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铭从马车跳下来,一身行头震得围观群众目瞪口呆这是首辅家的少爷呀,还是码头扛大包的苦力哇?
只见谢铭背后背个半人来高的行李包,左边肩上扛一个大袋,右手里提两个包裹,虽说百十来斤对他们根本算不得什么,但这这这是谢大少,油瓶倒了都不用扶的富贵命。他给什么人卖苦力呢?
这时,封冉也从车里下来了,他现在是羽林卫的驻地司务官。封小将军看看周围的人,开口前,表情有一瞬间的不自然,今天,我来介绍一位新成员他还没说完,就见众人的眼神唰的一下子直了,视线越过他,射向他的背后。
封冉认命回头,只见一只穿着攒花缀珠马靴的脚从马车上伸出来,踩在车蹬上,轻盈的让人心颤。新人露面了,他整整鹊尾上系着缂丝连云纹的冰蓝纱,还有身上水湖蓝的苏锦斜领武弁服,燕纹马蹄袖口,顺顺衣服上并不明显的压出来的小皱,到白玉腰带,到腰间鲨鱼皮小匕首,到胯侧三尺青锋佩剑,到佩剑上的五彩如意剑穗精致!
然后,一步,两步,三步,落地。
众人:(||Д)
大家好,我是新成员,我叫水清浅。扶着剑柄,很是威风八面地跟大家打招呼。
封冉脸上的表情跟被谁揍了一拳似的,话从牙根里往外挤,嘶嘶透风,根据上峰指示,水清浅,暂时,跟大家一起受训。
为什么我就没有自己的营舍?水清浅打量着自己未来三个月住所,一进门是个小厅堂,最里面是卧室,卧室和小厅堂中间是碧纱橱隔出来的稍间,有桌有椅有榻,会客,读书,起居,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这是谢铭的营舍,作为精英,作为左副尉,谢铭当得起这样的待遇。根据水清浅的了解,所有来羽林卫接受训练的精英们都有一小套这样的营舍,除了他。他要跟谢铭挤一间,故而有此一问。
谢大少,能收你,你就偷着乐吧。我都没抱怨,你挑什么?
我哪里不好了?
谢铭哼哼两声冷笑,知道熊将军老远儿见到你,第一句话是什么?
神马?
这个得退回去,不能要。
凭什么?水清浅炸毛。这次就算他走后门进来的,但他一点不差好吗?出身武学院,四门知识体系全优记录,在最新这届的武学院学员,水清浅绝对是实力碾压的大咖。再说,本大侠一手飘血十三剑把你扁到跪地求饶,骑射成绩秒你们成渣渣,不要告诉我你忘记了。除了这些,我还会泅水,会驾船,你还不会呢!打马球我还
谁跟你说这个了,谢铭懒洋洋的打断某人的自我膨胀,你就没自己照照镜子?
什么意思。
我夸你呢。说你长得漂亮,天姿国色的那种。
是玉树临风。水清浅木着脸纠正。
谢铭翻了翻眼睛,你就没听过这样一句话么:军中三个月,母猪赛貂蝉。
嗯。点头。
谢铭也心有灵犀的点点头,以为他听懂了,便转过头着手收拾床榻,时间太赶,他俩今天晚上得挤一张床了。还有水清浅那堆行李,天哪,这只鸟要垒窝呢?!文房四宝,他的箫,他的琴,他衣裳熏香的竹炉,捕捉噩梦的羽毛符咒全都带来了。
水清浅等了一会儿,然后呢?
