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熙本来让他那眼神给看得心里面一软,又想起来这狗东西硬逼着自己喝药的场景,脸色立马就臭了,仰着下巴冲着陆伯桓的方向:王爷不处理政事,盯着我看干什么?
不是陛下叫我吗?陆伯桓相当淡然,收回了视线:有何事?
竟然完全没有偷看被抓到时的心虚,真是厉害了,不愧是大男主,这脸皮真是有够厚的!
秦元熙憋着一口气,拿着那本奏折提着衣摆就跑到了陆伯桓的书桌旁,直接把奏折摊开放在他面前:重要的事,这个,你看这么怎么办?这要怎么处理?是不是朝廷要派个人去剿匪?
他带着气过来的,气势汹汹的那模样,看起来好像是要过来找事情一样,结果走过来以后竟然就真的只是为了跟陆伯桓商量正经事,倒是有点让陆伯桓意外,不过他更意外的是,秦元熙的动作,按着额角,陆伯桓实在没忍住,主动提醒道:陛下倘或有疑惑,叫我过去就行,不用自己过来。
没事,起来活动活动。秦元熙根本就没懂陆伯桓的暗示。
那椅子太硬了,他坐了好半天,早就觉得不舒服,这会儿起来动弹动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见他完全没反应过来,陆伯桓摇头,接过奏折大致浏览了一遍,才说道:闽西地带环境特殊,奏折上说是流寇实则大多都是当地流民,屡剿不尽,此乃民生问题。
那该怎么办?秦元熙是真的在听,也真的在问。
头一回当皇帝,这么大的官,一个不起眼的决定就能影响一个人,甚至一个地区的命运,他还是很认真的,要是因为自己能做点利国利民的好事,秦元熙当然非常乐意。
陆伯桓闻言,看了他一眼,问:陛下以为当如何?
我以为?秦元熙有点为难,其实他有点自己的小想法,但是当着陆王爷的面他也不敢说,只能打着哈哈:朕不知道才问陆王爷,王爷怎么又问朕。
但说无妨。
秦元熙:
你大爷,咱俩谁是皇帝?摄政王就能这么不把自己当外人吗?
能不能摆清楚自己的位置,朕才是皇帝,你丫就是个王爷好不好?
深呼了一口气,秦元熙摆正了自己身为傀儡皇帝并没有什么资格跟摄政王叫板的资格后,规规矩矩回答道:既然王爷说是民生问题,那就从民生上面解决,朕觉得,不如换个父母官?
处理国家大事秦元熙不擅长,但百姓为什么会成为流民然后成祸患,秦元熙大概还是能分析出来那么一点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太穷了,日子过不下去,那为什么会穷?
这个问题就需要展开来讲讲,但是陆王爷显然也不会听他展开来讲讲,于是秦元熙就从诸多因素里面选了一个可控因素出来,倘若当地的父母官能真的体恤百姓,朝廷再加上补助,脱贫助农什么的也不是难事,这不就是我们大社会主义正在做的事情吗?
朕,虽然不会当皇帝,但是朕长在红旗下面,耳融目染这么多年,还不能提点提点你们吗?好好学着点,跟着朕直接从封建社会大跨步进入到社会主义,朕厉害着呢!
陛下,回神了。
第25章
陆伯桓眼看着这人在自己面前说出神就出神,要是不喊他两声,估计都不知道神游到什么地方去了,看起来就十分的蠢,让人有点无法直视的同时,也有隐约的怀疑,这样一个人,真的能得到秦元帝的信任吗?
那他的目的又到底是什么?
一下想到这里,陆伯桓微微拧眉,撤回了手里的奏折。
此事还需再议,陛下还是先将剩下的折子批了吧。
说完都没给秦元熙任何反驳的余地,就把那份关于闽西流寇的奏折给收了起来,好像刚才问他考他都只是随口那么一问,根本就没把他当回事一样。
感情您这是把人当猴儿耍呢?秦元熙脸色不是太好,想转身就走,又有点不是太甘心,陆伯桓这厮明显就是在故意找茬,没用的奏折让他一个劲儿的在哪儿瞎写,好不容易碰上一个能商量商量的问题,结果被拷问两句,就这么拉倒了,这叫什么事儿?
于是,带着满心不情愿的秦元熙转身回去抱起那一摞的奏折,直接原样扔到了陆王爷的案几上,那态度也实在是算不上有多好。
朕忽然想起来还有要事要处理,还是得辛苦摄政王。
撂完挑子就打算撤,他是闲得脑子抽抽才会跟陆伯桓个神经病在这里瞎折腾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干,关键是,他还没吃饱,哪里见过谁家的皇帝饿着肚子在这里受气的?
陆王爷有本事陆王爷自己干,他才不会在这儿让自己受难为,既然这些东西他批不批看不看都没什么所谓,那为什么还要在这儿浪费时间?
老子不陪你玩了,你丫爱咋咋地!
站住。陆伯桓没动,语气越发森然:陛下忙着做什么?练字吗?身为帝王连奏折都不愿意批,还是说陛下在担心什么?
这话说得实在是太别有深意了,秦元熙停下脚步,转身回去看着陆伯桓:朕担心什么?王爷有话大可直说,不必遮遮掩掩,朕可没有王爷这般聪慧,听不懂。
秦元熙这就是拐着弯的在骂陆伯桓是个心机狗了,但是人家陆王爷根本就不接招。
陛下听不懂吗?陆伯桓从一堆奏折下面抽出一张纸,慢条斯理地打开:陛下近日的字体越发长进了,这是习的哪位大师的字?怎么从未见过,与陛下往日的风格也迥然不同,倒是不知、
那是王爷见识少,这是前朝颜大师的字,王爷没有见过吗?秦元熙张嘴就开始瞎扯:颜大师的字已经绝迹,朕也只在宫里见过临摹的,觉得很有风骨,闲来无事练练而已。
陛下紧张什么?
朕没有紧张!
没紧张你抖什么?
朕没有抖!秦元熙立马握住了拳头,果然感觉到指尖有点微颤,他是真的有点虚,尤其是在陆伯桓的刻意施加压力之下,秦元熙感觉自己有点招架不住,咽了下唾沫,硬撑着说道:朕那是让你给气的。
陆伯桓显然也是没料到会听到这样一个回答,眼里浮现出意思趣味来:哦,那不知臣何处气到了陛下?
你、很多地方!秦元熙伸手一指刚才那本奏折:闽西流寇的事情你为什么不管?还压着,摄政王难道不知道你压一天,百姓就要多受一天的苦吗?!
秦元熙就是急于摆脱现在这种陆伯桓压着的感觉,脑子有什么就说什么了,他本来也没指望就能凭着这两句话就去跟陆伯桓硬杠,大脑里面已经开始给自己找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借口了,虽然他实际上确实是个冒牌货,但在现实里,他就是秦元帝本帝,一边给自己鼓气一边在想到底要怎么样才能尽快摆脱这种局面。
哪知道他说完以后,陆伯桓反而沉默了,连看着他的眼神都没了那种锋利的感觉,反而多了很多秦元熙看不懂的东西,眼里浓浓的黑色,仿佛可以把人吸进去一样,秦元熙赶紧移开了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