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涧问她,怎么笑了?
自从张凯去世以后,苏涧好久没看到张莉这么笑过了。
张莉甜甜地说,今天菠萝饭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么香甜的饭。
苏涧的心也变得柔软起来,笑着说,你要喜欢吃以后我们每个星期都来。
张五一猛地跃起,腾空越过一个巨大的水坑,轻盈地落地以后,潇洒回过头,想吃菠萝饭,你数学要考三十分。
张莉脸红扑扑的瞪了他一眼,又有些小骄傲地说,我能考一百分。
冯石头心里记住向远给他说的话,要在保证食材质量的同时控制成本。
他天天守在菜市场,饿了就啃个馒头花卷,渴了就喝一瓶北冰洋汽水,终于在第三天等到了送凤梨进来的卡车。
再顺着卡车这条线摸下去,冯石头找到了凤梨的批发商,是几个越南商人。
傣味的供应量不少,人家自然也愿意和他们做生意,就这样,冯石头以市场上一半的价格拿到了优质的凤梨。
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成就感非同小可,以前在国营饭店的时候没人在意这些,现在自己单干,省下来的钱那可都是真金白银。
他好似突然开了窍,凡是傣味供应的食材,在过冯石头这一关的时候,他总要多问一句,
是不是最好的?
是不是最好的里面最便宜的?
他沉浸在自己发起的一次次的挑战中,把供应到傣味的食材,大到牛肉、凤梨,小到一根芫荽都精益求精。
而在这个过程中,冯石头取得了一种巨大的成就和满足感,他对食材的专研已经到了一种忘我的境界。
在傣味的第一个月结束的时候,冯石头整个人都是恍惚的,当他开始全身心投入一件事情,会发现时间过得飞快。
冯石头、张大军和苏茶的基本工资都是根据饭店的营业额涨幅来定的,基数是三万,每超一万每人基本工资加一百,上不封顶。
苏茶笑称他们的工资发放标准是水涨船高型标准。
几个人的工资都是行业类的高工资了,其实冯石头和张大军并不对玉温画的这张大饼报多大的希望,毕竟三万的基数在他们看来已经是一个天文数字了。
张大军是在大饭店待过的,大钱也见过,可人家毕竟是大饭店,而傣味只是一个五张桌子的小饭馆。
可当苏茶报出这个月的营业额的时候,除了玉温大家都呆住了。
四万零五十?
做到了,他们真的做到了,超越三万整整一万。
玉温也践行自己的承诺,这个月每人多领到一百的绩效工资。
冯石头把那一把票子数了又数,参加工作以来,第一次一次性领到这么多钱,快接近五百了,这钱一百上交家里,一百给张莉兄妹俩零花,还剩三百多怎么办?使劲花啊!
张大军也是一脸的喜色,本来来傣味上班就觉得有点没面子,可是在实实在在的人民币面前,面子不面子的都太虚了。
然后沈帅帅就更诧异了,他没有绩效工资?
玉温放下茶杯,浅笑着看他一眼,你好好跟着张厨学,等能独当一面了钱不会少你的。
沈帅也没那么在乎钱,他毕竟是家里有矿的人,不过玉温这么说,也激发出他心底的一些斗志来。
大家兜里有钱,心情就格外的好,下了班也不着急回家,坐在店里多聊一会儿天。
特别是冯石头,存不住钱,有钱就想花。
他提议,我们晚上去吃烤肉吧,菜市场那边有一家夺命小串,味道还凑活,怎么样?
沈帅也立即符合,哥我和你去,咱俩喝点扎啤。
张大军也想去,就扭头看向玉温。
玉温饮下杯里的熟茶,浅笑着说,这样吧,冯石头你把庄慕市大小饭店都拟一张单子出来,我们每个月去一家,博采众长,既是休闲玩乐,也可以学习别人的优势。
这个想法一出,连张大军都抚掌叫好。
只有冯石头担心,钱谁出?
苏茶噗呲乐了,用笔帽戳了戳冯石头的胳膊,有温老板在,你还担心这钱让你出啊?
几个人正说笑间,原本虚掩着的门被人推开,嘎吱一声。
不好意思,现在打烊...冯石头刚探出身,看到进来的人,话像是被谁突然掐断,硬生生地卡住了。
看清楚进来的人,连张大军的脸色也变了变。
来人是国营饭店的总经理助理,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
他对于冯石头和张大军的存在丝毫不感到意外,看来岩应是知道冯石头他们的叛变的。
助理的视线越过两个老熟人,直接看向玉温,玉老板,我们岩总想请您去一趟他的办公室,叙叙旧。
玉温自顾自地泡茶,水流哗啦啦地响。
半晌,才抬起头,如梦初醒般道,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你说什么?
助理只好又耐着性子重复一遍,我们岩总想请您去他办公室一趟。
玉温端起茶杯喝下一口茶,唇角扬起一个弧度,哦?是岩总有事找我吗?
是的。助理恭恭敬敬地答道。
玉温啪地一声放下柴烧茶杯,突如其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心神一凛,声音像是寒冰炸裂,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是有事求我,麻烦你转告岩总,请他亲自上门。
作者有话说:
沈帅帅蹲在墙角,一头一脸的委屈,用食指抠抠墙上的小坑,刚刚那个小孩儿居然叫我大叔,人家有那么老吗?呜呜呜~
第32章饭店虽小五味俱全
岩应是在第二中午亲自上门的,这时候傣味饭馆里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酸笋炖牛肉的酸鲜,菠萝紫米饭的香甜,还有香茅草烤鸡的独特风味。
之前他看不上玉温,不相信一个从小娇生惯养的寄生虫能有什么大动静。
可但他亲自置身其中,饭店虽小,却五味俱全,服务员和后厨井然有序,这还是让岩应多少有些意外。
但毕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他面上不动声色,鹰一般犀利的眼扫过饭馆。
冯石头早上从市场回来,一眼看到岩应高大的身躯,先是吓了一大跳,眼看逃不过去了,才磕磕巴巴地叫了一声,岩...岩总。
岩应用满是阴霾的眼盯了他一眼。
冯石头往后缩了缩头。
去把玉温叫出来。他沉声说。
冯石头没来得及做出反应,一个清冷好听的声音传来,是谁找我?
玉温身着浅咖色的金丝绒旗袍,一头乌发编了一股麻花辫垂在身侧,扭着细腰,风情万种地走进饭馆。
刚刚黄包车停在门口,她一眼就看到了岩应的车,在外面站了好一会儿,待心情平复一些后,这才从容地走了进来。
岩应眯起阴霾密布的眼。
自从上次被玉温送进派出所以后,这还是岩应第一次和玉温见面,时隔半年,她好像是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她说话轻声漫语,不敢抬头看人,始终低垂着眼帘。
现在玉温抬起一双微挑的凤眼,淡淡地朝他看过来,眼里的冷意让岩应打了个寒颤。
他的脑海里突然划过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鬼上身之类的。
饭馆里人声嘈杂,见他们俩这么杵着,许多食客都是一副吃瓜看好戏的模样。
冯石头和苏茶他们几个更是大气都不敢喘,凝着神细听这边的动静。
你和我出去说。岩应负手往外走。
玉温也觉得这里不是谈话的好地方,略微一犹豫,也迈步跟着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