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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世界都妄想得到万人嫌(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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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很久的一万年后,游烛再次明白。

他再也没有爸爸妈妈了。

她早已、早已成了其他的人。

她早已不是爱他的妈妈。

直到身体里所有水分都蒸干,大脑也开始缺氧发晕,像是一条被沙漠曝晒的鱼,几近呕吐。

鲜抱住了游烛。

无处安置的眼泪胡乱蹭在他的身上,仅仅作为被他抓住的一根稻草,用牙齿用力咬住,指甲狠狠嵌入皮肤,好像这样才能确定这个怀抱是否真实存在。

等到头脑眩晕,在床上沉沉睡去,又于月光中醒来。

游烛侧过头,看着依然睡在床脚下的鲜。

他突然问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走。

他的声音嘶哑而难听,夜色遮住了他的面容,故而鲜无法知道他此刻是什么表情。

游烛也不知道鲜是什么表情。

他似乎翻了一个身,正对着他,好像还看着他。

他问游烛:我要去哪里。

去离开我的地方。

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游烛回顾他的生命,好像没有什么可以被抓住的。

亲情,友情,爱情,每一个走到结局,都是以一种潦草而痛苦的方式落幕。

从此以后,他想起妈妈,永远也不会忘记她害怕的眼神。

他恨乐韵,恨不得食其肉敲其骨。

游烛没有再看鲜的方向,他看着天花板,头顶垂下了层层叠叠的绸布,只能看见一个模糊不清的轮廓。

他没有回答鲜,于是鲜自顾自回答了他。

我哪里都不会去。

黑暗中的那点轮廓也变得模糊,游烛的耳朵听见声音。

你就是我的归宿。

因为我爱你,我会一直和你在一起。

游烛依然没有发出声音,但是鲜知道他听见了。

空气中的呼吸声似乎变得和缓了一些,游烛的眼睛轻轻颤了颤。

他理解错了,鲜并非是把他当路人,鲜说喜欢他。

然而游烛却发现在听见那些话后,竟然想的还是

开心。

这个人说喜欢他,他感到开心。

为什么。

因为他不是将他关起来的人,他是带他离开的人吗。因为他不是杀他父母的人,他是给他们一个好的命运的人吗。

因为在与他的相处中,他并没有觉得不开心吗。

所以在听见他说喜欢后,感到了开心。

混沌的大脑像被胡乱搅过的浆糊,一万年真实走的记忆不停闪烁而过,游烛想了很久、很久。

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黑夜完全褪去。

他侧过头,看见鲜正对着他,鲜正看着他。

黑色的眸子里浮现出复杂而深沉的情绪,鲜也没有睡觉。

明明游烛并没有表示出他会对此给予回答,鲜却好像是在等着他的回答。

等着他的什么回答呢?

这是告白吗。

答应他。

或者拒绝掉。

还是说,他仅仅是想要告诉游烛这件事。

鲜从来都不会逼迫游烛,他像是一阵风,没有形状,却又会带着他自由自在的,越过田野,越过高峰。

四目相对,游烛看见鲜眼中的自己,他竟然能再次露出些许窘迫的情绪。

鲜先对游烛笑了一下,一个温和的笑容。

他说:天亮了,要吃早点吗。

游烛收回目光,视线在头顶左右晃动,愣愣的点了点头。

心中的天平已于无意间做出选择,其实从第一次见面,从游烛没有杀掉鲜开始,就已经做出了选择。

像是被厚重的坍塌的石板压着的小小的花,竟然还会去相信风与雨露。在经历过急促而慌乱的风暴期后,还是、还是选择了一个温暖的晴天。

游烛在心里悄声告诉自己,最后一次,这一定是最后一次,他相信其他人。

他相信鲜。

他相信鲜不会伤害他。

最后一次。

鲜的喜欢一定是好的,他对他很好很好,非常好,所以他的选择不会有错。

来回地不停地重复,好像把自己说服了,游烛心里莫名感到了一阵轻松。

碎开的糖渣被融化掉锋利的边缘,成了流质的蜜。等到鲜带着食物回来时,游烛已经坐在了凳子上,好好等他。

啊,应该让他也吃点吧。

游烛在吃掉好几块米糕后,终于想起来。他夹起一块,放在了鲜空落落的碗里。

这么想来,每一次鲜都会先等游烛吃完。他对他是很好的。

很好的。

非常好的。

和所有人都不一样。

游烛扯了扯唇角,对鲜勉强地,努力地露出一个笑容。

身后敞开的门传来脚步声,最后一道汤被店里的小二端了上来。

那个少年有着一头不太常见的金色短发,被规整包在灰色头巾中,只在耳边漏下两缕。他将汤放下后,习惯性扫过客人两眼,却在对上一双灰色眼睛时身体不自觉颤抖了一下。

筷子被反握在手中,垂在身侧,游烛灰色的眼睛死死盯着金发少年。

像是在下一秒便要用那竹筷将他凌迟。

他恨他。

可是他又没有见过他。

少年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仇恨地盯着他的人漂亮得像是一朵食人花,或者吐出毒液的美丽的蛇,亦或者山林中最显眼的毒蘑菇。

路过他平庸一生中的,最亮眼的存在。如果他见过这个人,他不可能会忘记他。

恐惧地后退两步,半躲在那人的同伴身后,最后还鼓起一丝丝勇气。

少年还是问道:客人,您认识我吗。

认错人了吧。

我们又不认识。

千万别杀他。

鲜的视线在游烛和小二之间来回看了一下,脸色顷刻阴沉了下来。

他起身,躲在他身后的少年无处可藏,只能尴尬而恐惧地面对着那样的眼神。

无措的面对着他。

一张和乐韵一般无二的面容。

能感觉出,乐韵灵魂的味道。

鲜没有说话,他只是站在游烛旁边,将所有的选择交给他。

他并不知道他离开的一万年发生了什么,那毕竟是这个世界过去太久的时间,很多历史痕迹早已被抹去,他已不再是神。

但是,在鲜这里,游烛是不会有错的。

即使是他无故亮出了刀子,错的也是乐韵不知道让他杀的轻松一点。

更何况,游烛不会无故做出这样的事情。

因为鲜无法想象。

重逢时早已塌陷风化的重塔,畏缩在破败遗迹中的少年,被他视若珍宝给予全世界爱意的人闭着眼睛,过了很久、很久后才给出的微弱回应。

要怎样才能从一朵最鲜艳漂亮生机勃勃的花,干涸枯萎,风一吹只剩破碎的残叶。

游烛深吸了一口气。

他想,鲜应该是不在乎的,就像、就像祂其实也不在乎一样。

他站在他身后,游烛便知道鲜的意思是支持他。

那太好啦。

可是游烛

你自己,为什么犹豫了。

无数次在脑海中反复勾画过的设想,要一点点、反复、来回地慢慢折磨他,就好像时间对在你的折磨一般,曾想出无数个痛苦的方法,又或者最简单的,索性一刀杀了他。

可是临到头来,握住凶器的手却在颤抖。

为什么。视线模糊,为什么。

游烛想,乐韵真的是一个很好命的人。

与他相遇时,他出生在一个可以控制他的家族。再重逢,游烛手握刀俎可以轻易鱼肉他时

游烛放下筷子。

他想起了母亲恐惧害怕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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