髭切没有看他,反而低下头,拿着帕子额手遮住眼睛:“刚才那番话……三日月殿,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确实是个符合你心意的好主人。”
他之所以会在失控中质问出口,想来还是源于自己对这份来自主君的过分爱护的不解。
三日月宗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那你呢?髭切殿,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髭切放下额前的手,金色的眼睛前所未有地清明:“我的做法不会变。”
三日月宗近蹙起眉头:“看来你对人世还有执念,可既然已经承认她了,为什么还要做这种事?”
“就当是我最后的挣扎吧。”
髭切长出口气,脸上浮现出一如平日的微笑:“赖光的勇武她有,可赖朝的果断还差了点。我的确无法理解她对刀剑的过分爱重,不过是可替换的消耗品,居然拿自己的命去换。”
“所以若她真能下决心将我碎刀,我会很高兴的。要是能活下来,让我被祓褉又如何?这么一想,向那家伙道歉也没那么令人厌恶了。”
这次轮到三日月宗近闭了闭眼,扶额长叹道:“唉……髭切殿,你真是被宠坏了呐。”
髭切挑眉:“宠坏?你在说被她吗?她可是罚我做畑当番做到死啊。”
“你以为畑当番是惩罚?髭切殿,你曾在源氏中见过哪个家臣在冒犯了主君后仅仅是被罚种田,而不是丢掉性命?就如我所说,我们做刀剑的确做了千年以上,可做人的经验才不过短短两三年而已。”
三日月宗近复杂地看着髭切:“你真的认为,小姑娘的信任经得住你这般磋磨?”
……
审神者就像三日月宗近所预料的那样陷入了挣扎。
她理性的一面在劝说自己,杀掉付丧神分灵可能会令其本尊也知道自己的名字、还有髭切曾经的誓言。而她感性的一面又在嘶吼着“杀了他!”,以后的事以后再说,重要的是将眼前的威胁掐灭……
“眼前的威胁”忽然从近侍间站起身,向她走来。
审神者回头看去,髭切在她身边停下,将一个平板递给她,公事公办地开口道:“刚才跟随出阵的狐之助传来消息,去池田屋的队伍即将归来,其中有一振刀剑重伤需要手入。”
审神者皱了皱眉:“我知道了,现在就去。”
她费了点力才从榻榻米上站起身,髭切看她行动不便的样子,提议道:“我抱您去吧。”
他刚对审神者伸出手,审神者抬手制止了他,自己从储物袋里抽出张符咒,往背后一拍,无形的风立刻将她托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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