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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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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晃晃地亮了。

叶旋从睡梦中醒了过来,他习惯性地看了眼放在床头的闹钟,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糟糕,快迟到了。

想法在叶旋脑中一闪而过,他急忙起身,跑到卫生间里,正准备刷牙的他在镜子中看到满脸胡须的自己突然笑了:自己好像是被停职了。

也就是说自己不用再去该死的警局了。

想到这里叶旋又重新躺回床上,他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了,那天和梁松导师方凯的谈话还回荡在他的脑海里。

“为什么会说她三个‘身份证’,您的意思是她分裂出两个不同的人格?”

“我想大概是这样。”

“怎么会?”

“梁松向我提供了些关于林芳的信息,我也是简简单单地推测,今天和你见面也就主要是想从你这了解到更多的信息。”

“从被梁松用催眠疗法治疗后,她开始变得更加不安,甚至发展到后来会夜晚跑出去,我也不知道她跑去哪里了,直到她在梁松被害的那天就彻底地消失了。”

“我想这大概是她症状的一种表现。”

“而且她曾经在某个夜晚向我提起过,她害怕如果自己欺骗我我会怎样对她。”

“这估计和我想的就不谋而合了,她似乎很明白自己的状态,在潜意识里她知道自己可能存在的病症,但是不知道用什么合适的方式来表达出来。”

“这怎么说?”

“如果我假设她可能存在的三种状态分别为x,y,z。一种正常的状态为y,而x和z的状态则是经过长时间的刺激而产生的状态,如果是其中被臆想出来的状态,估计她就是你经常面对的那个状态。”

“精神分裂不是只有在某种特殊情境下被刺激才会出现吗?”

“这也是当初梁松不解的地方,如果想到自己臆想出来的人格甚至取代了自己,就像是某些玄幻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彻底换了一个人。”

方凯的话彻底颠覆了叶旋之前的想法,他不能相信之前和他相处这么长时间的林芳会是一个臆想出来的状态,他仅仅是认为林芳只是简单的失忆,并且会在特殊情况下会发生分裂,却没想到林芳的病情会如此复杂。

“如果照我的猜想,在林芳内心世界里本身弱小存在的人格经历过更剧烈的内心冲击之后,她会开始不由自主地相信强大人格给她带来的强势感。”

叶旋想到了林芳曾经是一个要强的人,如果是一个自身性格极其强势却又内心十分脆弱的人,本身矛盾加上不断发生的事件冲击,造成她现在的状态是谁也无法预料到的。

如果我欺骗了你,你还会这样对我吗?

这是林芳曾经和他说过的一句话,叶旋至今还把那时的情景记得非常清楚。

无论是出租屋包租婆的被杀,甚至到如今梁松的被害,叶旋打心底还是不认为是林芳的过错,如果有人告诉他林芳就是这两桩案子的凶手,恐怕叶旋会毫不犹豫地指着他的鼻子告诉他,林芳不可能杀人,她是一个病人。

是啊,病人怎么可能会杀害救治她的医生呢?

