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眼旁观着他蹩脚的谎言,笨拙的伪装。
冷冰冰看着他每天扮演着合格的玩票情人。
他什么都知道,所以才会跟洛洛上床。他那天不是忘了约定,而是故意的。故意要让洛洛在他面前宣示主权,嘲讽他,奚落他,贬低他。
他什么都知道,才会在会所那些狐朋狗友面前半真半假地求婚,看他落荒而逃,看他惊恐失语,就如当初看席霄寒。
他什么都知道,才会莫名突然跟他一件一件回忆以前两人一起做过的事,把那些属于骆远鹤的记忆一一纠正掰正,然后再粉碎吗?
缪存以为,当那些回忆一点点被冠名到正确之人的名下,是老天想让他一点点把骆明翰放到心上。
他也是如此做的。不用主动,是真心实意,自然而然。
却原来都是设计好的。
看到他为了以前的共同回忆而心动而心慌意乱时,他心里一定很爽吧,那种居高临下地、拿着所有剧本,看着对面人像个提线木偶般按照他的设计表演时,对骆明翰这种喜欢操控人心的人来说一定很愉悦吧。
他什么都知道,才会残忍地说,谁被你爱上,就会倒霉一辈子说他是个怪物。
心脏好像被人拿捏着,扔到了一片荆棘丛林之上。缪存的指尖发起抖,是从骨头缝里渗出的。
骆明翰什么都知道,却仍然那么情深意重。
都不过是报复。
第62章
从画室出来时,又在走廊外碰到熟人。
洛洛正跟一个油画系的学生站在花坛边聊天,看样子两人是很熟络的朋友。油画教室的门一开,学生鱼贯而出,缪存走在最后,抬眸即听到那个油画系的叫他:缪存!
眼熟,但叫不上名字。
他就是缪存。那人对洛洛拍了拍肩膀,你们聊,我还有课就先走了。
言毕,对缪存礼貌地挥了挥手:我朋友,找你有点事!
奇了怪了,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一个两个并不想见的人轮番找他,生怕他心情能稍微好起来一秒。
缪存不知道洛洛找他能有什么事,但出于礼貌,他没有立即走开,而是站在走廊下等洛洛走过来。
打听你挺难的,洛洛倒是笑着的,但笑中带着尴尬,就几句话。
是关于骆明翰的吗?
洛洛了然地抿了抿唇:你不想听?
缪存说:没兴趣。
只是想跟你道歉,洛洛伸手拦住他:真的就两分钟,你要是走,我也可以边走边跟你说,但是不保证别人不会听到。
缪存冷冷地等着。
洛洛顿了顿,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我那天跟你说的话都是故意的,是因为骆总想试探你,所以才找我演戏,我跟他没有发生过任何关系,他没有背叛过你。
缪存嘲弄地看着他:你没有必要帮他撒谎。
我承认,我以前是对他鬼迷心窍过,也尝试过勾引他,但没有成功。我因为我母亲的病去了关总会所那儿你应该知道。在那边上班的第一天,关总让我拿下骆明翰,当时他应该正在追你,而且碰壁了一段时间,关总说他应该会喜欢我这种类型的。我们那天进了洗手间,演了一出戏,其实我连他的手都没碰到。但所有人都以为骆明翰睡过了我。
他说得一五一十,详细而诚恳,缪存的脸色缓了下来,是他让你来告诉我这些的?
没有,我那天看到你的脸色,就知道你其实在乎他,但骆总这个人我跟他不熟,但看得出来他很高傲,我觉得他是喜欢你的,所以不想让你们一直有误会,洛洛释然地笑了笑,实不相瞒,我现在说完以后,心里轻松多了。我知道他肯定早就跟你解释过这些了,但应该只有我这个当事人这么说,你才会信吧?
我信,但这些已经不重要了。缪存淡淡点了点头:还是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洛洛看着他如此平静冷淡的模样,琢磨着他的言下之意,问:你们已经和好了吗?
我们不会和好,因为你搞错了两件事,一,我不在乎他,二,他也没有你以为的那么喜欢我,所以这些真相假象对我们来说都没有意义。
缪存走得很快,洛洛被迫落后了几步,忍不住提高声音问:你真的不在乎吗?那你那天脸色为什么那么难看?
缪存站住脚步,回眸,狭长的眼尾上挑,配上琥珀琉璃般的瞳色,常让人觉得他轻慢而清冷,你看错了。他冷淡地说。
等到过两天要用资料的时候,才发现U盘丢了。那枚U盘里有他高清扫描的作品集,有申请留学的所有文书和资料存档,还有一些七七八八的资源,丢了会很难搞。
缪存把别墅翻了个底朝天,弄的麦特叫苦不迭:baby,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拿错过,也没有在垃圾桶里看见过就算有,那现在也已经粉身碎骨了。
缪存噎了一下,坐在沙发上跟自己生了会儿气,打电话给谢山寒,问他那儿有没有捡到过。
谢山寒:没有,忙,再见。
挂了。
骆远鹤回家就看到他扒拉沙发缝,手伸进缝隙里,沿着边儿挨寸摸过去,脸上在较劲祈祷。摸到头了,那种侥幸变成了失望。
缺钱找我,别找沙发。骆远鹤懒洋洋地讥讽。
我U盘丢了。缪存沮丧地说。
很重要吗?
不重要我就不找了。
所有地方都找过了吗?
嗯,画室,教室,寝室,合租房,这里话顿住,又含糊地敷衍了过去。
还有两个地方没找,一个是骆明翰的别墅,一个是大学城的跃层。
骆远鹤心如明镜,不动声色地说:要是真的很重要的话,就再想想找找,不要放过任何地方。
缪存点点头,趁他去洗澡的功夫,给钱阿姨打电话。
钱阿姨,你收拾东西时,有没有见过一个铅灰色的U盘?很小,可能会在书房,或者画室,或者我以前放书包的衣柜里。
钱阿姨戴上老花镜:倒是没有,不过我再帮你找找。
也行,想起来什么,紧张地叮嘱:你偷偷地找,不要让骆明翰知道。
钱阿姨几不可闻地叹声气:好的,放心。
放心什么啊,刚翻出点动静,骆明翰就敏锐地问她了:找什么?
哦,找一个纽扣,钱阿姨翻着画室里沙发的坐垫,哎呀,那个纽扣难配啊
骆明翰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钱阿姨心里打了个突,默念着两声对不起她可瞒不了她的衣食父母啊,缪缪说,有个挺要紧的U盘丢了,让我给找找说是不是落这儿了。
什么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