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叭叭了半天,没一句重点,越说越离谱,跟神话故事似的,说到底这蛊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还是没不清楚。
大致就和当初的一念是一个意思,类别太多,仿佛山中的蘑菇,有没有毒很难说,毒发作了怎么个症状也很难说。
只是中途提了一点,耐人寻味,他道,
据说这东西纹身的时候自有讲究,多是纹两物,一静一动。动的那个动起来的时候便是蛊毒发作的时候,静得那个是中蛊人还可以活多久的沙漏打个比方,有人用这蛊在身上刺了一副观音坐莲
段云深:
哪个观音坐莲?
那这观音若是出现了眨眼抬手,或者这观音图案整体在身体上游动,那便是蛊毒发作。坐得那朵莲花,颜色由深到浅,或者荷花渐渐枯萎逐渐开败,那便是中蛊人命不久矣。
景铄思索了片刻,又换了问题,这蛊若是想要祛除,该如何。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几乎已经是点破了,那汉子抬眼看了景铄,笑道,你这白面书生不老实,才不是什么书中看到的,身边有人中蛊了吧?
景铄没有丝毫慌张,从容看着他。
汉子笑了一声,解铃还须系铃人,谁种的谁解,别指望这东西跟病似的,是个大夫都能治。
汉子把安胎药递过来,报了价钱。
景铄接过这安胎药的时候,那汉子突然反手成钩,直取景铄的咽喉。
景铄毫不意外,仿佛早有防备似的微微后仰,避开了。
段云深在那汉子变招的时候便站起来了,那两个小孩也有了几分防备。
景铄淡然地看着那汉子,那汉子却自顾自地笑眯眯拍了拍景铄的肩膀,就说你这白面书生不老实,喜欢骗人,功夫不错嘛。
景铄被那汉子拍肩膀的时候微微皱眉,但是并未发作出来。
汉子:兄弟劝你看淡一点,给你指条明路,真要有人中了这不得好死蛊,吃点好的然后安心等死,折腾得多了平白受些苦。这玩意儿没那么好种,也没那么好解。
景铄:不劳费心。
景铄付了安胎药的钱,却把那副药放在了医馆的小桌子上,然后对着段云深伸出手,我们走吧,娘子。
段云深莫名脸上一红。
之前调戏人调戏得开心,这时候景铄淡然从容的一句,直接就在他心头放了把火。
段云深干咳了一声,才把自己的手递过去。
他们两人携手出门,阿四和十七面面相觑了一会儿,然后才跟上去。
在今天蛊毒发作之前,段云深都没怎么将刺青的事情放在心上,结果今天先煎熬了一波,然后又得了个不得好死的预言,心情复杂得很。
此时简直有心将系统挖出来严刑逼供,但是想了想他跟系统的情敌对立关系算了,估计挖出来也没什么用,这破系统说不定就等着他死了好上位呢。
他们几人并没有在这镇子里多逗留,毕竟画像还贴着,人多眼杂,容易生出变故,段云深这肚子经不起折腾。
他们只在医馆待了一会儿,出来之后便在镇子里新买了一辆低调的马车,置办了一些需要的东西,然后就出了镇子。
在街上置办东西的时候景铄一直拉着段云深的手,买东西的时候询问段云深的意见也会叫娘子。
一开始段云深还臊得慌,只觉得自己把自己给玩儿进去了,比脸皮厚,自己是真比不过景铄的。
这人就是比较能装,实际上什么模样,自己与他相处这么久没点数么!
可臊来臊去的后来也习惯了,听着景铄叫娘子下意识就回头去看。两个人看着倒是真跟一对平凡的夫妻似的。
除了镇子之后,阿四和十七负责赶马车,段云深发现景铄一直沉着面色,未免又有点担心起景铄来。
他自己心宽,这种生死攸关但是无从解决的事情在脑子里只要超过半个时辰,态度就会直接转变为事情很大,慌也没用,慢慢来不着急。
景铄则相反,心重,这时候脑子里回响着那汉子的话,掰开了揉碎了,试图从里面挑出些更有用的东西来。
段云深偷了好几次景铄的脸色,纠结着怎么开口哄一哄,可偷看了几眼就被景铄发现了。
然后景铄主动捏了捏他的手。
段云深:?
景铄:先别说话,我再想想。
段云深心道,有什么好想的?你就这么急着忧思成疾好白头发么?这种白头可不算白头到老。
景铄依旧沉默。
别想那些有的没的了,你想想我好不好?额,我是说,你多想想我多可爱好不好,别想那些糟心事。
说自己可爱还怪不好意思的。
段云深试图帮景铄的思考方向拐个弯儿,道:许久之前你不是给小狐狸崽子准备了半张纸的名字?过了这么久了,有中意了的没?说出来我帮忙参详参详。
景铄一顿,转过头来看着段云深,此事是孩子出生之后的事。
段云深:
啊?
不是,你这幅模样是怎么回事?我这说话也不是说我生完孩子就去死啊?
我就想跟你讨论一下小狐狸崽子的名字,到时候男崽我管他叫景阿狐女崽我管她叫景小狸你可不准生气!
突然觉得这俩名字还怪好听的,要不就这么定了吧,小名就叫狸狸子吧,娇俏又可爱。
段云深干咳了一声:说说看,有没有中意的。咱们提前想想,到时候才不会手忙脚乱。
你不说的话,这俩名字就定下了我跟你讲。
景铄:
景铄想到了在小安寺的时候,听到的那老和尚讲道,他说因果。
他还想到了谢渺,那个本性算得纯善但是最后却因为谢翰心的牵扯而早夭的年轻人。
他其实对谢渺本身没什么印象,此时想起来不过是谢渺这时候似乎和段云深产生了一些共性。
他们本身都没有做过什么错事,只不过是他们和一些恶人有了牵扯,所以才
景铄许久才道,我似乎永远都无法像云深一般豁达。
段云深:
段云深觉得景铄此时情绪外露至此,自己似乎应该为他做点什么,于是便静了静,然后决定摊开了自己的心给他看,他道那是因为这蛊在我身上。若是在你身上,我就无法如此豁达了。
段云深说完又换了轻松的语调,再说了,又不是山穷水尽,你这么发愁做什么?说不定还有得救呢?
正说着话,景铄看着段云深脖子上冒出了一个蛇尾巴尖儿,一晃而过,很快就又消失在了段云深的领口。
段云深虽然未曾觉得疼痛了,也看不出不妥,但是并不代表那蛊就消停了下来了。
只是因为这段时间段云深表面并无异样,所以谁也没有察觉而已。
景铄虽然见着了,但是什么也没说,只抬手捏了捏段云深的耳垂,亲昵得恰到好处,云深说的是。
项一越那头引走了官府的爪牙,一时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
段云深他们夜间依旧是露宿,阿四和十七帮忙拾柴火点了火堆,然后烤着一些肉食吃。
过了午夜的时候,原本都已经睡着了,只是景铄到底是比段云深和两个孩子敏锐,中途隐约察觉到周围似乎有人,就三两个人。
景铄起身,段云深便醒了,迷迷糊糊问他做什么,景铄只随口说是柴火不够,撑不到天明,他再去捡一些回来。
段云深准备和他一起,可景铄没让,让他接着睡。段云深也是迷迷糊糊的,说了让他早点回来,然后便躺下来了。
景铄进了树林里很快就将那些人都料理干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