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皆以灼灼目光看向江临,都在为他无声叫好。
白玉堂落于下风,心底微微震撼。他紧紧盯着江临,心道这个姓江的,究竟是什么来历?
江临点到为止,缓和了语气,继续对白玉堂道:我明白,你觉得朝中有奸佞,以侠义为清流,才与朝廷作对,但我不信你分不清自己所做之事是对是错。你且好好想想,此番你大闹开封府,为的究竟是大义,还是私怨?
一言毕,勾栏里落针可闻。
白玉堂看着展昭因施手追凶而被自己打伤的肩膀,眼底闪过一丝动摇之情。
难道自己真就不如展昭吗?
这个念头滑过白玉堂的脑海,又立即被他否认。他咬牙死撑道:你这姓江的文官惯会诡辩。展昭找不到月华明珠,别想让我跟你们回去。
江临知道这是白玉堂能给出的最大让步。
他隐去唇角浮现的笑意,趁热打铁地伸出右手,道:那,不如你与我们击掌为定?
展昭身上有伤,先行一步。江临晾着立了承诺的白玉堂不管,打算将抢钱的贼人带到开封府,卖艺的汉子与他一道去作证。
草民覃错,多谢江公子出手相助!刚才实在对不住,把您指了出来来,贝贝,给江公子行礼。说着,覃错还教黑犬立起身来,爪子搭在一起摇晃着赔礼。
不必在意,江某原本就想要见见他的。江临笑着看向黑犬,状似不经意地聊起,我朋友家也有只狗,与覃兄养的一般可爱,教我也想养一只了哎,我身上还沾着他家的狗毛,覃兄如此懂行,不知能否看出这狗的种类?
说着,江临从袖子上捻起一物正是他从陈知府衣服布料上挑拣出来的几根狗毛。
嗯大约是一条棕色的长毛细犬。覃错没有多想,随意道,江公子若想养细犬,恐怕在开封府是找不到的。
为何?细犬算不上什么名贵品种吧?
覃错道:您是外地人不知道,开封府明面上早已禁止了细犬的售卖只因一种名叫细犬撵兔的特殊赌博。
江临心道自己恐怕算外世的,但却听说过细犬撵兔数十只猎狗追一只兔子,押中咬死兔子的猎犬算作赌赢。
他指向路旁热闹非凡的赌场,问:不禁赌博,却禁买狗?
覃错摸了摸自家贝贝的脑袋,无奈道:是啊,畜生何辜?富人为了刺激,纷纷买通饲养者给他们看中的细犬喂下特殊的药粉,使其在赛场上嗜血无比,却不管药剂的副作用,任它们在赛后被残忍斩杀。
闻言,江临蹙起眉头。
赌局最盛时,一日能杀百余只兔子,近千只细犬直到闹得大了,朝廷才想着要禁。但他们不敢动人,首当其冲的还是那些细犬,几乎被杀了个精光。
覃错叹息道:现在还能养到这种细犬的,多半都是与当年赌博相关之人吧。
清晨,御史台。
好个薛清,平时偷懒怠工也就罢了,竟能公权私用到如此地步,还敢阻拦苦主向上举报!包拯一拍桌案,怒道,本官今日便要将他的十宗罪全部写好,向官家谏言!
一旁的王朝正要劝他消消火气,却见包拯突然换了一副面孔,连扬起的胡须都被捋顺了,便知是展昭到了。
包拯上前关切道:展护卫,听闻你昨夜与白玉堂打斗受伤,怎么不好好休息两天?
谢大人关心,卑职并无大碍。展昭抱拳道,卑职今日前来,是想请大人许卑职去协助调查明珠失窃案。
除了听说已经锁定了凶手,包拯对开封府的这桩案子并不了解。他蹙眉道:你为何突然想要掺和这件案子?可是与昨夜之事有关?
展昭便将白玉堂在字条里点名御猫、又与自己击掌为定之事一一告知。
于情于理,他都义不容辞。
包拯不再阻拦,而是注意到了展昭频频提起的第三个人。他语带玩味道:这个江少丞
您也听出来了。展昭没有掩饰自己的欣赏之意,三问看破杀人者,当夜引出白玉堂。大理寺里,也不都是薛清之流。
弹劾薛清时,包拯也稍稍考虑过何人能够接替其职位。此时听出展昭的推荐之意,他有些惊喜,仍矜持道:你还夸他。他可还算计了你,教你与白玉堂立下赌约。
展昭早就看出江临有意借自己的力去捉白玉堂,却仍是自愿入了局。他知道包拯最忌讳年轻人没有上进的野心,对于江临这样的行为并无贬低之意,便道:卑职都不介意,您还有什么顾虑?
包拯闻言笑了起来,说:好你个展昭。本官原本想举荐的司马光可是陛下钦点的探花。这个江少丞巧言善辩,难道才学也能比得过他?
展昭想了想江临的榜眼之名,笑道:若说不能,便是谦虚了。
那你把他叫来,和司马光比一比。包拯捻着胡须,我倒要看看,这人有没有你说的那么厉害。
与此同时,薛清刚刚急匆匆地赶到御史台门口。
昨日被展昭撞破后,薛清连自家勾栏被人砸了也顾不上,去寻了各路亲友求情,却吃了一肚子的闭门羹。
薛清当即便知道,要是包拯真的将弹劾他的奏折递了上去,自己就真的完了。
所以哪怕只有一丝希望,他也要带着万分好处来御史台试一试。
他才不相信这个包拯真能像传闻中一般铁面无私、油盐不进!
*改编自鲁迅名言。
第4章青萼辨奇才
04青萼辨奇才
薛大人,中丞大人有要事在身,您若是没有明确的事宜,属下不方便帮您通报。
从守门的侍卫们那儿第三次得到了否定的答案,薛清几乎快要压不住自己的怒意。
他是荫官上任,一路顺风顺水地做到了大理寺的少卿,走到哪儿都被人捧着,何曾闹出被护卫拦住这样跌份儿的事情?
偏偏他来找包拯也不是什么能往外声张的事情,自然没有合适的理由说给这些护卫们听。
难道真要找人托个关系才能进去?
薛清在御史台中确实有个能用得上的故人,但他许久不与对方联系,又拉不下那个脸。正犹豫时,他就看到江临坐着驴车施施然而来。
你小子来这里做什么?!薛清憋得一肚子气终于有处发泄了。他扫了眼江临驴车上的东西,皆是一些杂七杂八的书卷册子。一个念头闪过薛清的脑海,难道江临又要来给自己使绊子?
江临掀起防晒的草帽,惊讶道:哎?真巧,江某是被人叫来的,薛少卿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