什么然后?谢铭纳闷地转过来,看水清浅一副等下文的样子,绝望了。
其实羽林卫的情况都已经算很好了,时常有出身不弱的世家子弟被扔进来挨操练,军士们都比较有眼力价。谢铭不认为哪个世家子弟敢惹水清浅,下面的大头兵就更不会开罪一位明显背景深厚的少爷军官,但万一呢!这只小飞天的颜值不是一般逆天,万一,万一发生了什么,谁也承受不起这样的丑闻。所以,谢铭作为水清浅的铁杆好基友,这段时间得多注意着。不过,谢铭无意跟水清浅多说,跟他掰扯不明白,这只发育迟钝的小飞天。
谢铭懒得理他,却没想到水清浅揪住情感话题不放了,并且成功地把话题歪到了谢铭身上。就是那个谢铭的神秘意中人事件,这件悬案已经让水清浅抓心挠肝很长时间了,他还没法问。好不容易今天被他揪到了苗头。直到晚上俩人同床就寝,水清浅骑在谢铭身上不下来,就差掐着他脖子逼问了。
最开始,是这样切入的,
我听说了,万国宴庆典上,你跟一个叫钱芊芊的姑娘
什么也没有。谢铭极快地否认,她跟随家人离开帝都了,再也不会回来的。谢铭跟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咳咳,我其实是想问,你为什么拒绝她啊?
嗯?谢左副尉很警觉。你听谁说的?谁跟你说过是我拒绝她的?
水清浅滞了下,生硬的圆回来,咳嗯,难道你想告诉我,是她拒绝的你?
就是!谢铭不疑有他,我没有跟你提过么,是钱姑娘要离开帝都,我当时就是跟她告别,根本就什么都没有。仰慕归仰慕,她对我没有别的意思,都是旁的人瞎起哄。所以,是她拒绝的我。接着,又补充一句,钱姑娘表示过,她不给人做妾的。
水清浅眼珠子转了几圈,突然跟泡了水的萝卜缨子一样,瞬间腰杆子硬起来,哼哼,你蒙谁呢,谢山虎!你如果真的喜欢她,你会让她离开么?你当我第一天认识你?
这回轮到谢铭有点心虚。
水清浅抬起下巴,你谢大少真想要的东西,什么时候学会放手啦?你连我的东西都敢抢。从小到大,最初我的花灯,到玩偶,到太学里哎?等等,不对,不对!某货的眸光忽然闪亮,抓住了关键节点,你,你刚刚说做妾?那钱芊芊最多只能给你做妾的,那你心里的正妻是谁?你有没有真心喜欢谁呀水清浅拉着长音,内里各种鸡血在酝酿,来吧,快来吧,说那段经典的【你心之所系,却不能娶她为妻】那一段,帅到爆!
谢铭被水清浅压得进气少出气多,一个咸鱼翻身,把肚子上那只激情四射的小飞天翻下来,扣在身下压着,你迷糊了?我的正妻还能有谁,文安郡主了当然。
不是吧?水清浅不信,你怎么还可能娶她?名声臭大街了都。也不想想是谁一手导演此惨剧。
我早就说过了,这是正经大事,无关儿女情长,更无关市井风闻。
文安郡主的名声被某只小麻雀败坏了后,真的难找亲事了。在门第相当的青年才俊里,谁家也禁不起这样的话题媳妇入门,官家有旨都不行,又不是给谁家添仇的。只有谢铭除外。因为他是这一系列事件的中心人物,遭到了文安郡主的公开鄙视和芊芊小麻雀的热烈追捧,然后,文安郡主还惨败小麻雀之手。所以,文安郡主若嫁给别人,她丈夫就会成为大家口中的可怜虫。若嫁给谢铭,谢铭就是令人羡慕嫉妒恨的坐享齐人之福。毕竟,文安郡主再如何惨败,她依然是高贵美艳,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皇室郡主,是除却钱芊芊小麻雀以外的,帝都首屈一指的大美女。
那你喜欢她么?
谢铭耸耸肩,娶妻只为家族利益,跟喜不喜欢又没关系,所以,他没什么特别感觉。过了一会儿,不知道谢铭哪根筋不对,看着身上的水清浅,忽然翘翘嘴角,还搓搓下巴,形容猥琐,我觉得,你也长大了,是不是嘿嘿嘿
所以,什么痴情忠贞,曾经沧海又一个花花大少才是真的。水清浅给谢铭一个大白眼。他忽然觉得没意思了。一个一个的,都是渣范儿。翻身躺平,卷走被子睡觉。
谢铭:
俩人临睡前的最后一个话题,
明天早上出操,记得叫我。
叫你你能起呀?
嗯。
过了一会儿,
其实,你可以不用出操的,你不算正式
明天早上准时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