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从静室回来之后,沈笙一直都是处在一种浑浑噩噩的状态,连他自己怎么走回小阁楼的都不知道。
他本以为找到长守村的那个少年之后,就可以知道灭长守派的人是谁。没有想到婴灵的事儿却牵扯到江东流身上。他禁不住的胡思乱想,将军墓的那个神秘人对无相宗和飞羽宗的功法都颇为熟,或许江东流根本就没死。
不,不对。如果江东流真的没死,怎么会放任江源致在凡间流浪这么久,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可转念一想,他连师姐对不住师姐的事情都做了,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干不出来的。
沈笙一连将自己关在小阁楼里几日。
沈柏川只对前来问询的月闲叮嘱几句,好好照顾你们家公子,便离开了苍梧山。月闲此时已经略略能猜出些眉目了,在心里不知道骂江不流多少回了,又实在担心小公子,不敢离开半步。
直到第四日沈笙才从小阁楼里出来。
月闲本以为见到的是一个颓废的小公子。沈笙前半辈子可以说得上是围着柳青芜打转,此事对他的冲击可想而知。然而却没有料到看到的是一个和平日里并无二致的小公子。沈笙似是瞧出了他的担心,朝他笑了笑。
这几天你多为我担心了,我肚子有些饿,你去给我准备点东西。
月闲蹲在地上,足足愣了一两秒,才猛得从原地蹦了起。
好!好!小公子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公子做。
接着便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沈笙刚想转身回去,听到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竟然是月闲又去而复返了。
月闲上前一步,一个拳头捶在了沈笙的肩膀上。
小公子,你下次可不能再这样了。这两天真的吓死我了。
沈笙被月闲捶得后退了几步,笑道:以后都不会再有了。大哥都说此事尚疑,我又何必庸人自扰,擅自给江东流下定论。无论事情的最终真相是什么,我都已经做好迎接它的准备。吃好饭,我们一起去找那个长守村的少年。
饭毕,沈笙去找那个少年时,远远的就看到那个少年和一群宗族孩子正玩得高兴。
笙哥哥,你来了。
阿青远远就看到沈笙,忍不住就跑了过来。
沈笙看她小脸跑得透红,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的脸蛋。问她最近功课都做得怎么样,有没有把握通过宗门测试。
阿青挺了挺胸脯。
笙哥哥你放心,我肯定能成为宗门的正式弟子。到时候去参加仙盟会试,我要把定天宗那群老鳖和无相宗那群白化鹿都踩在脚底下,给飞羽宗好好出口气。
阿青眼珠滴溜溜乱转,目光随后就落到跟在沈笙身后的月闲身上。
月哥哥,你这次要还是进不了宗门,以后可得喊我师姐了。
去!去!小丫头片子你懂什么,等你进了宗门之后再说这些大话吧!
这时,宗门里的孩子簇拥着那个少年来到沈笙近前。那少年其实早早就看到了沈笙,刚想溜出去就被众人强行架着来了。
沈笙只粗略扫了眼,便问道:阿七呢?
阿七是这群孩子里的孩子王,以前都是他带着一群孩子围在沈笙旁边。
阿青撇了撇嘴,用眼神示意了一个方向。
沈笙跟着阿青的目光一瞧,果然就看到躲在竹林里的人影。阿七见沈笙往这边望过来,心脏猛得一跳,像是正在做坏事,被捉个正着,在沈笙叫住他之前,就脚底抹油溜了。
上次他和江源致大打一场没有讨到丝毫便宜,回到家之后,母亲又提着他来找沈笙告状。被阿青他们认为阿七打不过人,就要找家里的大人帮忙撑场子,对阿七难免会有些轻视。
阿七也自觉在他们面前抬不起头来,气焰也消了不少。
他闭关之前,阿七还是一个乖巧懂事的小鸡崽子,出关之后阿七便成被他娘宠得无法无天。他父母俱在,沈笙也不好越俎代庖替他父母管教。心道,让阿七趁早吃些苦头明白些道理也好。
阿青,我知道你不喜欢阿七。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也就够了,你也要给改错的机会,不要让他感觉到被你们排挤了。
阿青脸一红,她确实明里暗里有些排挤阿七。阿七和她打招呼的时候,她也装作听不到。看着阿七吃瘪的表情,她莫名便感觉有一丝爽快。原来欺负人这么爽。现在她也成了她讨厌的那种人。
沈笙看着阿青低下头,心知小女孩儿面薄不好再多说什么,便把话题转到那个少年身上。
阿青一听沈笙提起那个少年,脸上的沉郁之气一扫而光,颇有些邀功似的拉着沈笙的袖子撒娇道。
笙哥哥,他说他叫阿白。
阿白?
沈笙皱眉,觉得这个名字有点怪。他逼问那少年长守派的灭门惨案,那少年精神崩溃之后,口中呢喃的便是白字。他这几天反曾琢磨这个「白」字。潘白,亦或是白鹿。然而,都没有琢磨出所以然。阿青见沈笙一脸的疑问之色,以为是沈笙不信任自己,揪着那少年的衣领凑到沈笙面前。
你说,你叫不叫阿白吧?
兴许是那少年对沈笙在静室里逼问他的恐怖一幕,有些心理阴影,到沈笙近前时一个劲儿地发抖。在阿青的再三催促下,又从嘴巴里蹦出一个「婓」来。
沈笙这次吸取了上次教训,放缓声音和颜悦色问那少年。
你叫阿白吗?
那少年一个劲儿得往阿青身后躲,只敢露出一只眼睛,摇了摇头。
阿青气急,反手就要去捉那少年。
你刚才明明就告诉我说,你的名字叫阿白的,怎么这会儿变卦了。
那少年身子跟游鱼一样,每当阿青的手刚刚碰到那少年的衣襟,都被他极其轻巧得躲了过去,和阿青躲猫猫。
笙哥哥,你要信我啊,刚才他听听点头了。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
沈笙灵机一动,喊了一声。
斐白。
果然,那少年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身体一滞,被阿青捉个正着。
弄清楚这少年的名字,也就拥有了拉近感情的基础。可能是长守派被灭门那一晚,少年脸上被划了深深一刀,险些毙命,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
只要沈笙稍微一提那天晚上,发生什么事,那少年的精神便会立即崩溃。
对此,沈笙也不好太过勉强。只得先将他带回小阁楼,等那少年和自己熟悉之后,知道自己并无恶意之后,会打开心结。
说也其怪,那少年见其他人都好好的,唯独见到自己,身子就开始止不住的发抖。沈笙此时哪怕是再想和少年增进感情,见他看到自己吓成这样,也有些于心不忍了。
白天让阿青和那少年多多亲近,看看能不能从那少年的口中套出些什么话。
这日,沈笙刚刚和颤抖的斐白吃完早饭,阿七就和阿青来了。看来自己上次叮嘱阿青不要孤立阿七的话,阿青还是听进去了。
这是阿七上次和江源致打过一架之后,第一次踏进沈笙的小阁楼。样子有些心虚,目光有些不敢和沈笙对视。
斐白一看到阿青,立即就从凳子蹦了起来,躲在阿青身后。活像凳子上面有什么东西扎着他似的。
沈笙又好声叮嘱了几句阿青之后,便想让阿青带着有些急不可耐的斐白出去玩儿,转眼间却又看到阿七欲言欲止的模样。
阿七,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其实,阿七确实是有事想对沈笙说。他被江源致压在身下打过之后,明显感觉到有什么东西绑住他双手。觉得江源致还没有修习过功法,怎么可能打得过自己。怀疑他是柳桥风夺舍而成,可他却不敢将这份怀疑告诉沈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