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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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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陶淮南这个就是三年级里面最皮的一个,欠,平时横惯了,走路谁挡着他了就推。都是小瞎子,谁架得住他推,经常有被他推倒摔哭了的。

陶淮南倒是没哭,他只是伸手去摸迟苦,眨巴眨巴眼睛,谨慎得很。

班主任在前面领着他们,自然看见迟苦推人了,遥遥冲迟苦丢了个眼神过来,却没吭声。

三年级那个自己从楼梯上爬起来,嗷地喊了声:谁推我了!

迟苦连头都没回,他们班都快下一层楼了。

班主任跟队尾的助教说:给他送下楼,别摔着。

谁推的我!那小孩儿还在喊,不是个全盲的,还有残存视力,他趴在楼梯上朝下指:你们班谁推我了!你等着点儿!

陶淮南攥着迟苦的手紧了紧,迟苦没点反应,在陶淮南最后一个台阶还在迈腿差点摔了的时候说他:查台阶。

陶淮南握着他手,这才回过神,一节一节查着台阶数。

因为这个事,在大门口老师跟陶晓东说了半天话。

陶晓东一手搭着个孩子,听老师小声跟他说俩孩子在学校的情况。迟苦除了刚才推人的事之外没什么好说的,他家这俩都省心,弟弟胆小但是有哥哥带着,也就还好。

老师也是个挺年轻的姑娘,对学生挺严,但是跟家长态度一直挺好的。

陶晓东笑着跟老师说:你费心了。

应该的。老师看了眼迟苦,跟他说,下次不行了啊。

迟苦没吭声,陶晓东搓搓他脑袋:脾气那么大呢?

陶淮南在旁边马上接了话:他先推我的迟苦才推他。

老师和陶晓东都笑了,陶晓东扯扯他耳朵,说:那也不行。

跟老师又客套着聊了几句,陶晓东带着他俩去车上,陶淮南担心迟苦挨说,小心思一拐,跟他哥说:我胳膊可疼,就是刚才磕的,磕出响儿了都。

陶晓东往上撸起他袖子扫了一眼,还真有点红。

倒也不是撒谎,真挺疼。陶淮南细皮嫩肉的,估计晚上就得青。

陶晓东弹了下迟苦的脑袋,和他说:在楼梯上推人太危险了,尤其他们眼睛看不见,下次别这样了。

迟苦没说话,陶淮南又说:那别人推我就干挺着呀?

陶晓东突然坏坏地一乐,小声说:等他走到平地了再推,给他推个大跟头,推完赶紧跑。

陶晓东打了火,陶淮南被他哥都说愣了,迟苦也挺意外。

陶晓东看看他俩呆滞的小眼神,嗤笑了声说:就他是瞎子,敢情我们家这就不是小瞎子了?谁欺负你们你们就欺负回去,别害怕,有哥呢。

这话说得不讲理,但陶晓东本身就是这样的人。他十七八出来自己在外头闯,高中没毕业摸进纹身这一行,大学那几年更是在圈里在社会上自己钻营。

得罪人的事儿不干,但别人欺负到头上那肯定也不行。

陶淮南本意是怕他哥批评迟苦才说的那几句话,听了他哥说完一边觉得好像哪里有点不对,可一边又想笑。

你这次还让老师看见了,上我这儿来告状。陶晓东边开车边说,我小时候要想收拾谁,谁也抓不着我,你哥机灵着呢。

陶晓东给他俩讲了一堆自己小时候干的坏事儿,说完趁着红灯往后转身,笑着问迟苦:咱都一片土出来的,学着点儿,别傻愣愣的,老师告状不丢人啊?我还得赔笑脸儿。

陶淮南早让他哥逗得笑起来了,笑得小肚子一缩一缩,连迟苦都没忍住,侧过头稍微勾了勾嘴角。

要笑你就大方儿的,偷着乐什么。陶晓东转回去,哼了两句歌,跟迟苦说,越来越有哥样儿了啊,小哥哥。

俩人在后视镜里对视上,迟苦有点不自在,转开了眼神。

弟弟好当,不管怎么的上面都有当哥的罩着,陶晓东用舌头打了个响,下巴微抬在后视镜里逗他,哥哥不好当吧?

迟苦耷着眼皮,用头顶对着后视镜。

陶淮南在旁边没心没肺,笑得傻吧唧的,说:我还以为你要说他呢,吓死我啦。

我说他干什么。陶晓东转着方向盘,没个正形儿地说,这是我们村儿小小子该有的脾气,打还手骂还口。

陶淮南笑着喊:你以前不是这么告诉我的!

你又不是我们村儿的,你是城里孩子。陶晓东说,再说你一小瞎子,你能打着谁,你就能哭。

说完还问迟苦:是不,小迟?

迟苦脸上那点笑模样彻底没收住,手背抹了抹鼻子,头一次笑得这么开,侧着头不转回来。

陶淮南不干了,一会儿被他哥说不是他们村儿的,一会儿被说就能哭。他往旁边一栽,耍赖哼唧,脑瓜碰着迟苦了,索性直接倚在他身上。

这也忘了在学校挨说的那点事了,也忘了迟苦不喜欢他了。

跟迟苦闹了有段时间的小别扭就这么翻了篇儿。

陶淮南脆弱的小玻璃心可能就缺迟苦这么个神经比筒粗的来治他。

有时候陶淮南小情绪又要上来,不等他说话,迟苦先来一句:嘴收回去。

陶淮南刚噘起来的嘴就得强行抿回去。

要是还赖赖唧唧有话说,迟苦就让他别烦人。

时间长了陶淮南神经也粗了,没那么敏感了。不然他一有心事迟苦就说他烦人。

烦人简直成了迟苦挂在嘴边常说他的话。

被说多了陶淮南也不服,挺着小脖子不忿地问:我哪儿烦人了?

迟苦拍拍他作业本:赶紧写。

我手指头都扎疼啦。陶淮南不愿意写字,不用力不出印儿,使劲又手疼。

迟苦说他:就你事儿多。

又挨说了,又让人嫌弃。陶淮南现在脸皮也厚了,爱说说呗,能咋。

他从椅子上往下一蹦,自己摸着去沙发边吃水果去了。哥哥在那儿跟人打电话,他脑袋往哥哥腿上一躺,被哥哥罩住了眼睛。

陶淮南小声问:又动了吗?

陶晓东听着电话,说:没事儿,不动了。

转眼珠这个事儿陶晓东和迟苦一直盯着,前前后后盯了好几个月才把这个毛病给他管回来。这几个月里除去刚开始陶淮南的小情绪,后来让人管习惯了,到了午睡和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厚脸皮地叫迟苦过去,把人家手放自己眼睛上。

你按着我,按着我就能知道动没动。

迟苦把手往回一抽:困,我睡觉。

陶淮南就嘻嘻笑着两只手去抓他,抓住了放自己眼睛上,哄着商量着:按一会儿吧?

其实就是喜欢被捂着眼睛的感觉。眼睛平时没什么知觉,这么被按着会有存在感,手掌的温度挨着眼睛周围的皮肤也会觉得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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