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默蓦然睁眼,一摸耳朵,并没有湿漉漉的感觉,才发觉是梦中梦。
他起身喝了碗凉水,眼底黑漆漆的,勉强压下心头之火。
这个白苍梧简直阴魂不散无孔不入,不就是求艹吗?他季默可以使出十八般绝技,艹的他哭爹喊娘,从此不敢再搞小动作!
唯独不知道这人在他身上按了什么玩意,万一真艹了他,不知会艹出什么后果来。季默有些不敢冒险。他可没有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觉悟,尤其这朵牡丹在他看来还不如一根狗尾巴草。
二
秋闱开在八月,因此在度过了一个苦夏之后,季默和黎修成就要动身前往省城赶考。
一次送两个儿子远行,黎奶奶既不舍又骄傲,依依相送,叮嘱再三。兄弟俩好不容易挥别了娘亲,在城门口与周宏熙碰头,结伴同行。
黎修成身边没有得用的人,就把马钰儿带上了,季默带了玉穗和春晖两人,周宏熙带了个书童,另外还有车夫、杂役,拉拉杂杂十来人,连续行路了半月,终于某日赶在天色渐暗前抵达了省城洛城。
洛城的北街是出名的客栈街,一整条长街遍布大大小小档次不一的客栈,店名取的都非常有讲究,三元、魁首、及第一个比一个霸气侧漏。然而最后他们入住的是最平平无奇的悦来客栈。几乎每个地方都有这么一家悦来客栈,但它们可不是连锁的。
十来个人一齐进店,掌柜伙计见状一同迎上来。掌柜一瞧众人服饰就心里有数了,满脸堆笑地唱了个喏:给三位爷请安,您仨是冲秋闱来的吧?这一路上想必辛苦了!
周宏熙道:说的没错,快快把你们这的特色菜拿出来,饿死爷了!
好嘞,您先请坐,先请坐,我这就吩咐厨房准备好酒好菜。掌柜喏喏,转头冲店小二喊道,给我好生招呼几位爷,晓得不?
周宏熙率先一屁股坐在长条登上,不满地说:硌得慌!小二,上点茶水!要好茶!
店小二飞奔过来讨好道:爷,咱这最好的茶是今春采摘的碧螺春,状元爷喝过都赞不绝口呢!
哪位状元爷?他当你面喝了?
小的哪有福分见到状元爷本人啊,不过小的绝对没有性口雌黄,状元爷称赞过咱的碧螺春是千真万确的,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二十年前?哈,那会我还没出生呢,你也拿来讲?周宏熙挥挥手,去吧,就来壶你说的茶。
哎,好勒,一壶上等碧螺春~~颠儿颠儿的去了。
茶水刚喝了半壶,菜便陆陆续续上来,一大盘切羊肉、现杀的活鲤鱼清蒸、炒时菜,色泽诱人、香气扑鼻。季默这一天只用了干粮和清水,这会看到大鱼大肉,照理来说应该胃口大开才对,可是他眼睁睁瞧着他二哥和周宏熙大快朵颐,自己却没有半点食欲。犹豫了会,最终还是搁下筷子,掰着馒头就着茶水吃了。
为何光吃馒头?菜不合口味?黎修成发现他的异样,问道,要不叫小二另上几道?