在梁松案子发生的一个月后,警局到底是没有找到嫌疑人林芳的下落,叶旋恢复了职位,却选择了辞职。

叶旋迫于生计,选择了在家开网店谋生。

叶旋开的网店专门卖书,他购买了大量林芳的书,甚至不惜从各处去收集,这似乎成了他的一种嗜好。

那个怯弱躲在角落里的女孩,似乎还藏在他心里的某个角落里。

五年。

一段足以可以让人忘记曾经的时间。

这年冬天,叶旋迎来了他35岁的生日,他的生日是在一家拉面馆里度过的。

而这家拉面馆的位置曾经是林芳经常写作咖啡馆的旧址。

吃完拉面的叶旋回到自己的旧书店,现在的他开了一家旧书店,专门卖一些市场上比较短缺的书籍。

叶旋不喜欢看书,却因为一个女人成了一个书店老板。

这个晚上,还没到下雪的时候,不过风吹得还是很冷。

叶旋裹着羽绒服走在漆黑的街道上,街道上的行人已经很少了,不过两侧的路灯还在亮着。

快走到街角一侧书店的时候,叶旋注意到一个穿着粉色大衣的女人正在他的书店门前来回徘徊,像是在等什么人。

叶旋聋拉着脑袋,他没有心情去关心这个女人张什么模样,何况女人还带着口罩。

叶旋打开书店的门,走了进去。

待在书店门旁的旧椅子上,叶旋像往常一样清算着一天的账目。

清算完账目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叶旋要关上门回家了。

原来的那辆老摩托还在书店的门外停着。

就在叶旋关掉办公桌上的电脑,站在书店门外的女人突然走了进来,她没有摘掉口罩。

“老板,能给我找一本书吗?”女人的声音很有磁性,她的眼睛望着叶旋,目光里充斥些莫名的东西。

“店已经关门了,明天再来吧。”叶旋毫不领情。

“帮我找一本《囚禁的青春》。”

女人的话让叶旋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他定定地抬起头来看着女人那张带着口罩的脸,感觉很陌生,但是女人说出的书名却很熟悉。

“这里没有。”叶旋摇了摇头。

“我找遍了好多地方都没有找到这本书,这本书里有我的记忆。”女人平静地说道。

“我这里没有,没有听过这本书。”叶旋还是咬紧牙关,他刚才听到女人这句话的时候心微微一动。

“上面有一幅插画。关于两个小女孩的。”

“你是谁?”叶旋停下了手中整理的动作。

“素昧平生。”女人说完这句话之后摘下了口罩,这张脸还是那么陌生。

“你不是她,不是素昧平生。”叶旋摇了摇头,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尽管过了五年,他依然记得林芳的模样。

“你当然认不出是我,改头换面之后我也不认识自己了。五年的时间,记忆回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已经千疮百孔。”女人凄然地笑了。

周一,无云。

夜晚的我怎么知道外边的天气是什么样子。

今天是我第一次写日记,我蹲在病房的角落里看着病房的窗户外,黑漆漆的夜色。

白天我在干什么,我一概不知。

我只有在夜晚才是醒着的,白天我都在睡觉,对,我都在睡觉。

我在病房里,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病房里。

我得了什么病吗?

白天,107号病房的病人又在虐待自己。

病人的主治医师宋宇感到很头疼,他也不明白这个病人处在什么状态,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过这么古怪的病人,你完全分不清她何时处在正常的状态。

白天大部分的时间,她都在折磨自己。

就像是一个演员,她在尽情的分饰两人,然后经过一段谁也听不懂的对话,接着开始不停地折磨自己。

“你知道你最可笑的地方在哪里吗?”她笑着说,带着嘲弄的语气。

随后她蜷缩在角落里,不时地抬头看着没有人影的床边。

“是你害怕黑暗,这很可怕吗?有恶鬼吗?”她又站起身来,走到床边,整个人低下头探到床下面。

不过十五分钟,宋宇算好时间,就开始着手让护士带着镇定剂打开病房,给她注射镇定剂,那么她至少不会在折磨自己。

每天都在重复着相同的情形,宋宇觉得自己若不是定力好,有可能会被这个病人折磨疯掉。

虽然耗掉了不少的镇定剂,但宋宇很清楚这个病人的价值,委托给病人治疗的先生很有钱,看样子像是一个大公司的老板。

不过形象不怎么样,佝偻着身子,戴着双墨镜。

印象中,宋宇只记得这个委托人只来过医院一次,后来的几次都是他秘书过来。

过来的目的很简单,仅仅就是支付费用。

周二,不说天气了。

我感到很疲倦,不是肚子饿,而是身体,我发现我头上又流血了,白天有人打了我吗?

我没有记忆。

我是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从来没人告诉我我为什么会到这里来,待在这里的目的又是什么。

我记得,我叫林芳。

我是一个小说家。

我写过小说,对。

我写过小说。

来医院的第二天晚上,病人向值班的护士要了一个本子,并向护士询问了时间,她没有问具体的日期,只是问了星期几,宋宇以为她要写什么。

大概是写日记吧。宋宇想到,他看着病人躺在病床上,刚刚被打了一剂镇定剂,病人才肯安心入眠和吃饭。

宋宇没有发现日记本,似乎被病人藏起来了。

关于这个病人,宋宇也不知道她叫什么。

宋宇曾经向这个病人的委托人询问过这个问题,可是委托人什么都没有告诉他,只是让他观察病人的病情,并帮忙治好她。

天知道该如何治疗这个病人。宋宇苦笑。

下午,宋宇在观察病人的时候,病人又在病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不过这次待在角落里的时间有点长,后来病人像是注意到了他,眼神像是在央求他进来一趟。

