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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爬墙那些年——芳菲袭予(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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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偕轻哂:你我都这般了,还须劳他费心加害?

想来也是,释然接过郭偕递上的鸡腿,荀渺慢悠悠啃起来。二人专心吃喝,暂时无话。

饮食罢,郭偕涨几分精神,便拉过荀渺诉苦,道自己如何顶着风雪冒着艰辛来到这北地,如何去到州衙寻人却不见,后又怎般不幸被歹人用计拿到这不见天日处,生死成忧

或是酒意上头,郭偕一时口无遮拦、喋喋不休。荀渺数回欲插话却无隙,只得悻悻听随,这便罢了,然其人竟还在桌下拉着他手,指尖不停于掌中戳划!荀渺留意到他语间目光不住下示,似要他看桌下,但低头又无所得,自困惑。凝眉苦思片刻,一念乍现,便闭目凝神,将全副心思置于掌中。半晌睁眼,面色讶异:那人反反复复,竟是在他掌中勾画四字官家何处!沉吟片刻,荀渺摇摇头,反握住他手摊开,食指代笔,一笔一划:不知!

郭偕面色不动,似乎不甚意外,口中继续胡言,手则在荀渺掌中点划。这一回,荀渺迅速默读出那三字:附和我!轻一颔首,表示会意。

郭偕止言,由荀渺将他扶到窄小的木榻边坐下,酒醉般语焉不详:阿渺,你是如何被抓到此处?

荀渺自将白湖酒楼之事大略道来,不过省去了关乎穆昀祈的一应。

郭偕意外:这般说,你被抓来此处已有半月?则为何州衙竟不知消息,尚说你出城去了?

荀渺也纳闷:我也不知,忖来当日白湖酒楼即便没有幸存者,但我事前已向知州禀明去处,从未说过我要出城,此间,莫不是有阴谋?一斟酌:亦或,知州以为此事不可宣扬,以免动乱人心,才命下暂作隐瞒?

郭偕摇头:即便这般,然朝廷命官遇袭失踪,此事且还牵连药人,即便不宜对外披露,也当回禀朝中,除非是有人授意,且其人之令,连一州之长也不敢违逆!果真如此,这下令的却是何人呢?且目的何在?

一时无头绪,郭偕便绕过此去,另起话题。

阿渺,我大哥说瞄了眼头顶,郭偕刻意压低声音,但确保上方之人可听清,我到了兴州,便到州衙寻你,你是官家在此地最信任之人,想你或知他下落。稍顿,看荀渺茫然,继续:然你已被关在此半月,我看大哥恐是料错了

幡然醒悟,荀渺作惊诧:什么?你说今上当下在兴州??恰到好处一顿,又似迷惘:这是为甚?官家他为何要来此?

郭偕无奈:我也不知。但大哥先前传书与我,道嘉王要谋反,须速将此情上达天听!他自赶往兴州之余,亦令我同往,实是为防万一,他遇不测言至此作忧虑:也不知他途中遇到何事,竟至下不现身

随之叹了气,荀渺道:我着实不知官家下落,且之前也未收到汝兄消息,你我当下又双双被擒,这可如何是好?

郭偕凑近他作神秘:实则我大哥于此有后计,道你若也不知官家下落,便令我白日里前往城中某处酒楼坐候,半日内自有人来寻我,只须他与我看过符牌,我便随他走,他可带我寻到官家。

荀渺半信半疑:果真?那人却会知晓官家下落?

郭偕挠挠头:我大哥是这般说但他也说了,须得你与我一道前往,且不可带第三人,否则接应者断不会现身!

