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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F席重亭(11):无人出场的漫长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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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听见对方的质问。

“——我是谁?”

这不是哲学问题吗?你困惑不已。脑海的一隅,本应敲响警钟的位置疲乏惫懒。

“季…晓?”

凭借本能的思念,迷惘回答的刹那,身上人冷嘲地笑出一声,俯下了身。没等你想明白这个笑的意思,他便低头吻了下来。

“今天、咕…唔,什、么?怎么、突然…”

这是一个陌生的吻。侵略性极强,有血的气息,透出莫名的矛盾,似乎想要温柔一些,却充斥缺乏经验的困顿。唇舌被捕获,口腔内部被搜刮,异性截然相悖的舌尖颗粒让你不住颤抖,粗鲁本性与温和尝试的对立让你生理性地抗拒。

这真的是你的恋人吗?

接下来的反抗挣扎,其实不是想要他离开,只是感到不安。可他却真的松手了。嘴唇残留湿润,异样感像风吹过的湖面,涟漪波动。你不习惯地抬起头,模糊视野中,他静默片刻,把你的被子盖好,下床走向了一旁。

这个梦真奇怪。

你重新感到困惑,又开始冷,难受地缩成一团。迷迷糊糊又过几十秒,穿着长袖、面容模糊的人很快回来,扶起你的肩,让你倚在胸前,想喂你吃什么东西。

是一颗药。

他的掌心非常粗糙,像砂纸,直刮人,还有两道绵延的伤痕。胶囊在浅色伤痕滚动,半透明外壳裹着彩色的细碎颗粒,透着折射光。

你看着看着,忽然有点头晕。

可能你一直在头晕。

“…季晓。”

你喃喃地摇头,想抱住他,想亲他,总之不想再看那只不知属于谁的手。可他不同意,非要你把那东西吃下去,越是逼迫,你越不情愿,最后他干脆把药塞你嘴里,自己咽下一口水,嘴对嘴地喂给了你。

接下来的梦更加奇怪。

脸颊湿凉,水顺着唇角流到床单。他呼吸粗重,掌心发力,抹去那些浑浊液体。是恋人吗?多少还在困惑,不过,只可能是他吧。和你走这么近的男人只有两个。不可能还有别人。

于是,为了安慰他,你反复触碰他的唇角,安抚地亲吻他,指尖下移,解开他的腰带,触碰了他的性器。

…柔软的触感。

诶。奇怪。

按这个走向,以为会是春梦的。怎么回事?

他的味道渗出血液的腥气。

你迷茫地松开手,怔怔停顿片刻,把这当做一个微不足道的梦境漏洞,闭上了眼。渐渐消失的雨声中,他擦干水,和衣躺在你的身侧,从背后抱住了你。

你不喜欢背后位、不喜欢后入,更不喜欢从后方被拥抱。你喜欢正面拥抱。背后接触看不见脸,好像随时会被咬住脖颈。

在这以后,出于本能的畏惧,睡梦的后半程,你不安地叫了很多遍他的名字。

“季晓?”“季晓…”“季晓、”“季晓…?”

他每次都不回答,姿势怪异地抚摸你的脑袋,用收紧手臂做出回应。但从背面被抱太不安全了,他力气大,压得人疼,过近的不稳呼吸让你战栗,错觉下一刻便会被拆吃入腹。你数次想转过去,可他就是不让。僵持许久,以他的妥协告终。然而等你终于转过身心满意足环住他的腰,却被硬按着脑袋压进了怀里。

结果到最后,你也没看清爱人的脸。

梦醒后身边没有人,你躺在笼子里。时间是下午,窗外日光正盛,五层饭盒安静摆在笼外,菜式是新鲜的。

脑袋又烫又热,风雨和奇怪的爱人只是发烧时一场光怪陆离的梦。端起饭盒后没多久,你就完全忘了刚刚的梦,只记得它漫长又奇怪,不是噩梦,但总让人不舒服。你将其归咎于对狭小囚笼与监禁者的厌憎。

这天席重亭没有在你面前出现。

饭盒的最底层,精致甜点边摆放一颗半透明壳的彩色颗粒胶囊。是退烧药。你就着汤把它咽下去,隐隐约约,尝到一点本不该存在的血腥味。

……

当天晚上你就退烧了。

第二天凌晨,唤醒你的不仅是重感冒的疲惫,还有难以启齿的生理需求。原本用来阻挡婴儿爬下的透明格挡纱板在女儿送走后很快拆卸,从笼中直起腰,能直接看见床上沉睡的人。

他回来了。

颈上项圈仍然勒得发紧。

…得想个办法。

他昨天没有回来。这提醒了你一件事。

他不是设定固定程序的NPC,生活总会发生意外和变化。或许他的执念没有你想象中那么深,或许他的公司有其他事忙,或许他身上发生了亟待解决的事——无论什么原因,这种事不可能只发生一次。

总会有突发事件。

万一再出现一次突发事件。

万一他决定让你自生自灭。

你的生命权如今掌握在这个人手中。短短一天未归,你就狼狈至此,倘若是两天呢?叁天呢?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接下来的想法于是自然而然浮现——

得想个办法让他死掉。

你不是第一次出现这种想法。然而,确实是第一次认真地、不是出于强烈的情绪宣泄,仔仔细细地思考杀掉他的计划。

房间里不缺少凶器,脖子上的绳子就是很好的例子,上次你差点就成功了。除此之外,楼下厨房有刀,浴室有电吹风。

视线在男人沉睡的身体与周围环境逡巡。

每天傍晚,他会带你出门散步,散步过后放你去浴室洗澡。大部分时候他在外面等着,有些时候会出去接电话。不被关进笼子时,项圈连接的绳索永远攥在他的掌心。

遥控锁在通讯设备,指纹锁要他亲自解开。最近你们不常交流,自从上一次谋杀未遂,他更加阴晴不定,不再毫无意义地找你搭话,唯一的交流是并不频繁的性交。他将其作为折磨你的手段。

是他毁了一切。

你有什么理由不杀他?

指尖抚上金属栏杆,冰凉触感传递,胸口涌动暗流。曾经或许存在的其他情感——包括恨意、包括厌憎——此时此刻复杂纠缠地拧成一团。那暗流既汹涌、又冰冷,从心脏迸发激荡,在脑中构建某人死去的凄惨画面。你在计划中幻想他的死状。不觉呼吸轻颤,半边手掌发麻,血泊画面在眼前闪动,类似亢奋的情感流窜四肢。

只要杀掉他,一切迎刃而解。

你认为这是杀意。

这毫无疑问是杀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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