宋宇让护士打开病房的门。

“能帮我打个电话给叶旋吗?”病人低声地哀求。

“叶旋?”宋宇一时摸不着头脑,他不知道叶旋是谁。

“我好想他。”

“他是你的爱人?”宋宇猜测道。

“不是,他只是对我很好。”

“不,你在说谎,他对你并不好,他抓住你,他要带你见那个魔鬼。”病人突然跳了起来,她的声音变得歇斯底里。

一旁的宋宇对于她的这种行为并不吃惊,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她的突然发作。

“来,告诉他,那个人是怎么对你的,他说会对你好,结果呢,结果他找来一个凶手,甚至要杀了你。”病人还在咆哮着。

“你这该死的家伙。”

宋宇看样子病人似乎又要自虐了,他准备上前制止的时候病人却停止了动作,她怔怔地看着宋宇,声音变得很低:“如果你杀了人,你还会在这里待着吗?”

“什么意思?”宋宇好奇地看了眼病人。

“就是这样,拿着笔戳进他的喉咙里,杀了他。”病人抓住宋宇的手,瞪大眼睛死死地望着他。

宋宇被病人的眼睛吓了一跳。

107病房。

夜已经深了,一个穿着深黄色衬衫的男人佝偻着身子,他缓缓地摸着墙壁靠近了这个病房。

病房里的灯还在亮着,病人坐在床边写着什么,她像是没有注意到病房外站着的这个男人。

男人用手轻轻地扣着病房的门,发出刺刺的响声,不过终究没有打开门。

男人伫立在病房门口很久都没有离开,直到病人躺在病床上睡着。

男人才悄悄地离开。

白天的时候我做了一个梦。

梦里我看到了我自己变成了另一个人,再朝着一个医生咆哮。

医生似乎习惯了我的行为,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听着我讲。

我感觉我成了一个孤独的人,想不起来任何事情,想起来一些关于以前的细节就会头疼。

前几天我记起了我写过几本小说。

今天我记起了白天我的异常,可能就是我待在这间病房的原因。

在白天的梦中,我多次梦到一个男人,他坐在我的旁边,我们似乎在喝咖啡。

我们在谈论什么呢?

我离得很近也听不清楚,声音很飘渺,不过我想的是,白天的我应该知道那个男人的名字。

今天是星期六,本来是周末,宋宇不用上班,却在上午十点的时候接到医院里的一个电话,告诉他107病房的病人病情发作了。

“为什么会在我的枕头底下放这种东西?”病人见到宋宇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个笔记本。

宋宇发现病人的脸色很气恼,他尝试着安慰病人:“这是你晚上在写的东西啊,你不记得了吗?”

“这是我写的?”病人打开笔记本,她看着上面的字迹,脸色变得更加愤怒了,她气急败坏地将笔记本扔在地上,她大叫道:“你简直疯了,这种东西怎么会是我写的呢?你简直疯了。”

“ok,ok。这不是你写的,这本该死的笔记本一定是别人拿过来的。”宋宇小心翼翼地收起那本笔记本,他觉得这对于治疗病人的病有一定的帮助。

这是宋宇第一次翻开107病房病人的笔记本,也是第一次看到里面的内容。

笔记本里面的内容告诉他,病人的名字叫林芳,病人曾经写过小说。

病人似乎失去记忆了,她在自己的笔记本里一直在询问着自己的过去,而对于白天发作的病,她则是认为自己睡着了,这又是一种奇诡的状态。

宋宇一早第一次观察到病人这种病情后就认定病人是一种精神分裂,却没有想到病人的病症却不同于普通的精神分裂,看来更复杂。

宋宇决定找病人的委托人好好谈谈,因为从医生的角度来说,他已经察觉到在病人的身上似乎发生了可怕的回忆,病人刻意忘记那些记忆就说明了这点,而是否是这些记忆刺激她产生这些另类的人格他也说不清楚。

