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还是报警?季怀之拿出了证件。
其余几个袖手傍观的同伙迎上来驾着那名猥琐男说:对不起对不起,他喝醉了。
一句喝醉就完事了?林止渊不罢休,指着三个女生说:道歉。
季怀之冷声说:听见没?道歉。
那名猥琐男这才放低了姿态说:对不起我喝醉了,不小心摸到你
季怀之转头问三个女生:要报案吗?
三个女生一脸晦气说:道歉了就算了。
季怀之转身安抚林止渊说:尊重他人意志。
林止渊不满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直到看着那几个男人结账离开,这才又喝了一大口啤酒。
季怀之不会问为什么,因为这是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应该做的。
而林止渊却显得有些失神,开始说:我很常做一个梦,在梦里的时候,我就很明确地知道,那是一场梦。
什么梦?如果林止渊都开口说了,那么她就应该问。
我梦见这座城市,繁华、喧嚣
她梦见这座城市,繁华而喧嚣,梦里的每一个地方、每一种风貌,都和现实中的城市毫无差异。
梦里有个女生,常常会大半夜地在街上溜达,她活得自由、随性、惬意,晚上睡不着就约上几个朋友上街玩,她的父母不会问她去哪里,和什么人出去,更不会说女孩子不准晚上出门。
她在梦里就这样看着她自由自在地活着,她身上常常背着一个小巧的包,很小很小,小得只能装下手机和钱包,再也装不下其他的,比如防狼喷雾、警报器
她很好奇,所以会问:一个人大晚上出门,不危险吗?
女孩子只是笑着回答:不危险。
她又问:你就不怕被坏人抓走吗?
女孩子还是回答:不害怕。
最后她问:为什么?
而女孩子给她的回答是:因为这里很安全。
三个问题,三个答案,让她明白了一些东西,所以她对女孩说:因为这里很安全,所以你们才会是假的,永远都成为不了现实。
你梦见的那座城市,叫乌托邦。
而乌托邦从不存在。
就算知道是假的,可我还是会一直重复做这样的梦。林止渊晃动着酒杯里的啤酒,气泡在她的摆弄下挣扎着想要出逃。
那些气泡是不是觉得,只要浮出水面就等于迎来自由?
有这样的一个说法,梦境是一个人潜意识的折射。
林止渊看着杯子里越来越少的气泡,一饮而尽,所以我潜意识里向往的是一座名为乌托邦的城市,一座名为象牙塔的安全岛。
联想起你最近遇到的事情,这很合理。季怀之误以为这全是因为林止渊遇到了威胁恐吓。
只有林止渊知道,并不是。
走吧!我困了。
看着林止渊的背影,季怀之总觉得,白天的林止渊和夜晚的林止渊,是完完全全不一样的两个人,长着同一张脸,但是给人的感觉总有些割裂。
或许是酒精作祟,让人变得更忧愁了一些。
坐在车里的时候,林止渊看着车窗外不断倒退的灯光残影,她说:秋天是最好的季节。
外头晚风一吹,枯叶落下来的画面,真的很美。
季怀之心里想着,因为秋天是最好的季节,所以她的笔名里也要带一个秋字吗?
林止渊的笔名叫十二秋,她问过她为什么是十二这个数字,然而对方却只是神秘兮兮地说了一句:你以后就知道了。
你知道秋天代表着什么吗?
季怀之有些摸不着头脑,她已经无法适应突然变得感性的林止渊了,只能顺着她的思路问:代表什么?
爱、别离和死亡。林止渊迷恋地看着外头的光景,自顾自说着话,也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季怀之听。
我在秋天出生,所以我也希望能在秋天死去。
年纪轻轻的,是什么让你想那么多生离死别?讶异于突然造访的死亡话题,季怀之心里只剩下无奈,还有突如其来的无所适从。
仿佛这样随口聊一聊,下一秒死亡就会降临。
是无法预知的明天,是充满意外的下一秒。
你喝醉了就是这么多愁善感的吗?季怀之找不到缘由,只能把一切都归咎到酒精那里。
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啊!林止渊坐直了身子,问:刚刚说的那些还不错吧?有没有觉得特别有文艺范?我打算把这几个句子写进小说里。
嗯,挺好的。季怀之瞬间觉得是自己想多了,看来这就是作家范。
总是多愁善感地去感受这人世间。
我今晚还跟你睡吗?
嗯。
夜里季怀之躺在林止渊身边,她的体质天生怕冷,在季怀之肌肤能碰到的地方都带着一股寒意,像是万年暖不化的冰块一样,屋里没开空调,只有吊扇慢慢地转动,外头又下雨了,气温也随着冰凉的雨水降低了几个度。
林止渊已经睡着了,她本能地往身边唯一温暖的源头蹭过去,她不知道季怀之在黑暗中皱着眉头非常不适应。
她是独生女,小时候没有和父母睡过同一张床,长大后也没有和别人一起睡过,这是有记忆后的人生中第二次。
第一次是林止渊,第二次也是林止渊。
林止渊的手搭在了她的胸口,她身上沐浴露的香味悄无声息地沁入她的呼吸管道,像一头温柔的野兽撕咬着她的心脏,心脏因为突如其来的紧张而变得燥动,她试着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成功了,所以今夜无事发生。
第6章
林止渊丢了魂一样地签着名,一开始她确实是抱着要送给粉丝的心态很用心在签的,但是在签了一千本后,心意早就被消磨殆尽。
终于在连续签了好几个小时后,林止渊手抽筋了,疼得她龇牙咧嘴,马克笔掉在地上之前还不忘给她白色的裤子画上一道黑痕。
你这样再过不久,就要有手疾了。季怀之有些担心地看着趴在桌上把脸埋进臂弯里的林止渊。
她肩膀一抖一抖的,看起来像是哭了。
给我,我帮你看看。
林止渊依旧趴着,不过她把手往季怀之那里伸过去,只见她五根手指头像鸡爪一样僵硬地弯着,因为手指很长,看起来就是顾客眼里最抢手的那一类。
她握着她的手,轻轻地揉压按摩,慢慢地捏着她僵硬的手指头往上掰,循环渐进,直到五根手指头的筋完全松下来,她又顺手按摩了一下她的手掌。
因为很舒服,所以中途林止渊就把头抬了起来,眼睫毛湿湿的,看起来确实哭了。
我看你也应该不是个会怕痛的人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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