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怀揣着方才跟老人借来的贝币,走出别院大门。
沿着记忆走出别院所在的巷子,方应来到街道上,闹市的喧闹声扑面而来。
方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走到一个糖葫芦摊上,问摊主糖葫芦怎么卖。
片刻后,方应拿了几根糖葫芦出来。
他自己留两串,还有两串都是留给大白马的。
他又在各摊位前转了转,倒是瞧见不少稀奇东西,但一问价钱才知自己囊中羞涩,只得离开。
方应沿着长街转,最后走到城门口附近。
边吃糖葫芦方应边想着上次从城门口被震出去的事,饲主说是因为朔州城有护城法阵,听起来似乎也是有特定针对对象的。
方应见那些进出的平民并未发生他上次那样的惨事。不由得想,那他当时只是条狐狸,莫名其妙地就被击伤,也不知这护城法阵是个什么原理?
方应这般想着,但也没敢用自己的人身安全去冒险,只在城门口附近转着看看,随后便准备打道回府。
他已经出来有段时间,再不回去天都估计要黑了。
方应拎着剩下的两串糖葫芦穿过街巷,却在一拐角的巷子口停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自己手上的两串糖葫芦被什么东西顺走了,方应后知后觉回头,撞上了一个放大的马头,后者对他龇牙一笑,露出尚且含着的两根竹签。
大白马?
方应有些诧异地看着它,倒也没恼怒,本来这糖葫芦就是给大白马的。
只是饲主人呢?
大白马见方应四处乱瞟,也知他是在找聂明池,于是甩掉两根竹签,牵起方应的后颈衣服将他往巷子里扯。
方应被它扯得呼吸艰难,还没来得及开口让大白马放开他,就看见靠在巷子一角的饲主。
只见他身上不知为何多了数道伤口,粗布衣衫散落,唇角亦挂着血迹,此刻正精神不济地耷拉着眼皮,见大白马倒退着回来,虚弱开口道,这次又抢谁吃的了?现在我可没精力给你善后。
大白马放开方应的后颈衣服,先是不屑地看了聂明池一眼。随后用马头将浑然还没反应过来的方应往聂明池面前一推,以证清白。
眼神里明明白白写着自己是给聂明池找救兵去了。
聂明池看看方应又看看大白马,莫名想笑,却咳出来一口黑血。方应和大白马都被他吓了一跳,连忙凑过来。
方应让他将身体靠在自己身上,对大白马道,能让我带着他回别院吗?
聂明池看着矮了自己半个肩头的方应道,不是我嘲笑你,就你这个子能把我弄到马背上吗?
大白马亦担忧地点点头。聂明池先前就是自己没力气再爬到它背上才不得已在这个陋巷中歇息,等着抓哪个倒霉鬼过来帮忙,不想正好遇上方应。
倒霉鬼方应在心底就差没问候这一人一马八百遍,没好气的道,你到底还要不要回去了?
虽然聂明池说的是实话,但是方应好歹也是个要脸面的,以前当狐狸的时候那是没办法,但现在是人身,心里有不快自然就说出来了。
聂明池虚弱一笑,那我等你把我带回别院去。说完便昏倒在方应肩头。
方应推推他的脑袋,发现对方是真的昏死过去,余光注意到他原先靠着的墙上还有血迹,这才知道这人背上原来也有伤。
方应让大白马靠过来,自己则试图将饲主送上马背。
随后他发现这饲主还真没说错,他俩还真不是一个重量级,聂明池看着精瘦,竟然沉得要命。
方应不信邪,深呼吸又试了次才将他送到马背上,方应随后跟着爬上去将他靠在怀里。
马兄,劳烦慢着些,小弟可不会骑马。方应道。
大白马轻嗤一声,鼻孔吐出热气,但脚下步子却是又稳又缓,悠悠地将这二人载到别院门口。
门外的护卫们都是认得大白马的,又见得马背上昏迷的聂明池都惊了下,连忙派人去通知聂芜和陆离。
等聂芜和陆离闻讯赶来,方应正跟着守卫们一起把聂明池从马上扶下来。
方应擦擦额头上的汗,看着聂芜和陆离走过来架住聂明池,将他往别院里扶。
方应则是看着几人离去,随后牵起大白马跟了进去。
目送聂芜和陆离将聂明池扶到房里,方应带着大白马转身回到了马厩。
回来喽!老人正在给一匹精壮黑马刷毛,见方应牵着大白马回来招呼道。
方应嗯了声,准备将大白马牵回马厩内拴好,却发现自己怎么也拉不动,这才发现对大白马正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匹黑马。
方应用手在大白马眼前晃了晃,后者才回神。方应问道,看上人家了?
大白马鄙夷地看他一眼,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对那黑马的嫌弃。
它怕是想刷毛了,我看它背上还有血迹,是亲王殿下受伤了吧!
方应听得老人说话,这才想起去看大白马背上一眼,果然大白马背上沾染血迹,而他的前襟也有不少。
天马上黑了,你那衣服回去再换不迟。仓库里还有上次亲王殿下派人抬来的山泉水,你取些给它刷毛便是。
方应点点头,将大白马拴在一旁栏杆上,自己向仓库内走去。走进仓库里果然见到一个黑色大缸,用木盖盖着,方应打开,取出一桶水提到外面。
老人给方应扔过来一个木刷,方应开始学着老人的样子给大白马刷毛。
大白马一开始似乎有些嫌弃方应手生,不耐烦地乱动,但在听到方应说一根糖葫芦后就安静下来,也不再挑剔作妖。
到后来方应上手后更是眯起眼睛享受仆人的服侍,显然忘却了先前自己对方应的手法有多嫌弃。
方应给大白马刷完毛时已经夜色四合,老人打起灯笼走来给方应照亮。
方应牵着心满意足的大白马走到马厩里,又从仓库里给它拿来青草。
大白马也许是饿了,这次倒没嫌弃,低头嚼着。
方应等它吃完,又给它盛了些山泉水饮。见大白马吃饱喝足,方应和老人都准备回去休息。
就在方应将要离去的时候,大白马忽的扯住他的胳膊,显然是有事。
方应示意老人打着灯笼先走,老人点点头便离去。
你是想让我去看看你主子?方应见四下无人,出声问道。
大白马点点头。
方应笑笑,你连你主子都敢坑,脾气又那么大,估计这院里也没人敢拦你,你倒不如自己去。
大白马眼珠转了转,似乎在想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方应见大白马意动,唇角弯弯,准备离开。
这次大白马放他走了。方应的身影没入夜色里,灯笼的昏黄光芒洒在路面上,成为此地唯一的亮色。
方应回到屋子内换下沾染血迹的衣物细看,这才发现衣物上的血眼下是紫黑色的,最后未散尽的味道还有些熟悉。
他仔细回想了下,发现这味道有些像上次他被那个森寒少年灌下的汤药。
看来饲主是遇上了魔宗的人。
方应想起先前那两人说的大祭司。聂明池待的那条巷子分明是入城的必经之路,大白马的蹄子上还有湿润的泥土。
城内自然是不会有泥土路的,他们应该是去了城外。那两人说要带着他去见城外的大祭司,想来饲主应该是和那名大祭司遇上了,这才受的伤。
他现在已经基本可以确定自己所处的时代定然是充满玄幻色彩的,但他并不清楚这个时代人们修炼的到底是什么,也只能等以后再做打探。
而且,聂明池受伤对方应也并非是好消息。
方应至今为止连自己究竟是怎么变成人身的都不清楚,这就意味着不确定,不确定就会有风险。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再变回狐狸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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