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峦依依不舍地挪开。
一侧的谢岐则轻笑了声,他倾身,用沾着冷梅香气的手帕,擦了擦宁姝唇角的水渍。
很亲昵。
没有人阻止这个动作,就像没人阻止谢峦吻她一样。
他们始终是兄弟,血脉相承的兄弟。
会因为喜欢同一个人吵架冷战,使计猜疑,互生罅隙,但是,当这个人想逃时,他们却会迅速冷静并让步,配合。
既然是兄弟,那么
宁姝强逼着自己放轻呼吸。
不妙,大事不妙。
她让自己声音尽量平和:你们误会我了,我没有想逃。
从方才开始,她一直在寻找说这句话的时机,也还好没有早说,看这情形,如果她说早了,只会更激起他们的怒火。
如今他们是冷静点了。
谢屿看着她,只余一个音符:嗯?
宁姝说:我可以给你们看一封信。她试着收回被谢岐攥着的手,谢岐不信她,还不肯放,直到谢屿道:谢岐。
谢岐这才放下。
宁姝从身后包袱拿出一封信,递给他们。
她说:这是我乳母找润笔先生写来送我的,我,我本以为,她眼眶微红,我本以为她已经去了的,却没想到,原来她在沧州定居,近日已到大限,很想见我一面,我也很想念她
她眼里闪烁着些微水光,所以,我才急急忙忙离开侯府,我也不是不告而别。
她说:我跟玉屏说了的,去完沧州我就回来,你们不信,可以问问玉屏!
她太理直气壮,让谢峦陡然一愣。
宁姝没放过这点动静,她盯着他:谢峦,你要和你兄长做什么?我明明喜欢的只有唔
察觉到宁姝要以谢峦为突破,谢岐反应极快,立即捂住宁姝的嘴巴,他冷笑:小骗子,又看向谢峦:三弟,莫要再被她骗了。
谢峦目中颤抖着,他靠在宁姝颈侧,低声说:你不要骗我。
而谢屿则打开那封信,一目十行。
信里字迹偏硬,但很流畅,不像刚学字的人写的,至少谢屿记得,宁姝在学的是有风流韵味的章体,而且纸张,也是产自沧州。
重要的是,宁姝最近在外头走动多,车坊驿站都去过,难保不是在那里收到的。
当然,这并不能洗刷她的嫌疑。
谢屿把信丢给谢岐看。
随后,谢峦也看完那封信,他抿着唇,目中轻动。
谢岐冷冷地对谢峦说:三弟,你忘了我们商量好的吗?
谢屿倒是知道,这时候不能逼谢峦,不然最容易出乱子的是他。
他将那封信拿起来,又读一遍,从那殷切的言语间,看不出问题,便拍板:先把她带回去,问问玉屏,并让人去沧州看看。
.
雷声轰鸣,大雨之中,一辆马车驶回镇北侯府。
宁姝走在雨幕里,谢峦为她打伞,而谢屿和谢岐,都站在她旁侧。
一进厢房,玉屏就被喊过来。
谢屿身上威严逼人,他盯着玉屏:宁姝说,她有跟你说过离去的事。
玉屏浑身颤抖。
她想起那包银子,想起近来宁姝的反常,如果如实说了,那她不会有任何危险。
可是,宁姝会有危险。
宁姝就是走,也给她留了银子,而她的命是宁姝给的,这种时刻,她绝不能抛弃宁姝。
玉屏咬牙,跪下,说:是,是有的,可是奴婢忘性大,忘了和侯爷、二爷、三爷告知一声,奴婢知错!
她整个牙关颤抖,但谢屿本就令人恐惧,况且她承认自己有错,这种惶恐的表现,竟然也没有旁的问题。
宁姝坐在椅子上,她披着风衣,轻轻饮口热茶。
谢屿盯着玉屏,半晌便放弃了,这在他看来没有意义,只说:看来还是得让人去沧州。
谢三张张口。
谢岐冷笑着看了眼宁姝,对谢峦说:你再信她一回,就是再被骗一回。
谢峦抿住嘴唇。
谢屿说:我已让人去沧州取证,今晚就归来。
谢岐闷声笑:何必呢,不就是晚点么,他拍拍她的肩膀,你始终是要习惯的。
宁姝盯着茶水,眼睫几不可查一动,也就是说,只有两个时辰最多了。
骤地,有侍卫来禀报,似乎是边巡出事,谢屿皱眉,而谢岐那边,也出了乱子,不知道出什么差错,这才到段显跟她说的骚乱时期。
他们几人离去后,吱呀一声,厢房的门被关上,随即,是一阵上锁声。
宁姝肩膀骤然松懈,姣好面容上的冷静神色,也终于出现一道裂缝。
他们这群疯子!
作者有话说:
就,真的挺狗血的对吧,某姬满脑子狗血无药可救,我先顶锅盖跑了。
补充:这个情节只是剧情安排一笔带过昂,没有那种奇怪的意思,也没真的有暧昧关系,肯定不会展开写的,不符合规范,下章就成功跑了dbq
感谢大家不杀之恩(?)
第27章深宅二十七
出现这种情况,已经很不对劲了。
哪有正经攻略游戏,会开启这种不归路的,嫌审家长举报力度不够是吧?
这一定是一条be线,一定是!宁姝试着联系系统,却也不知道什么原因,脑海里只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平时那个贱兮兮的声音竟然不见了,她默念面板,竟然也毫无动静。
失联了。
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吗?
宁姝跌坐在椅上,她缓了缓,盛一杯冷茶喝完后,也彻底冷静,她当然不能坐着等这两个时辰过完,谢氏三兄弟明了她的欺骗,岂不是雪上加霜?
她站起来,踱步着,突然停下。
好在他们把她扔回她熟悉的厢房,她在这住几个月,知道有一扇窗牖,在正堂后侧,被外头一排竹林掩盖住。
为防她耍花样,厢房门外不止上锁,各个窗户也有士兵把守,她只能赌一把,这扇窗户没人发现。
果然,天无绝人之路,她悄悄推开那扇窗,窗外没人影。
就这样跑吗?
不行,真要这么跑,厢房四周都是人,她随时会撞上,她自认比不上练家子,没一会儿定被抓回来,那最后的生门也就没了,还会给谢家三兄弟火上添油。
窗外,外头电闪雷鸣,风雨交加。
宁姝仔细思索,脑海里,刷刷地划过许多东西,她做出一个决定。
她利落翻出窗户,淋着雨,屏气踩出几个在竹林里的脚印,索性上去就是石板路,只留这几个脚印,并不惹人怀疑。
随后,她撕下一角罩纱衣,挂在尖锐的竹子上。
踩着前面脚印,她又走回来,她低头一看,天公作美,下这样大的雨,几个方向不同的脚印,却是模糊的,不然就会被人看出踩过两次。
她撑起手臂,又翻回屋内。
换下那身淋湿的衣裳,宁姝又拿出别的干衣服,把她从外面带进来的水渍,全都擦得干干净净,再把窗户半开在一个角度,让人一进来就能被吸引走注意。
窗户被狂风吹得来回动着。
如此,一副她逃走的场景就出来了。
宁姝抓紧时间,自己则换身青灰色布裙,并不亮眼的颜色,这是她之前为逃走,所采买的衣服中的一件,没来得及带走,现在正好用上。
顺带,她解开发髻,擦干头发,简单扎了个丸子头。
她在针线堆里,翻出一把食指长的剪刀,这是裁线用的,不够锋利,也算一样趁手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