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而不知深浅的话,一如当年那个年轻小伙的妄言,老汉的拐杖不留情地打在年轻人的后背上,闭嘴,不许乱说话,年纪轻轻,不知道个敬畏
他嘀咕着老一辈的经验教训,然而年轻人一点儿都不肯听,嘻嘻哈哈着躲开下一杖,绕着坟蹦跳着,嘴上还不服输地说:照您那样说,纸人可不是成了精,哪里有五十年不腐烂的,若是真的那样,放在地下多寂寞,放在床上伴着不好?
老汉气得吹胡子瞪眼,年轻人愈发嬉皮笑脸,脚下踢飞一块儿石头,刚好砸在纸人的身上,女纸人彻底坏了。
老汉等人一时一静,年轻人却笑嘻嘻看着纸人的头说:还别说,这眉眼画得还挺好看的,像是个精怪。
第20章
女纸人彻底坏了。
纪墨也随之从那种状态之中脱离出来,视角好像被再次拉高高到苍穹之上,茫茫然不知所以,等到视线之中再次出现实物,他发现,竟然就是自己的房间里,他还坐在桌前,面前就是那个已经完工的成品女纸人。
所以,我没死?刚才那是预演?
好歹也是接受过信息大爆炸的现代人,纪墨很快想明白刚才那算是怎么回事儿了,想不明白也没办法,现实如此,就要接受。
还别说,再次恢复这种实体感受,看到自己的身体部位,纪墨感觉还挺亲切的,连手上的茧子都不那么丑了。
【主线任务:扎纸匠。】
【当前进度:第一阶段考试已通过(成绩:及格)。】
【是否进行第二阶段学习?(建议先提升第一阶段考试成绩,以优秀成绩进入第二阶段学习。)】
重新学?不不不,不需要了,真的不需要了!
想到二十年的学习,重复劳作的辛苦,纪墨连连摇头,整个人都充斥着抗拒,哪怕之前考试的时候还想着做到最好什么的,但真的重来一次,大概还是我想回家,真的!
脑海中传递了否的念头,虚拟屏幕上的问题就消失了,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
【是否开始学习下一个技艺?(可保留当前任务进度。)】
啊?还要学?学什么?
下意识这样想了一下,纪墨正要问有没有回家项可选,就看到问题消失,出现了一行新的文字。
【将于一日后离开当前世界,请妥善处理私人物品,禁止夹带。可选择继承人传承当前学习成果。因成绩过低,传承自动降级,不得传承与当前作品同等级作品。】
文字之后就是一个鲜红的倒计时,最末端的数字几乎看不清,飞快地在变。
一天啊,这时间也太短了!
纪墨这样想着,却没急着起身,又把这一段文字看了一遍,这算是有系统以来的最长文字了,上面的内容也颇为丰富,让他联想到很多。
第一句话还算简单,就是不允许携带任何物品离开,大概就是以死亡方式离开,如此一来,除了灵魂,什么都带不走。
第二句话也很好理解,算作是处理私人物品的一部分就可以了,学习成果也是很私人的嘛。
第三句话就有点儿打脸了,什么叫成绩过低?纪墨脸都红了,及格这个成绩也是通过嘛!不是多一分万岁吗?虽然,虽然,虽然他以前从没考过这么低的成绩,但,这个
他想到了那五十年和一百年的时间选项,莫不是时间越长越好,呃,也不是,而是作品留存的时间越长越好。
五十年是及格,一百年是什么,七十分还是八十分,良好?
这是从低分往高分考,若是他一开始就选择一百年,会不会直接就是失败?没有第二次选择的机会?很有可能啊!这样一想,他是在保证及格的同时试图得一个高分,同一件作品二次考试,没通过于是还是及格档次,嗯,说得通,大概就是这样。
一千年应该就是一百分的意思,但,一千年往后似乎还能选是几个意思?莫不是并非百分制?还是说后面的算是附加分?
系统的操作一点儿也不人性化,有的时候脑子一快,就过去了,就像刚才,他分明还没确定要继续学习什么技艺,想要回家来着,结果第一个念头太好奇了,竟然直接就确定了,这可真是我坑我自己。
也不知道有没有回家项。
纪墨有点儿忧虑。
纪墨,吃饭了。
纪三姐在外面喊,她现在跟着杨枭他们夫妻两个住在隔壁院子,每天会按时过来送饭。
哦,来了。
纪墨应了一声,顾不得收拾屋子,起身出去,反手把门带上了,不急着吃饭,先跟纪三姐说了见了杨枭,让他过来一趟,有事儿。
纪三姐也没问具体什么事儿,只当是生意上的事儿。
下午的时候,杨枭就过来了,纪墨跟他说了传承的事儿,现收徒弟多少有点儿来不及,身边儿就一个杨枭,也算是耳濡目染,扎纸人的工序其实并不复杂,这算是易学难精吧,杨枭那么聪明,这些年,应该看都看明白了。
以后这纸扎铺你要是继续就继续,不想干了就不干,这本书上是我这些年的学习总结,你若是想要做扎纸人的生意,照着书做也能做下来,上面我还添了一些简图
当年的灵魂画手,多少个纸人画下来,再加上对比例线条的基本概念,也不会太丑了,不说艺术性,起码还是能看清看懂的。
舅舅这是要做什么?
杨枭觉得不对劲儿,问了一句,怎么像是交代后事的?
别着急问,先听我说完,然后都记下来。
纪墨不让他问打断自己思路,继续道:书我就写了这一本,也没时间写更多的,你若是有时间,就多看看,若是不想做这行,就把这书给寺里大师傅送去,让他留个纪念。我与他相识一场,一直得他照顾,也没什么能够回报他的,这扎纸的技艺,只盼人用不到才是喜事
说着说着,不自觉就开始回忆往昔,懵懵懂懂来到这个世界,稀里糊涂拜了师父,李大爷是个好师父,对自己真的很不错,纪家也很好,他们是真的为了自己的生路在谋划,贫家如此,却不料那次一别,竟是再也不能相见了。
人生有幸,还能遇到三姐,我还记得靠山村的那个小土坡,那个院子的种种,却是再也不能回去了,等我死了,也不要埋了,与其烂在土里,莫若直接烧了干净,把那灰随意洒了,来年,许能多养几根杂草,艳了野花
舅舅怎么说这等不吉利的话,舅舅这才多大岁数,无病无灾,怎么就至于
杨枭难得争辩起来,他如今身高体健,早就不是当初刚被捡回家来时的小柴火棍儿的模样了,站在门口拉过来的阴影都如黑云压顶,颇有威慑力,高声的时候,更如雷吼一样。
听得这边儿动静,纪三姐连忙奔过来,先把自家儿子推搡了一把,瞪他:怎么跟你舅舅说话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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