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立即哭道:景玥待你那样好!你怎么会
一般来说,自爆短处的证言更具有可信度,但忠诚是奴才的底线。
裴光一脚踹在于良脸上,怒问:你不当值,是怎么自由出入了衙门,还不被人发觉的?!
只是个巧合天狗食月时,众兄弟们都去看热闹了,府衙后门无人看守,没人注意到我于良咽下血沫,不敢与被他出卖的一众衙役对上视线。
眼见于良众叛亲离,隐隐快要崩溃,江临继续发问:二,白玉堂若是想要伪造密室、隐瞒罪行,又何必留下暴露身份的纸条呢?
也许他是想在偷盗明珠时留下纸条,但被陈老爷撞破,失手杀了对方,来不及收回
于良喉头一哽,目眦欲裂,如看见恶鬼一般看着江临。
他不该答这一问的!
江临唇角微微勾起,眼底带着嘲弄道:三,失手杀人是个不错的借口,但难道白玉堂来偷个明珠,还会随身带着一只恶犬不成?
于良嘴巴张张合合,却说不出一个字。
月华明珠真是好,五爷看书少不了。若是你们想要回,便教御猫自来找!江临念完纸条上模糊的字迹,笑道,这样张扬骄傲的字句,怎会出自一个将罪行伪造成天狗杀人的装神弄鬼之辈呢?
众人有些回过味来了,一个不惜百般周折寻来恶犬杀人、精心策划了密室的凶手,绝不可能是临时起意。
密室之事,明显是于良一早就计划好的!
展昭有些吃惊。他听闻这位江少丞虽是个进士及第,但在大理寺一直没有什么作为,才特意跟来监督一二。却没想到这个江临竟能在三言两语间抓住罪犯的破绽,实在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这样看来,江临从前的表现平平,多半是被其上司薛清打压的缘故。
江临不知展昭的所思所想,在他看来,他不过是用了从前在玩剧本杀时最爱用的钓鱼执法。
一要反问小谎,让被盘问者的证词反复,再适时配上一个果然如此的不屑表情,立即便会增加旁观者对其的怀疑。
二要反问动机,让被盘问者代入凶手视角思考,回答若有破绽,便再追问破绽。
若没有破绽,那更好了,除了凶手,谁能毫无破绽地阐明杀人的心路历程呢?
江临玩剧本杀时就不是一个只看证据的磊落君子。他很多时候都是凭借直觉抓出凶手,再用这三问的诡辩之法进行构陷,很少有人能抗住他的攻势。
如果江临自己拿了凶手的剧本,对上这方法的好人只要答话,都难免中计。加上江临的个人魅力辅助,简直是一诬陷一个准。
此刻面对真正的罪犯,江临更不会介意使用一些手段颠倒黑白。
依本官看,你满口谎言,知晓天狗食月之时能够自由进出衙门,出入过案发现场,亲手伪造了密室,更该是本案的杀人凶手才是!
江临笑道:至于白玉堂,说不定他还看见了你杀人的过程,是本案唯一的目击证人呢!
一个家奴,谋害了主人,试图伪造成鬼神杀人被拆穿后,还想将脏水泼到目击证人的身上。裴光气得不顾形象地对其大打出手,开封府的衙役却没再阻拦,还是江临让大理寺吏出手制止了这场闹剧。
于良狼狈地趴在地上,他不再伪装,阴森森地笑看着江临。他的瞳孔被额头上的鲜血模糊,说话的声音似尖利的锐器摩擦。
我没有杀人你没有证据你去找吧凶器、物证、人证,你找不到的你这辈子也找不到
江临冷笑一声,不屑道:把这个神经病给我关进牢里打一顿,看他招不招。
宋朝律法与现代相似,主张疑罪从无。没有证据,即便于良现在认罪,以后翻供脱罪的可能性也极大,所以案子还要继续查下去。
但亲眼看过那么掉san的案发现场和嫌疑人后,江临只想踩点下班搞副业。
毕竟除了决定他生死的七日期限外,他的生计问题也已迫在眉睫。
说来好笑,江临没带多少原身的记忆,花了些时间才搞清楚自己的底细。
堂堂一届进士及第、大理寺的少丞,却在京城住着最偏最破的宅子。虽有个戍守边关的厉害亲爹,却毫无往来。俸禄全花在书画上,一点儿存款也没有,穷得只剩下精神食粮了。
别看今天他怼薛清怼得开心,在对方没彻底倒台之前,随时都可以用钱砸死自己。
但江临已经摸索到了属于他的致富之路。
瞧一瞧看一看!上届榜眼亲自编创的学习秘籍!首印酬宾八八折!各位才子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市口书摊,一个穿着干净朴素的少年嗓音清脆地吆喝着,一听到榜眼的名号,顿时有几个学生驻足围观。
有人质疑道:为何只是榜眼,不是状元呢?
这话教少年有些不知所措,一旁戴着帽子佯装路人的江临登时怼了回去:榜眼还不够你看的?状元给你写的东西你能吸收吗?不要眼高手低!
立刻有真路人附和道:就是就是,颜状元都被调到外地了,这位榜眼在京城做官,愿意写书回馈后辈明明是善举!还要被你这样的人嘲讽?真令人心寒!
没错,这就是江临打算挖的第一桶金卖教辅。
众所周知,宋朝是科举制最为兴盛的时代,学子们面临的竞争压力比起现代的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大多数家庭宁愿卖房卖地,也要供出一个进士举人,在学生的教育问题上从不吝啬。
江临在读大学时随手写的笔记就被学弟学妹花几百近千争相抢买,知道只要能用活字印刷的技术压缩成本,这里头有的好赚。
更何况原主是个正儿八经的进士及第,家里藏着的笔记干货十足,确实能够造福不少学生。
江临毫无自卖自夸的罪恶感,立即找来摆摊少年小石头出力卖书,拉到做闲散侯爷的好友文远出钱印刷,自己只管用脑子决策,当起了世界上第一个霸道总裁。
文远生得俊朗健气,他平日里做惯了纨绔,打扮成书生模样十分违和,为他临哥演起戏来却尽心尽力。
他翻开自家与墨书坊印刷精美的书页,作惊喜状道:我的天哪!这笔记对进士科要考的诗、赋、论、策、贴经、墨义皆有详细讲解,甚至给了范例和重点!有这么好的书我早考中了!恐怕卖得很贵吧?
小石头一唱:今天只卖一百本,折后每本三百八!
文远一和:这样的好书竟如此贱卖?快都给我包起来,可不能被旁人捡了便宜!
见他将一张大额银票拍在摊上,似要将书全部垄断,周围的学子和母亲都纷纷上前争抢起来。
小老板你别听他的,这银票你破不开,还是先卖我一本吧!
前日我便见书院墙边贴了告示,《学霸笔记》,一听便是好书,给我也来一本!
这位少爷发发善心,我家儿子明年考试,给我留一本吧
原本质疑的学生被挤出了人堆外,其他人也懒得再理,毕竟在科举中大家都是竞争关系,遇上捷径想要分享的是善人,只顾自己的才是凡人。
将近四百文的价格并不便宜,但书籍在古代本就是稀缺之物,除了朝廷每年雕版印刷的通用典籍,其他书的成本根本压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