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沛白轻飘飘看了大汉一眼,面无表情的道:我要去告诉阿芙姑娘。
什么?!
说你以大欺小,剥削我,压榨我,奴役我。
大汉犹如吃瘪一般,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说些什么,而傅沛白已经越过他,走远了,他赶紧大步追上去,嘴里还气道:你你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了!我哪剥削你了?哪压榨你了?还奴役你......
两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林间小路。
等回到后院后,傅沛白突然想起闻老头交代她的事,便一个回身,对还在滔滔不绝的大汉说了个停字。
大汉话说一半,嘴还半张着,被一个毛头小子命令了,心里很不爽,刚要发作,对方又客客气气的道:蒙大哥,我想问你个事。
这是傅沛白第一次客客气气称呼他,又是这么郑重其事的态度,再发火似乎显得自己有点小气了,便摸了摸鼻子平静了下来,你问。
天极宗的人你是不是都认识?
六个峰加起来少说也有好几千号人,我哪里认识得过来,不过咱们峰上的几百号人倒是都认识。
那你认识一个叫蒙岩的人吗?
大汉眉梢一动,哪个岩?
傅沛白摇了摇头。
我就叫蒙岩,岩石的岩。
你等等,说完傅沛白跑进房里从包裹里拿出了那块铁牌,出来后递给了蒙岩,那你识得这个东西吗?
蒙岩一看铁牌上大大的闻字,赶紧接了过来,认识,认识,这个牌子是我师兄的,你哪来的这东西?
看来是找对了人,于是傅沛白就简单说了一下她和闻老头的相识过程。
蒙岩听了嘿嘿笑,天下还真是小啊,对了,我师兄身体怎么样?
还算健朗。
对了,他还让我给你带一句话,说阔别良久,望能一叙。
蒙岩怔了一下,沉声道:我知道了。
傅沛白敏锐的察觉出了蒙岩的情绪变化,但两人相识不过一天,她也不便问什么,便说道:你看看给我安排一些什么活吧,我的胳膊不碍事。
不着急,再等两天你恢复一点了来。
傅沛白点了点头,就这么在朝泉峰后山安定了下来,每三日去针灸一次,胳膊好一点了之后也开始慢慢打起杂来,有时候是砍柴,挑水,有时候是去采药,有时候去打山里的野味。
在日复一日的日子里,和后山的众人慢慢熟络了起来,渐渐发现这里的人都简单淳朴,逐渐也就放松了那种与人相处的戒备,恢复了以往开朗的本性。
这小半月以来,虽然每天挑柴打水的日子让她觉得放松舒适,但每天她最期待也是最开心的事却是早上偷偷溜到上次峰主练剑的那片竹林,藏好身形后,掏出小本本一边专注的偷看练剑的女子,一边将对方的每一处动作每一个招式仔细的画下来。
这日一早,她如往日般鬼鬼祟祟的来到了竹林,找了惯常呆的杂草从蹲下,扯了些绿叶盖在头顶,两眼放光的向不远处的林间看去。
片刻后,白衣女子翩翩而来,软剑从腰间出鞘,很快行云流水般打出了一套剑式。
傅沛白看得眼花缭乱,今日是新招式,她连忙打开册子,急急画了起来,正是凝神专注之际,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她吓了一跳,猛地回头,看见阿芙正一脸莫名的盯着她。
小白,你蹲在这里干嘛?
傅沛白眼睛睁大,生怕被峰主发现,赶紧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神色紧张。
阿芙看了看远处正在练剑的峰主,又看了看傅沛白手里拿的纸册子,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于是笑着蹲了下来,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去拂掉了她头上的绿叶,你在偷看峰主练剑啊?
傅沛白喉头滑动了一下,偷师学艺被人发现,还是峰主身边的人,实在是心虚得很。
她纠结了小会道:阿芙姐,你......能不能别告诉峰主...我以后不会再偷看了。
阿芙笑弯了眼,你呀,可真傻,以咱们峰主的耳力,早知道这有人了,若她真想赶你走早就做了,哪还能让你在这偷师学艺这么长时间。
傅沛白一惊,一屁股坐了下来,恰好坐到了枯树枝上,嘎吱一声,一群林鸟从林间飞出。
弄出这么大动静,陆晏冉想装没听见都不行了,她收了剑朝着傅沛白躲藏的草丛道:出来。
傅沛白心里一紧,硬着头皮站了起来。
走吧,峰主不会责怪你的。
于是阿芙走在前,傅沛白畏畏缩缩走在后面,等走到了,她停住脚步,也不敢抬头,只听见女子淡淡的声音传来,背后藏什么了?
傅沛白心里直呼要命。
拿出来。
陆晏冉声音不大,但颇具气势,傅沛白只能拿出册子,缓缓的递过去,头垂得更低了。
陆晏冉看着册子封面上歪歪扭扭的两个大字秘籍沉默不语,她翻开册子,里面每一页都是小人画,画中的人时而头大身子小,时而胳膊长腿短,总之,画得一言难尽。
葱白的指尖停在一副身姿怪异的小人身上,少顷后,她开口,抬起头来。
傅沛白内心煎熬至极,她缓缓抬了头,正好对上陆晏冉冷清如水的眸子。
两人对视着,傅沛白微微睁大了些眼,就这么直愣愣的站着,本是清爽的林间,她却紧张得冒了冷汗。
陆晏冉蹙眉,盯着眼前的少年人打量,这人瘦瘦高高的,皮肤有些黑,但眼睛却很亮,是世间少有的通透的眸子,鼻梁高挺,轮廓分明,若是仔细打扮打扮,算是俊俏。
紧接着,她视线下移,看到了傅沛白紧紧揪着自己裤缝的手,她轻声问:你怕我?
傅沛白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能露怯,于是赶紧抬头挺胸,目不斜视,大声道:不怕!
陆晏冉盯着她,缓缓上前了一步,傅沛白瞳孔一闪,直挺挺的背软了一分。
对方又上前一步,她直直的肩膀也塌了下来。
最后陆晏冉与她仅仅相隔几寸,两人身量相当,四目相对。
她又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气,鼻尖莫名的有些发痒,但现下肯定是不能挠的,她缓缓移开对视的视线,无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那道探究意味颇重的目光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她被盯得发毛,最后只得讨饶般的开口:峰主......我错了......
陆晏冉收回了目光,退了两步,声音一点起伏也没有,你错什么了?
我不该偷看峰主练剑,更不该把峰主的剑招画下来。
说起册子,陆晏冉便当着傅沛白的面翻起了册子,纤细的手指指向其中一副,问: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头大如牛?四肢怪异?
傅沛白瞥了一眼自己的画,连忙解释:当然不是,是我画艺不精,冒犯了峰主,我认错,请峰主责罚。
那便罚你一月月钱,可有疑义?
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