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身形不动,神情冷峻,教主,你答应过我,你不会杀她的,为何现在要出尔反尔?
施青寒深吸了一口气,低吼道:你若执意要保他,便是背叛我,你当初是如何发誓,决计不会背叛落影背叛我的?你说我救了你,你的这条命便永远是我的的,这些,你都可还记得?!
十七沉默了,大雨冲刷下,她的脸色愈发惨白。
傅沛白听到这番话,却是气得发抖,她恨不得现在就揭开施青寒这张虚伪的面具,让十七看清这个所谓的救命恩人、师父、长辈究竟是怎么一步步精心伪造一场惊天骗局,骗过所有人。
可她不能说,就像当初以为十七就是陆晏冉时,不当面揭露陆文成的真面目一样。
真相大白,于十七而言是何等残忍,她不忍见十七承受真相带来的痛苦。
施青寒见十七不说话,彻底没了耐心,她对长教使道:你抓住十七,我亲自杀掉傅沛白。
是。
随即两人犹如两团黑雾,齐齐袭向崖边的傅沛白二人。
只是他们的目标各不相同。
很快,十七和长教使打在了一起,而傅沛白则面对着施青寒毒辣狠绝的攻势。
和施青寒交手,傅沛白才意识到对方的武功有多深不可测,特别是在这诡秘的邪功加持下,她清楚认识到,自己必须释出所有的内息之力,才可和施青寒抗衡一二,否则决计不是她的对手。
横竖都是一死,即便是死,也要由自己决定如何死,她暴喝一声,正要释出体内压抑许久的内息,那边十七余光瞥见她的异样,急忙高声道:阿沛,不要!
傅沛白一怔,以至于黑雾近在眼前她都忘了闪躲,危急之际,十七抽身飞来,挡在了她身前。
一声闷哼响起,十七后背撞上傅沛白,两人连连后退,后退的势头止住后,十七的身子一软就要倒地,傅沛白连忙搂住她,神色慌乱道:十七,十七,你怎么样?
十七勉强站住身子,咽下嘴里的腥甜,摇了摇头,我没事。
十七!你当真为了此人连命都不要了!施青寒周身翻滚着浓重的黑雾,脸上的面具碎裂,露出其下狰狞的伤口。
十七看见施青寒受伤的脸时一愣,随即道:我说过,你若杀了她,十七绝不苟活。
施青寒怒不可遏,神情阴毒至极,好啊,好啊,拿自己的性命威胁我,今日我就让你亲眼看着,傅沛白是如何死在我手下的!
她双手一抬,两团巨大的黑雾迅速凝结,而后升至空中,汇聚成了一个数丈长的雾团,黑雾在其中翻涌流动。
傅沛白耳尖一动,不远处的山林传来隐约的阵阵马蹄声,传及崖边,连大地都有些震动。
来得好!
她揽上十七的腰身,定定地看着那双浅棕色的眸子,相信我吗?
十七愣了一瞬,不知道傅沛白指的什么,但她还是下意识点了点头。
傅沛白笑了笑,下一刻,她便搂紧十七,向着幽深的悬崖纵身一跃。
十七忍不住抓住了她的衣襟,风声猎猎中,她听见悬崖上那道熟悉的中年男子声音怒喊着:施青寒!
她眸子一闪,听出了这声音的主人。
是陆文成。
第149章遇医圣
云雾翻涌,风声猎猎,傅沛白一只手揽抱着十七,一只手握着玄渊,剑刃深深插入崖壁的壁缝,可耐不住两人极速下坠的势头,玄渊剑在璧缝中急剧下滑,一路迸发出耀目的铁花。
铛的一声,剑刃滑到了崖缝的闭合处,两人登时被巨大的冲力带着向下坠去。
狂风吹得傅沛白睁不开眼,她只能在黑暗来袭前紧紧搂抱住十七。
滴答
滴答
眼前一片混沌,头痛欲裂,傅沛白在神智恢复的第一时间猛地坐了起来。
四顾茫然,周围一片漆黑,唯有头顶照射下来的几丈宽的光亮,阳光照射不到的地方阴冷异常,洞沿时不时淌落几滴积水,滴入水洼中。
她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右脚却传来剧烈的刺痛感,低头看去,一根木刺横扎进了脚腕,几乎将韧带处扎了一个对穿,可她无暇顾忌伤处,高声大喊起来:十七!
声音在偌大的溶洞内回响,一声又一声,可始终无人回应。
她咬着牙,脸上渗出冷汗,逼着自己站起来,拖着受伤的右脚开始四下寻找。
十七!十七!
好在走出去不到一丈远,她便瞧见了一处阴影下躺着的模糊人影,她几乎是瞬间扑了过去,双膝触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地上的女子双眼紧闭着,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傅沛白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颤着手去触摸十七的鼻息,还好,还好。
十七,醒醒。
可无论她怎么叫,十七却仍旧毫无回应,只余下微弱的呼吸。
她伸手去扶十七的后脑,想将人抱起来,可手刚刚碰上,那指尖温热滑腻的触感就让她身子一僵,她强迫着自己保持镇定,将手抽了出来。
昏暗的视线中,指尖的暗红无比刺眼。
她再也无法保持冷静,巨大的惊慌席卷全身,十七,十七,醒醒,求你,别睡过去了,醒醒。
我带你去找大夫,你再坚持一下,再坚持一下。
她抹掉脸上掺杂的汗水和泪水,蹲下身子,将十七放到背上,每前进一步脚腕就传来锥心的刺痛,可她不能停,她也不敢停。
阴冷的溶洞里,她只背着十七走了几丈远,冷汗便濡湿了整片后背。
十七,你再坚持一下,很快我们就出去了。
我们说好还要一起回草原看星星,看雪山,看成群结队的牛羊,你忘了吗?
等一切都结束,我们就找一处没人的山林隐居,煮雪饮茶,你不是答应我了?
对了,还有芷儿,芷儿还不知道你就是十七姐姐,你当初说过要教芷儿读书写字的,你不能言而无信啊。
十七,别,别丢下我。
念叨到最后,傅沛白几乎泣不成声,眼前朦朦胧胧一片,她只能连连眨眼,让眼前保持清明,朝着有光亮的地方一直前进。
一路上,她絮絮叨叨地念着,从十七最初在怀柳村救下她,到后来缙云山上那些相处的时光,还有西南之行所经历的起起伏伏,她事无巨细地回忆着,讲给十七听,不知疲倦的给昏睡的女子诉说自己当时那些纠结晦暗的心思。
也不管十七听不听得到,她只能一个劲的念,希望余有一丝意识的十七能够在弥留之际感知到自己正在祈求神佛,不要带走她。
不知走了多久,右脚的疼痛几近麻木,她面无血色、神情恍惚、目光涣散,只余下嘴里低喃不停的,十七,十七。
眼前有成片五颜六色的花海,蝶舞纷飞,她感觉自己应该是出现了幻觉,否则怎么会来到这么一个犹如人间仙境的地方。
身子彻底脱力,她带着十七摔倒在柔软的花丛,意识消失之际,眼底出现一双鸦青色的长靴。
......
花垂秋断自难安。
叹去时香残。
金风玉叶坠,乱乱乱、扰人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