所以,他需要见到病人的委托人,了解到关于病人更多的过去,才有可能帮助病人恢复原来的自己。

夜晚。

这里是医院,所以格外安静。

医院的值班室里只有在夜晚值班的护士还在边打着哈欠边边做笔录。

107病房,病人在来回走动,她感觉很不安,像是丢了什么东西,她找遍了整个病房却没有发现。

“我的笔记本?”病人摸着脑袋,她懊恼地坐在床边,似乎在寻找她的笔记本。

“我的笔记本怎么没有了?”病人翻开枕头,里面没有,床上所有可能藏有笔记本的位置都被她找了一遍,结果都没有发现。

“不可能,怎么会不见了呢?难道是我白天睡着的时候有人把我的笔记本拿走了?”病人望着病房外,神情显得尤为焦急。

“该怎么办?该怎么办?”病人在病房里来回踱步,她想敲病房的门,她知道这里是病房,是病房肯定有医生。

然而病人却在敲门的时候停住了手,她不敢敲门,生怕有人知道了她的秘密。

“我的秘密是什么?”病人摸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她望着白色的墙壁在努力着想。

“我的记忆,对,是我的记忆。我在我的笔记本里写了我的过去,他们知道了一定会嘲笑我的,嘲笑我是一个小丑,害怕黑的小丑。”病人的脸因为说话的语气变得有些扭曲了。

“不行,这样我更要要回来了,我还没记住我所有的记忆,我不能就这么放弃了。”病人显得非常纠结,她的手再次放在了病房门上。

下一刻,她也不知道要不要敲。

没有笔记本,病人就像失魂落魄一样,怔怔地坐在床边不知所措。

敲还是不敲,病人一直在纠结这个问题。

值班室内,值班护士迷迷糊糊中像是听到了走道里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敲门的声音断断续续,就像是从某个病房里传出来的。

值班护士以为又是哪个病人发病了,脸色一白急忙跑出值班室,才发现敲门的声音是从107病房里传出来的。

等到护士到了107病房外,她打开病房门,发现病人俏生生地看着她,问了她句话:“我的笔记本呢?”

“你的笔记本?”护士想了想:“你的笔记本像是被宋大夫拿过去了,不过是你给他的啊。”

“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把我的笔记本给一个外人,你一定在瞎说,快,把我的笔记本还我,没有笔记本我会疯的。”病人看样子像是一下子要崩溃了。

“好了,好了,别担心。我拿一个新的笔记本给你。”护士想要暂且安定住病人。

病人没有说话,她没有拒绝护士的提议。

值班护士匆匆忙忙从值班室里拿出一个崭新的笔记本,当值班护士把笔记本放在病人的手里,病人的脸色才稍微温和了些。

这么晚了。

我才拿到我的新笔记本。

我不知道那个医生为什么要拿我的笔记本。

我写了这篇日记,关于我白天做的梦。

我虽然知道我已经失忆了,但是我还能够清楚的记得白天的梦。

我一个人躺在一个睡椅上,看着一个人在跟我讲话。

他的眼神里有惊讶。

接着我看到我把一根注射器插到了那个男人的腿上,我就直盯着他倒在地上,没了知觉。

后来我把这个男人绑在椅子上,用桌子上的一只钢笔插入了他的喉咙里,我盯着血慢慢地从喉咙里流了出来,我很恐惧地看着这一切却什么都做不出。

最后这个男人怎么样我也不知道了,因为这个梦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早上宋宇到医院的时候值班护士向他报告了昨天的情况,他点了点头。

宋宇坐在办公椅上,他的手里拿着病人的笔记本,他翻开了几页,根据昨天晚上的情况,他已经多多少少了解到病人现在的状态。

病人处于一种三个状态的游离,宋宇手掌抵着下巴仔细地思索着,他在旁边的本子上撕了一张纸下来,在上面画了三个圈。

两个是白天的状态,一个是夜晚的状态。

到底哪个才是正常的状态,哪个才是臆想出来的状态。宋宇也在脑袋里思索着。

或许要找清楚病人真正的病因,还是需要和病人的委托人联系一下,宋宇打定主意。

过了一个月。

等到病人委托人的秘书再次来医院交费用的时候,宋宇让秘书留了下来。

“能问个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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