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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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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苦皱了下眉。

陶淮南扶着桌子边站了起来,抿了抿嘴唇说:大家好,我是陶淮南。我眼睛看不见,以后如果我走路撞到你们了先说声对不起。

身后有几道声音说没关系,女孩子的声音。

最后面的位置也传来个两个男声说:没有事儿!

坐下吧。老师说。

看不见怎么上课啊?另外一个方向又传来个男声。

你管呢?老师一个眼神扔过去,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头一天上学,就是让大家认认班,熟悉一下环境,也发发书什么的。

老师组织开了个班会,让大家都轮流到前面做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认识。

迟苦上前面去一共就说了两句话,说完就回来了。

我是迟苦。

陶淮南是我弟。

吃苦?

不知道哪儿传来的笑声,几处低低的噗嗤,迟苦面色不改,往那儿一坐头都不回一下。

我发现咱们班有几个男同学嘴挺碎啊?老师在前面扫视了一圈,眼神挺厉害的,以后要不当个央视名嘴儿是不都白瞎你这嘴了?

底下又开始小声笑,陶淮南还是不习惯这种环境,又去抓迟苦的裤子。

他伸手过来迟苦下意识握了下他的手,陶淮南低声说:我好不自在。

没事儿。迟苦放开他的手,等会儿回家了。

陶淮南轻轻地嗯,然后又悄悄地叹了口气。

尽管在普通学校当个异类如此困难不自在,陶淮南也不愿意跟迟苦分开独自上盲校。毕竟现在再难受旁边还有迟苦呢,两个人总好过一个人。

每到一个新环境陶淮南的适应时间都要好几个月。

要凭声音记住每一个老师和同学的名字,要记住大门和教学楼的距离,记住班级的位置。让自己融入一个新的集体,这对陶淮南来说很难。

但是身边总有迟苦,就好像也没那么难啦。

刚才说话的是谁呀?陶淮南凑近迟苦,小声问着。

李雪。迟苦也小声告诉他。

李雪?陶淮南脑子里画上大问号,李雪不是上次你说长辫子那个吗?给我奶茶的。

迟苦想了会儿,说:那是程雪。

哦哦哦。陶淮南点点头,程雪是班长。

郑雪是班长。迟苦说。

陶淮南张了张嘴:啊!

迟苦笑点再高也被他一脸迷茫逗笑了,感觉陶淮南现在就像漫画里头顶黑线团的小人,大眼睛还绕着圈。

你咋笑了?迟苦笑的时候少,搞得陶淮南还怪意外的,你笑啥?

没笑啥。迟苦收了笑,帮陶淮南把盲文课本拿了出来。他的盲文课本和普通课本对应的,区别不大。

陶淮南过会儿才绕过圈,明白过来了,用脑袋撞了撞迟苦的肩膀:你笑话我!

我可没有。迟苦往旁边躲了躲,不让他撞。

骗人。陶淮南撇撇嘴。

陶淮南从小和迟苦在一块惯了,是很亲近的关系。平时在家跟哥哥和迟苦都亲,摸一下撞一下太正常了。

他看不到别人的动作,日常行为没有参照,不明白在班级和在外面的时候,太亲近的动作显得不合适,毕竟不是小朋友了。初中生就跟小学生不一样,有些动作会让陶淮南看起来更不正常。

视障听障语障都有一样的问题。

残疾使他们心理更纯净天真,心理年龄要比正常小一些。这也就导致他们时常跟普通人有区别,直白说就是有的看起来会像脑子不好,有点傻气。

在这方面陶淮南好很多,因为哥哥和迟苦管他管得严,哪里不合适就及时严厉纠正。

晚上回家的路上,迟苦跟他说:以后在学校除了牵手之外不能做其他动作。

什么其他动作?陶淮南不太懂。

你今天用头撞我,不行。迟苦说。

陶淮南大概明白了,小心地问:别人不这样,对吧?

嗯。

几级不能做?陶淮南问。

迟苦想了想,告诉他:三级吧。

陶淮南松了口气,笑着说:那还好还好。

几级不能做是他们家私定的标准,为了让陶淮南能更准确地衡量行为不能做的程度。

一级就是完全不能做,一次都不行,比如衣着不整,比如上次在湖边自己下了斜坡;二级相对严肃,像他小时候哥哥和迟苦不让他眼珠乱动;三级就是些无伤大雅的小毛病,做了也没大事儿只是需要纠正。

陶淮南听见是三级就轻松了不少,点点头说:知道了。

过会儿又问:那在家呢?

好奇宝宝眨眨眼睛,虚心学习:在家也不能吗?

迟苦扭开脸,嫌他问废话,不耐烦地低声回:在家随便。

陶淮南笑起来:知道啦!

小孩子总免不了要长大,长大很累,可没有人会停下来。

迟苦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变声了。

刚开始陶淮南没注意,只是觉得他有时候嗓音有点哑。是有天早上刚睡醒,迟苦叫他快起来,那声音陶淮南听着稍微有点陌生。

陶淮南摸了摸他胳膊:你嗓子怎么啦?

迟苦说:快点起来。

这就是变声期到了对吧?变声陶淮南还是知道的,班里有些男生已经变过了。只是一换到迟苦身上陶淮南就觉得有点别扭,听着不习惯。

以后都是这声音吗?陶淮南坐了起来,这样哑哑的。

不会。迟苦不管他了,转身自己先去收拾。陶淮南在后面跟着出来,他哥正好从厨房出来,陶淮南小声跟他哥说,太难听啦。

陶晓东噗嗤一声乐了,弹他脑袋一下:你也有这时候。

正常人判断美丑靠眼睛,陶淮南靠耳朵。声音好听的对他来说就是漂亮的,难听的就是丑的。

迟苦现在的声音在他这儿简直丑到极致了。

迟苦给他补课讲题的时候陶淮南听着听着突然笑了起来,迟苦被他打断,问他:傻笑什么?

实在太难听啦。陶淮南一只手捂上耳朵,你什么时候才能变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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