荀渺虽不知他用意何在,但牢记前嘱,仍旧附和:既是你大哥之言,自有他的道理。

郭偕点点头,露出个醉酒之人常见的痴傻笑容:是啊,大哥还叮嘱,此话不可被第三人知晓!而吾等若不幸被嘉王的爪牙抓住,纵死也不可透露内言未落,却被迅疾伸来的一手捂住嘴。

如此,你还说?抬眸瞄了眼,见木板完好扣在顶上,荀渺似松一气,垂眸呢喃:这木板厚重,当能隔音

郭偕仍旧痴笑,但眸里流露的,是出自真心的赞许。

心照不宣,郭偕不再多话,荀渺也不追问,二人挨着躺下,各自睡去。

不知何时,外间似有嘈杂声传进。荀渺不安,翻身欲坐起,却被一侧伸来的手按下,简短的四字入耳:静观其变!听他音色沉稳,悬起的心放下几寸,荀渺依言,闭目静听。

声响越来越近,却似厮杀的动静。一阵闻人声高呼:起火了!荀渺一震,再难泰定,跃起冲上台阶,郭偕紧随其后。到了顶端试着一推木板,却纹丝不动,然鼻中已隐约闻到焦糊味,此刻听头顶人声:吾等是经略安抚司派来擒贼的禁军,荀通判可在此?

荀渺看身后人点头,仰面高呼:我在此!汝等脚下有一暗门,将之打开便可救我出去!

话音才落,便听头顶敲砸之声。郭偕拉荀渺退到安全处。少顷,出口处的木板豁然裂开一大洞,一人跳入内,见到缩在角落的二者,上前坐揖:荀通判,吾等是邵相公麾下,查到荀通判或被歹人关押在此,遂来相救!言间狐疑的目光扫过郭偕。

荀渺忙道谢,又向他引荐过郭偕(自以郭俭之名)。却闻彼者道:外间已起火,此地不宜久留,出外再说罢。言罢领他二人上到地面,果见外一片火光,好在这佛堂尚未被殃及。

因前门起火,且据闻彼处尚有歹人负隅顽抗,一行人只得自后门出,郭偕与荀渺当下被安置进门外停放的马车中,快速驶离。

暗夜里呼啸的北风伴着辚辚的车声,令人心绪难宁。

手腕忽一热,郭偕由神思中回转,便觉手掌被一手拉着摊开。那人一笔一划,工工整整在上写下一个偕字。

未作答,郭偕侧身,将那副羸弱之躯无声纳入怀。两手并用,荀渺似用尽气力回抱,颤抖的身躯渐渐平定。低头将下半张脸埋进他发中,郭偕隐觉脖颈间一股温湿意,心头一紧,喉间微哽。

寒意肃杀,冷夜无头,唯这一方暖意,在生死关头,维系着心头那一星明火,令我知晓,无论来日如何,至此一世,尚是值得。

不知何时,马车驻停。

车帘撩开,周遭依旧暗寂,看来还未入城。

一军士立在车前抱拳:荀通判容禀,方才得闻急讯,这干歹人已得知今上行踪,明日便要行计刺驾!但吾等至今不知御驾下落,遂冒昧向荀通判一询,这些时日,贼人可有遗落过只言片语指出官家去向?

什么?行刺?!荀渺似惊,他等竟这般快便寻到官家了?即作懊恼:我却丝毫未尝听他等提起

那回城再说罢。那人无法,道了句,便放下车帘,马车继续上路。

少顷静默。

郭偕的手复被拉去,掌中落四字:将计就计?

无声苦笑,郭偕合拢掌心,包住那只弱骨纤形的手。

前计虽成,脱身却难!这干人必会紧跟他入城,而他若不依前言径直往那子虚乌有的酒楼待候消息,便会露马脚。想来不出意外,现车外骑马连带赶车的六人,至少半数怀揣金丹,即便他破釜沉舟,殊死一搏,然以一敌六,依旧无胜算。但只稍作拖延,事或生变不言,这干人也必起疑心,所谓进退维谷,郭偕一时,还果真难出对策。

一手忽被拉去,身侧人在他掌心缓慢书写。

用心辨别着掌中落下的一笔一划,半晌,郭偕面色忽凝,然不及举动,竟闻彼者开口:我方才是有所顾虑才未说实话,实则我早便知官家到了兴州,且也能猜知他下落

马车似乎慢下些。

荀渺撩帘,拍拍赶车之人,又指向郭偕:他遇急,且停一停,容他下车片刻。

稍顿,马步再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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