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尔缇微笑着摇了摇头:“都不是。‘大河’指的是生命之河,也是时间之河。”
说起这些故事时,索尔缇正盘着腿坐在营火前,边借火取暖,边烘干涉水时浸湿的衣物。她一直带在身边的苍鹰就站在马背上,用弯曲的利喙梳理自己的羽毛。
罗兰德已经和这位天生的猎手混熟。不知从何时开始,苍鹰习惯了从罗兰德的手中叼肉吃,也不再抗拒对方的抚摸。
除了灾变、圣器、不同的信仰,索尔缇和罗兰德也会聊到彼此。
索尔缇说,托雷索的族人们世代在草原上生活,一向骁勇善战,即便找个地方定居、不再以游猎为生,也很难改变骨子里狠戾偏执的天性,求生和求死的冲动也都由本能的强烈情感驱使,某些时候简直和野兽没什么两样。
但罗兰德觉得,索尔缇和其他人不一样。
她的年轻,她的机敏,她丝毫不显轻浮的外向开朗,她用清脆笑声掩饰的思乡之情,每每令罗兰德无法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
灾变发生时,无力维持生计的难民被迫逃离家园,拖着疲惫的身躯一步步走向未知的土地;而今,罗兰德和索尔缇恰是要反过来追溯人们迁徙的轨迹,寻找灾变的起点。
自离开远征军营地后,他们几乎走遍了大半个库诺大陆。从南部荒无人烟的蛮荒山林到北国的冰湖雪原,他们见过海面倒映的孤月,走过瘴气弥漫的深林,相互扶持着穿过遮天蔽日的风沙,也曾在旷野上策马狂奔,摆脱身后猛兽的追击。
对罗兰德来说,这无疑是不亚于战争的艰辛旅程,却也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后来,他们翻越高山,来到了大陆西北的“遗弃之地”。
连绵的山脉构成了半封闭的天然屏障,唯有西面可与海洋相通。在群山环抱的平原上,本应有肥沃的土壤和繁茂的草木。就算没有人烟,也至少是鸟兽的天堂。
可出现在罗兰德和索尔缇面前的,却是一片没有半点生气的土地,阴云密布的暗沉天空也仿佛从未放晴过,如血的残阳将焦黑的大地照得发红。
索尔缇在山坡上勒住马,轻声吐出一个罗兰德不曾听过的词语:“洛格玛。”
她解释道:“在我们的方言里,这是‘古战场’的意思。”她指向眼前死气沉沉的平原。凭借超常的视力,索尔缇看见了半埋在土里的兵器和人骨,斜插在战场上的旗帜烂得只剩下半截旗杆。“这里曾经发生过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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