不。季默摇了摇头,不知为何,我现在看到荤腥的东西便提不起胃口。
你咋整的和怀孕妇女似的?周宏熙嘴里塞得满满的也不忘吐槽。
就你话多。季默一记后脑勺,差点把周宏熙的鼻子按进饭碗里去。
下一秒,周宏熙无事发生的抬起头,继续吃吃喝喝。
黎修成用诧异的目光看看他们。
饭吃到一半,听外头响起不小的响动,有车轱辘声和马匹的嘶吼声。不一会,走进来一位风尘仆仆的公子。
那公子环视了一周,见到季默他们面露惊讶,径直向他们走来。但只有周宏熙一人对他表现出了明显的欢迎,因那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的老熟人白苍梧。
周宏熙不了解季默和他的纠葛,以为那么巧又遇到一个熟人,当下热情的邀请他拼桌。白苍梧做做样子客气一番,便整理袍子入座了。黎修成虽对这个同窗观感一般,彼此面子上还算过得去的,季默却是不加掩饰地皱了皱眉。
季默猜不准这人是真这么巧撞上他们的,还是根本就有意跟踪,不管是哪一种,都是摘不去的狗皮膏药。
桌底下有条腿蹭到了他。
季默脸色变得更差,勉强说一句:我吃饱了。
转身离去前面无表情的盯了白苍梧一眼,警告意味浓厚。白苍梧平静地回视他,油盐不进的样子。
月上中天。
整间客栈陷入了沉睡。
季默和衣而眠,玉穗在离他不远的椅子上打盹休憩,地上还四仰八叉地躺了一个春晖,打着小呼噜睡得正香。
玉穗睡觉时也习惯性保持警醒,这时鼻间忽而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气味,不仔细辨别很容易就会被忽略过去。她心里登时警铃大作,想起身可偏偏身体不听使唤,丹田空荡荡的,内力在经络中滞缓不动,手脚无力眼皮却异常沉重。
不好!
脑内闪过两个字。
玉穗急出满额头冷汗,奈何身子动不了,嘴巴张不了,连眼睛都睁不开。
这绝不是普通的迷药!究竟是什么人?!
玉穗的五感之中,只剩下耳朵还能听见。
但听房门被谁打开,那人在外面停顿了片刻,似乎在倾听屋里人的动静,确定里头没有反应,方才进入。
玉穗仔细辨认着那人的脚步声,几乎立刻就确定谁是来者了!
每个人的脚步声都是独特的,一般人或许觉不出,可在玉穗听来一清二楚。
比如黎修成和季默一样穿的都是黎府自家做的软底鞋,且脚步很沉稳,每一步都踩的踏踏实实;而周宏熙喜欢穿厚底的靴子,脚步较为轻浮。那白苍梧的脚步声则是她所有听过的人里数的上的轻的,而且带着一种特殊的节奏,是以她一听就知。
来人便是那白苍梧无疑!
玉穗知晓主子与这姓白的似有些不对付,并且对此人颇为忌惮。能叫主子忌惮的,必定是有原因。
而眼下此人鬼鬼祟祟潜入不知所图为何,偏生她又着了道派不上用场,不由心里大急。
她听着白苍梧不断逼近了床边,听他轻轻呼唤了一声主子的名字,当然是没人回答,主子肯定已人事不省。
紧接着是一阵窸窸窣窣的轻微声响入耳,听起来像是在替谁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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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又是短小君,太困了,碎觉=。=
二
玉穗又急又怒,这恶贼要是敢对她主子无礼,等她能动弹了,非得活生生扒了他的皮不可!
把白苍梧在心里凌迟了十七八遍,喷薄的怒意唤起了玉穗记忆深处黑暗的戾气,内力受到刺激般冲撞得全身经脉隐隐作痛。
修齐
白苍梧的低语声如同梦呓。
为何要一直拒绝我?只求与你一夕欢好也不行吗?那周宏熙轻佻放浪,你却待他如此之好,我哪点及不上他了?
修齐,我要吻你了。
他如此说道,仿佛在征求季默本人的同意似的。他当然不会得到否定的回答,于是就可以自欺欺人心安理得地进行下去。
玉穗直听的火冒三丈,苦于身体被桎梏住,不能狠狠教训这个色胆包天的狂徒,一狠心,强行催动不听话的内力,决意拼着走火入魔筋脉寸断,也不能让主人受辱!
小子,胆子不小啊,主上看中的人你也敢染指?
一道苍老的陌生嗓音响起,突兀的如一道惊雷劈下,叫屋子里唯二有意识的两人白苍梧和玉穗大吃一惊。
玉穗惊骇莫名,此人是谁?何时出现的?她为何丝毫没有察觉?!
你是何人?!
此时此地,白苍梧与玉穗有着相同的疑问。
老夫的身份,你还不配知道,只消告知你一件事,你已惹了不该惹的人,快要大祸临头了!那老者说着幸灾乐祸似地桀桀笑了起来,笑声诡异阴测,叫人毛骨悚然。
玉穗闭着眼看不见屋内的情景,白苍梧之后没再出声,她只能推断,老者是将他弄死或者弄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