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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敌国太子后我怀崽了——菠萝炖蛋(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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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记得自己下车离开的时候福南音面色不是这般,不明白几个时辰过去,为何人就又羸弱了几分。只是猛然想到最后与他说的那几句话,还有那封信,李裴有些后悔了。

是他的话说重了。

李裴几次想伸手上去摸摸榻上人的脸,却碍于屋中其余的二人,又几次收了回去。

半晌,他无声叹了口气,声音压得极低对干站了半天的军医道:给他看看,到底是哪里毛病,怎么一见就是这般弱不禁风的。

从前在长安的时候,福南音的身体虽没有常年习武之人一般好,却也并不算差。李裴记得初见他的时候,福南音穿着一身黑色劲服,手上一把用得不怎么好的柳叶刀,像是在躲仇家,可身形看起来却是像小时候吃过苦的,而非两年中被纨绔裴天人锦衣玉食养着后的模样,更不似如今漠北国师身上那股清冷矜贵。

军医小心翼翼地将福南音的右手从被中移了出来,又小心翼翼将两指搭了上去。

李裴站在他身后,看不清军医脸上变了几变得神情,只觉得时间一点点过去,他那只号脉的手却始终没有动。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

军医终于将福南音的右手放了回去,却又意外地起身,试探着摸了人左手的脉搏。

半炷香过去

军医统共只说了两个字。

奇了。

王陆知道福南音昏睡前发生了什么,心中有些忐忑,不由问:可是风寒?

是有风寒之象。军医没有回头,单调的音色应了一声,仿佛区区风寒根本不值得他一提。

可有中毒的迹象?

只是在李裴一句话问完后,榻上人睫毛颤了颤,似是要醒来一般。军医原本面上带着惊异,即便确认再三后仍旧有几分不敢置信。他朝着李裴摇了摇头,站起身后低声对李裴道:

此事太过蹊跷怪异,还请殿下借一步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支持和收藏!

第5章

这位军医原来在太医署便是医科翘楚,奉圣人命照顾身为主帅的太子才随的军,医术自然无可挑剔。如今见他对福南音的病情竟是这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李裴心中难免就生出了些不好的猜测。

军医对着身后的太子说罢便兀自出了屋门。

后者看了一眼榻上的福南音,依然沉沉睡着,仿佛方才那要醒的迹象只是错觉。昏暗光下,他对着立在不远处的王陆低声说了一句:先回吧,不必等孤。

漠北的冬夜不比长安,寒风夹雪能吹透人身上的几层棉衣,在廊檐下候着太子的军医只站了片刻便不由哆嗦起来。

李裴拢了拢大氅的领口,走近了:刘医工,他究竟怎么了?

走出来的这几步里他想了很多。福南音如今这副虚弱的模样与之前判若两人,李裴原本怀疑是漠北王为了控制他而在他身上下了奇毒,可马车上福南音偏又否认得十分干脆。

是什么罕见之症?

他自己知道吗?

还是说三个月前他便是因为这不治的病症才会硬下心肠离开长安,又在漠北做出那般狠绝之事?

在李裴的印象里,其实福南音并非是那种会用阴谋诡计构陷朝臣之人,或许在他身上当真发生了什么。

就在这须臾时间里,压在李裴心头整整三个月的愤懑、怨郁之气竟因为他这毫无根据的猜想清散得七七八八,还剩了几分隐隐的懊悔。

若真是这样,那他

漠北国师这症状,臣如今尚不能完全确定。原本臣该建议殿下等一等,待臣回到长安后与太医署同僚会诊后再行论断,只是

刘医工抬眼望着太子面上并没有刻意遮掩的忧色,迟疑道:殿下若是有心要保住国师,还是莫要让旁人知道为妙。

刘医工从屋中出来后,心头那份惊异已然平静下来,只是语气中的郑重却依然提醒着李裴,此事并不简单,甚至是远远超出了李裴的预料。

李裴袖中的手不由攥得紧了紧,方才诊脉的结果,你说。

刘医工从太子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难得的紧张。这位披甲出征至今,众人皆惧怕他的独断和喜怒无常,却没想到他在面对漠北国师的时候,竟会流露出这样的情绪。他对二人过往机缘一概不知,也无端生出了些感慨来。

国师的脉象是滑脉。

李裴愣了愣,似乎没听明白军医话中的意思,抬起的眼中透出几分实在的疑惑,

什么?

是怀胎的迹象,殿下,国师可能有孕了。

刘医工的话听似天方夜谭,于李裴而言却仿若平地惊雷。

他极为意外地又将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怀孕。

寂静的雪夜里,军医讲话说完便静静地垂首立在一旁,于是空院中另外一人的呼气声便被放得格外明显。

又是半晌无言。

倏然,李裴那毫无征兆的低笑声打破了这种空寂。

只是在笑声后,他的声音却冷了下来,带着几分被耍弄的薄怒,一把抓住了军医的衣领,扯近了,警告一般提醒着:可福南音是个男人。

刘医工身子本就快被冻麻了,又一下被太子突然的举动吓到,脑子一空,险些晕过去。过了片刻才战战兢兢答道:臣不敢断言,但不知殿下可还记得二十年前秦国公主府的那桩旧事?

那是皇家永远不会公之于世的丑闻,尚公主的驸马都尉竟怀了别人的孩子。驸马出墙,男子怀孕,整个宗室震怒,最后秘密处死了驸马,并将这件事遮掩了下来。

当时为驸马诊脉的太医中,刘医工便是其中一个。

多年后李裴曾在卷宗中看到过此事,却因太过出格离奇并未深信。同女子一般拥有怀孕能力的男人被钦天监断为不祥,因此刘医工多次提醒此事不论结果真假,都不可为外人道。

望着眼前不知是被冻得还是吓得哆嗦的军医,李裴此时也没了再问的兴致,松开他,摆了摆手叫人下去。

只是犹豫半晌,终于还是在人走了几步后问出口:

若是真的,他几个月了?

大概四月有余。

军医昨夜问诊之事除了太子和王陆之外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他几乎翻遍了带来的医术典籍,连夜写出了几张兼顾风寒和保胎养身的方子,做完这些后自己则病倒了,好几日都没见到人。

福南音一觉睡到第二日未时,醒来的时候屋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药味。整间屋子与他的国师府相比布置简洁得几乎空荡,不消福南音几番打量便立刻找到了那股药味的源头。

桌上放着一碗药,远远看去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被温过了一遍。

他似乎迷茫了一瞬,不知身在何地,今夕何夕。直到屋门毫无征兆地被人推开,逆光的身影随着走近而慢慢清晰,他的记忆终于回笼,脑中不由跳出几个字来。

李裴。

中原军大营。

还有那封信。

在福南音看来,端着药走到榻边的李裴面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只是他身上带着与屋中暖意格格不入的冷冽。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李裴的衣袍干燥,因此福南音不会知道他在听到屋中动静之前又在外头等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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