿过东街市井,不多时,车辆便停在挂着“许宅”二字的宅院前。
“吁——”车把式拉住绳索,往后方喊道,“许小官人,地儿到咯。”
许黟下车,正要上去拍门,里面却有人先跑着过来了,脚步声渐近,“啪嗒”一声,是门栓打开的声音。
朱色的门从里面打开,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阿旭睁大眼睛,兴奋喊起来:“郎君回来啦!是郎君回来啦!”
他这么一喊,后面又挤出一个脑袋。
阿锦见到许黟,欢呼的跑出来,来到许黟面前,声音又脆又亮:“郎君,你可算是回来啦。”说罢,眼泪就啪啪的掉落下来,一边哭一边委屈喊,“郎君以后出门,呜呜……不要丢下我们。”
“好好好,不哭啊,下回要是出门把你们也带上。”许黟见到这不按常理出牌的眼泪,吓一跳,当即就想着先将其哄住。
车把式呵呵笑着:“许小官人,你这两个仆人说得对啊,出门在外,怎么能不带下人呢。”
许黟脸色一红,笑说:“让阿叔见笑了。”
安抚完两个喜极而泣的小家伙,方六娘也从灶房里出来迎接,几个人便把车厢里的东西一一搬下来。
车把式还要趁着天色早时出城,不便继续逗留,许黟将剩余的银钱付了,便让阿旭准备上一些干粮,让车把式在路上吃。
进来屋里,阿旭立马端着一盆侧柏叶水过来。
“郎君,这一路上累着吧,你坐下来歇歇脚,我给你擦脸擦手。”阿旭说着,就要服侍许黟。
许黟一愣,困惑道:“哪里来的侧柏叶?”
阿旭交代说:“这是何娘子前两日提醒的,说郎君要是回来了,就要给你接风洗尘,侧柏叶可以去污秽,郎君进屋后,就要洗脸洗手。”
他想着时间也差不多要到了,便提前准备着。
这不,还没准备两日,郎君便回来啦。
许黟:“……”封、建、迷、信不可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