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因为他们常在他的身边,见识过他的起起落落,更懂得按照他的经验来包装另一个自己。
就如同他自己,是跟在伯父周恒身边长大的,周恒的所作所为,他都看得清楚,饶是厌恶极了他,可是,潜移默化当中,也将周恒的想法、作为学到了七八分,在行动坐卧当中,刻上了周恒的痕迹。
这么多年,终究是在不知不觉当中,活成了自己厌恶的人。
你明白吗?
周俊端坐在椅子上,又以父亲常有的对儿子的态度问出了这番话。
我明白。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周俊的手拍了拍膝盖,道出了此番话。
说完后,站起身来,渐渐远去。
有的话,他没有说出来,他总是觉得,陈子惠做起事来,与他的长姐有些相像,也不知是为何。
这种想法在脑海中翻腾过好几回,也是被他压了下来。
如果是这样,那更为可怕,陈子惠身边的人,一定要斩草除根,清理干净。
周翰下不去手,便由他来。
第138一章场梦
◎与你有关◎
此时,陈子惠的府邸还是有些喧嚣,下人们得知自己将要离开这里,都在忙碌着收拾东西。
而韩昭昭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眼底不见半分喜色。
亲信已经告诉了她,楚王派来的埋伏在这里的几个仆从已经回来了,而今晚,在不久前陈子惠给她写的信当中,他亲口说了,自己今天晚上回家,会比往日早些,大概是在戌时。
看来,他们要动手的时候便是今日。
可是,她的心里仍有失落与不安。
京城那里还有最新的消息吗?
这个问题,在这一天当中,她已经问了十来遍,且是越到临近的时候,问得越频繁。
没有新的消息,现在,根本联系不上韩大人。
这话,她也是听了十来遍相同的回答了。
那楚王那边可有消息?
京城里的消息被封锁了,他们似乎要有大动作。
匈奴呢?
左贤王与右贤王还在争夺单于之位,怕是无瑕掺乎咱们这边的事情。夫人有什么吩咐吗?
那,还按照原来的计划,去吧。
事已至此,再无别的选择,借楚王之手除掉陈子惠,她才无后顾之忧。
只是这次,楚王来势汹汹,必然发难,带来的士兵数量很可能是数倍于他们的,虽说克敌制胜并不完全在于数量,但是,数量上的差异无疑是一个巨大的劣势。
而且,虽说从小跟着父亲耳濡目染,她用兵打仗却比不得在无数次大大小小的战事当中历练出来的陈子惠,何况,手中的还是他指挥多年的队伍。
从中午一直到傍晚,她的脑海当中纠结的始终是此事,便是连吃饭,也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一想到今晚上的大事,还是强迫自己往嘴里塞了一碗下去。
又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养了片刻的精神,等待着戌时陈子惠回来。
躺在床上,也是一遍遍地为说服自己,站在自己的立场上,还是趁早将陈子惠除去了合适,还能免去了陈子惠背刺的机会。
他们之间,是你死我活,她不在今日除了他,他便会在以后的某一天,寻了个机会,取了她的性命。
在床上翻来覆去,看着更漏,算着距离财陈子惠回来还有多长时间,越是临近那时间,她的心脏跳得越快,如擂鼓一般,在耳边响个不停。
忽地,门吱呀一声响。
谁?晓玉是你吗?
她的心里先是一惊,旋即平复了下情绪,不料,来人却没有答话。
只听到阵阵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很轻很轻,似乎是怕打搅她一般。
窗户是半开着的,她身边的亲信都是都是埋伏在草丛中的。
风吹过,打散拉在床沿上的轻.薄帷幕,卷起,如鬼魅的手一般,轻轻地抚到她的脸上,冰凉的感觉令她的肌肤不由战栗。
吓得韩昭昭蓦地从床上坐起,抢先一步抽出藏在腰间的匕首。
一道寒光划过,一道黑影闪到她的面前,终于,那道黑影说了话:怕什么,是我啊。
是以打趣的语气说的,紧接着,她的手松开,匕首到了那人的手中。
正是陈子惠。
韩昭昭被他惊到,喘了一口气,才将心情稍微平复下来一些,有了那个计划,那个计划又要在今晚实行,她倒是有些见不得陈子惠的模样了。
见了我,很是防备啊。
尤其是又听到了后面的一句话。
不过,有些防备是好的,万一真的遇到了歹人,你手中的匕首这么一刺,武艺不高超的躲闪不及,应当就被你割破咽喉了。
你下回莫要这么吓我了,天黑的时候,悄无声息地进来,吓死个人!
话音刚落,忽然又想到,她与陈子惠之间,怕是没有了下回,一切都将在今晚尘埃落定。
陈子惠却是挨近她,抚上她柔顺的乌发,说道:好。
声音极其柔和。
韩昭昭算计着这时候还有些早,抬眼看向不远处的更漏,果真不到戌时,不然,她不会毫无知觉,按照原来的计划,她该是穿戴整齐,梳洗打扮好,与陈子惠逢上这么最后一面。
毕竟,她知道陈子惠的欲.望,也知道他对她的贪纵,可如今,却是毫无准备。
便问道:你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提早把事情赶完了,便回来了,我当时不是和你说,大概会在那个时间段回来嘛,又不是必定。
几日忙碌不得空未归家,见了她,果真是往她的身边凑了凑,手指挑起她的一缕秀发,放在唇边,吻了吻。
往常,韩昭昭总会推开他,要他正经些,可今日,却是没有,那双眼睛落在他的身上,在静静地注视他。
他却是一瞬间歇了调弄她的心思,换了温柔的语气认真解释道:今天下午出去,感觉有些冷,怕你在外面等着着了凉,我早回来些,不然,我知道你肯定会在外面等我。
韩昭昭一愣,这话似乎把她说得有多么神情似的,后来一想,似乎她装出来的表现,也确实是这样的,每次陈子惠晚归,她得了下人传来的消息,总会提着一盏灯,到了屋门口,等待他归来。
一次又一次,都形成了习惯,一旦不去,心里反而会有一种空落落的感觉。
可是你这样,倒是害得我头也没梳,妆也没画,这副模样,便去见了人。
难道我见你发髻散乱的时候,还算少?
陈子惠轻附在她的耳边说道。
猛地悟到了他所说的是何事,她红了脸,一把推开了他,走向妆台。
这一回,陈子惠干脆利索地闪到一边,也没有去阻拦。
她坐在妆台前,开始描眉,而陈子惠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许是想起今天晚上要做的事情来,握着眉笔的手在抖,而这一切,尽收入陈子惠的眼底。
描了眉,敷了粉,点了唇,她的气色也好了许多,冲着陈子惠眨了眨眼,慵懒而妩媚,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泊中,带起片片涟漪。
你今晚想要做什么?
陈子惠走尽她,压低声音问道,平日里她的打扮也不是如此细心。
他的目光似乎还有意识地往窗外扫了一眼。
便是梳妆罢了。
她的面色有些苍白,不过是因为敷了一层粉,才显得有了些精神。
说着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中持着眉笔,将将把眉型勾勒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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