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在你看来可笑,但是我真的觉得值得。”
“傻孩子,想妈妈了吗?”
“想啊,她老人家虽然故去三十多年,但在我心中,她和哥哥一样仍然活在我身边。”
“冰河,是我的错,我只想着让你荣华富贵一生,却没想到你竟然这么执着。”
“没有啊,哥哥!我很快乐,真的,能够完成你的心愿,虽然浪费了一生的时光,可是我从没有后悔过,以前你活着的时候一直是你在替我遮风挡雨,你死了以后,我当然要替你完成你的夙愿,替你守护这天下苍生!”
“冰河……”
“呵呵,哥哥,你还是走时那么年轻,我却已经老得不成样子了,你是来接我的吗?”
“你不害怕?”
“有什么害怕的啊?人从来都注定要走到这一天的啊!”
“傻孩子……”
“哥,你还记得当年你写的那首词了吗?这么多年了,你应该不记得了吧?我每一个字都记得哦!”
她慢慢地走向栏杆,一字一句的吟着:“江湖远,新雨稍歇停杯盏。
兵收残冢,魂何往。
八千里,意未了,随性而行任张狂。
淝水云雾尚暖,刀影似花梦帝苑。
掷鞭断流笑百万,几经霜雪芳草黄。
夙愿不堪,岁月催,抚琴忆红颜。
未央天,落墨将干长心念。
醉里莫问,爱何缘。
六十载,情思牵,三月杨花烛送晚。
九州烽火未完,剑光如水燕山南。
风声鹤唳泪朱赤,世事无常苦海岸。
别离哪得,尘世叹,丹青涂相忘。”
在侍从的眼中,女帝一个人自言自语着,有那博学的,记得那是先帝留下的词,一时间听得竟然痴了。
女帝一字一步的走向栏杆,那白玉栏杆竟似不存在一般,唬得众侍卫魂飞魄散,急忙抢前去试图拉住女帝,那栏杆下面可是百丈高墙,不料几人同时去拉皆拉了一个空。
女帝却并没有坠下那百丈高墙,却是凭空而起,一时间整个人散发出耀眼的光芒,最后猛然一亮,再也没有了身影。
众人唬得面目惨淡,心中直呼怪哉,有那机灵的大声叫道:“莫非是女皇陛下造福黎民百姓,上天垂怜,让她飞升了?”
众人齐齐跪拜于地,磕头不止。
新皇即位,大赦天下,同时为庆祝女帝飞升,举办为期一月的祈仙大典,官民同欢、普天共庆。至于那些目睹飞升的侍卫则是被生祭给了飞升的先帝,以便他们能够继续在天国侍奉女皇,一众侍卫欢天喜地的领了旨跟随他们主子的脚步登天去了。
在宗庙的小院中,袁世孔孑立在灵位前,孤单的身影随着油灯的跳跃不断晃动,形成诡异的形状。
“冰河也走了,真的是飞升天堂了吗?但愿吧!这孩子心性单纯,能够得上天眷顾也是意料中的事啊!我如今真是了无牵挂了。”抚摸着怀中那双已经斑驳的黑布鞋,不由得老泪纵横,由最开始的呜咽到忍不住的哭声,直到最后的嚎啕大哭,他再也站立不住,顺着墙角瘫坐在地。
这双鞋,是三十几年前女儿亲手做的,那时的她还能在百忙中抽出时间来给他这根本不配做父亲的人做了一双鞋,他一直舍不得穿,尽管后来他有无数的新鞋可以穿,但是他知道那些都不是女儿亲手做的,因为女儿贵为帝王之尊,又被两个侄子耗费了无数心血,再也没有时间和精力来做鞋子。
尽管他精心呵护,终究挡不住时光的流失,鞋子不可改变的开始陈旧,如今睹物思人,更叫老怀弥伤……
一声如野兽般的嘶吼传来,灯火仿佛受了伤的小鹿,狂乱的跳了几下,终于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