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静默了片刻,接着闹腾出巨大的响声,赫连允拨转马头,直直地杵到周檀眼前来。
他难得穿了显眼的颜色,金甲束出脊背和肩腰,流着黄金似的神采,盔压住眉眼,还垫着束发的带子,倒还能看见流淌的笑模样。
“色?欲熏心。”平凉侯的马蹄落地,嘴里尚且嘟嘟囔囔。
那匹马不怎么给她情面,她腿还挂在马鞍上,马就顶着一张长脸就扎进菜叶颜色那人的怀中,蹭得那人几乎仰倒。
雪白的一束长毛还热切地摇晃起来了。
左手边是蹭在一起的一人一马,右手边是越走越近的两个人,画面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赫连聿嘟囔一声,后退走人。
瓶子落进周檀手心,冰凉。瓶中并非空无一物,里面载着一杆鲜绿颜色的东西。周檀躬身去瞧:
那是一枝,尚且新鲜的春柳。从终点的瓮中取出,还有连成一串的露水从茎?叶上滑下。
“啪嗒。”
一滴露水落在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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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锅呢?”周檀在阁楼下坐定,刚端起碗,看见赫连聿顶着风走来。
“陆家那医女……”她开口问道:“是不是曾做过游医?在凉州的医寮挂名?称作郁青君?”
“是……”周檀说道,眼皮抬起,从碗里甩出一根澄黄姜块儿:“查得够透彻。”
“敢情好几年前,那拿一窝白鸡崽当海东青,骗了我一斤金臂钏的……”她忍无可忍,撒泼似的:“是她?!”
“孽缘……”周檀说,他放下碗,接着摇了摇头:“人傻钱多,看人是个俊俏郎君,认鸡当鹰,色?欲熏心。”
平凉侯索性一屁股坐地下,手掌一张:“给钱!”
“昌州的白尾鸡……”周檀说:“专供中宫制鸡羹,你不亏。”
话说着就扯到昌州鸡,眼看赫连聿往自己碗上摸,周檀起身,脚不沾地上楼去。
倦芳阁人气高,卷着包袱蹭吃蹭住的多,大多是因为那眼天然温泉。
深更半夜没人声了,夹层中的泉水却还滚着,每一层都有引水的渠道,有气温合宜的池子。
远舟惯例得载人,人覆得重,沉得舟在水中摇。周檀探长手腕,只抓住了一捧温热的温泉水,从指缝里流淌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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