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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年烈狗/陈年烈苟——不问三九(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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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苦说:别等了,现在就走。

陶晓东沉下脸叫了声迟苦,迟苦直接站起来去门口,跟迟志德说:走。

迟志德也没想到迟苦会弄这么一出,手一抬就是一个巴掌扇过来,迟苦往后一退,迟志德一巴掌扇空了。

陶晓东指了迟志德一下:你再动个手?

老子打儿子天经地义!迟志德胀红着脸,那眼神恨不得弄死迟苦。

迟苦问他:你还走不走了?

陶晓东过来把他扯了进去,脸色也不太好看,让他别瞎闹。

迟志德确实就是来讹钱的,他压根就不想要迟苦,是死是活跟他屁关系没有,本来这些年他也全当已经死了。一百万他本来也没真指望陶晓东能给,三五十万差不多。迟志德动不动去公安局跑一趟,还去法院咨询,就要告陶晓东拐孩子。他就是想折腾,折腾到陶晓东受不了了把钱给他。

他怎么也没想到岔头能出在迟苦身上,迟苦要是敢让他这钱黄了,迟志德是真能把这小兔崽子弄死。

迟苦偏就不如他意。

谁说都没用,迟苦非要跟他回去。

陶淮南刚开始还和他说话,跟他表达自己不愿意,后来见说什么都没用,就不再说了。

以前陶淮南一直以为他俩不管怎么都不会有分开的时候,没想到原来迟苦看得这么淡,他根本都没当回事。

陶淮南从最初的失望伤心,到后来接受了。从每天睁眼就担心迟苦还在不在,到后来再也不找了,也不问了。

这跟他们从前哪次闹矛盾都不一样,陶淮南宁可迟苦跟学委谈恋爱,也好过现在这样要走。

晚上,陶淮南背对着迟苦躺在床里侧,脸冲着墙。

迟苦叫了他一声:陶淮南。

陶淮南没吭声。

别自己在脑子里拐着弯想事儿,迟苦推推他后背,跟他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我都答应你开学之前肯定回来,你就当我出趟门。

陶淮南还是不吭声。

天天好好吃饭,晚上跟哥睡觉。迟苦看着陶淮南后脑勺,和露在被外面的一截睡衣衣领,别自己在那儿较劲,听见没有?

陶淮南一直没说话,只是轻轻用他那破毯子蹭了蹭眼睛。

我跟你说话呢。迟苦掰着他肩膀把人掰成平躺,我带着手机,你要没意思了就给我打。

陶淮南烦躁地皱起了眉,终于开了口:你闭嘴。

从来都是迟苦嫌他烦,这是头一次陶淮南觉得烦,他一个字都不想听。

陶淮南哑着嗓子跟迟苦说:从小就是我贴着你,我说什么你都烦。可能因为我看不见,我什么都怕,你眼睛好,你就啥都不在意。

迟苦刚要说话,陶淮南吸了下鼻子,低声说:开学你要是不回来,我就让哥还给我转回盲校,以后我就住那里头,我自己也能上学。

我一猜你就要哭,迟苦无奈地说,说了肯定回来,哭什么哭。

陶淮南又背身转了回去,破毯子往头上一蒙,小孩子理不清心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总之就是难过。

迟苦说走还真走了。

走时候就背个书包带套衣服,揣着手机和充电器,再什么都没拿。陶晓东甚至都不知道,他早上起来去上班了,上午迟苦把陶淮南送店门口自己就走了。

陶淮南手揣在兜里,没进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天就过年了,现在街上就有零星的小炮声,小孩儿玩的摔炮。陶淮南喜欢放鞭炮,眼睛看不到也喜欢听声凑热闹,过年迟苦总陪他放着玩,攥着陶淮南的手带他去放,点完火就带着他赶紧跑。

今年还什么都没放呢。

站了好几分钟,冬天门玻璃上结着厚厚一层霜,店里人没看见门口站个人,也没人出来叫他。

又哭了?

脚步声走过来,带着无奈地问。

陶淮南低着头摇了摇,问:你咋还没走?

迟苦说:你跟让人扔了似的往这儿一杵,我咋走。

陶淮南半截脸都塞在羽绒服拉链里,声音隔着衣服闷闷地传出来:你不本来就是把我扔了么?

我扔个屁。迟苦按着他后背往前推推,进去,别在这傻站着。

陶淮南没动,帽子上的毛毛被风吹得直晃。

迟苦把他帽子又往下抻了抻,这样能更挡住点风。陶淮南问他:你还回不回来了。

我还得说几遍,回。

陶淮南点点头,说好,却也还是不动。

迟苦沉默着陪他站了会儿,之后弯下身子从下面看着他的脸。陶淮南鼻子也不知道是冻红的还是怎么红的,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一点光都没有。

小瞎子从小到现在一直很脆弱,他太敏感了。

迟苦看了他一会儿,之后站直了胳膊一搂。

回来。迟苦一只手在陶淮南后背上拍了拍,隔着帽子和毛边跟陶淮南贴了下脸,在他耳边沉声说,我是你的狗。

第30章

迟苦真走了。

在除夕的前一天,腊月二十九。

老家太冷了,那一年陶淮南跟着哥哥去给爸妈落土,那里冷得人骨头都疼。迟苦在那么冷的腊月天被他爸扒光了扔在外头,抢了陶淮南一杯牛奶灌进了嘴里。

杯子里扑出来的牛奶沾了陶淮南一身,那身衣服迟苦穿了好多天,从此鼻息间总是那股若有似无的膻味儿。

陶淮南是被哥哥带去田毅哥家过的除夕。

田叔田婶都在,还给了陶淮南红包。

陶淮南尽管已经尽量让自己配合大家说话,让自己看起来开心,可他知道自己表现得不好。

他下午在田毅哥的房间躺了会儿,假装睡着了。其实一直在睁着眼睛安静地躺着。

他第一次跟迟苦分开,他没法适应,觉得哪哪儿都不对。平时在熟悉的环境里他跟迟苦也并没有一直贴在一块,多数时间他们都是各待各的,可是迟苦彻底不在这儿了,陶淮南却觉得在一个空间里坐没处坐,站没处站。

手机一直在兜里揣着,陶淮南把铃声和震动全开了,可一直也没响过。

傍晚那顿饭之前,田毅哥走进房间来,拍了拍门。

陶淮南坐起来,清清嗓子笑着说:我醒啦。

吃饭了宝贝儿。田毅哥喊他,你田婶儿给你用牛奶蒸的小点心,来尝尝。

来了,陶淮南从床上爬下来,站在床边摸着叠他刚才盖的毯子,就来。

田毅回头跟陶晓东无声地对了个视线,做口型说:上火了。

陶晓东点头,这也就是出来了,在家的话一个字都不说,封闭了。

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好多天,陶淮南嗓子全哑了,后来可能是怕哥担心,开始变得正常了很多,话多了,只是沙哑的声音让人听了怪心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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