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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她分明诱着女皇入境了,怎地陷入幻境之后还不觉得小公子熟悉,就不曾半分将她当做是昭帝吗?

青岚本来就不指望女皇能相信又回魂重生一事,最起码能让她在所剩无多的时间里能帮小公主在女皇心里种下相认的种子吧。

思及此,青岚不禁在想,太一门的传教太不到位了,怎么眼前这位女皇一点奢求已死之人活过来的念头都没有。

禤景宸心中当然有过这样的奢望,正因为知道这是奢望,所以心中对钟离朔的离去越加的清晰。

在她的心里,钟离朔已经烟消云散三年多了,再相似的人都只会令她想到钟离朔,而不会错认为她。

一如,禤景宸日日见着乐正颍那张肖似钟离朔的脸,却仍旧能清晰区分一样。

她不能区分的那一刻,只有方才在台上见到那个少年时。

但她知道,那是司命们的蛊惑,那是近日累积的思念已厚重得令她受不住了。

台上那位俊俏的少年熟悉到只能令她想到钟离朔,钟离朔已经不在了,能令青岚说是她熟悉之人还有谁呢?

总不能是乐正颍吧。若是乐正颖,青岚又何必称对方为姑娘呢。

忽然,一个站在花灯下身穿白袍的少年闯入了禤景宸的脑海里,禤景宸后知后觉地说道:“是阿溯那孩子?”

算了,至少还能记得乐正溯这个人,看起来事情也没有那么艰难。

大司命叹了一口气,心想自己明明是渡往生怎么还要管人姻缘。但是没办法,谁让这是天定的姻缘,自然要想办法更加美满一点。

年过半百一点也不打算养x_i,ng的大司命青岚点点头,说道:“可不是乐正小公子,起初找到她时,我还有些吃惊。长得与昭帝如此相似,还吹得一曲好尺八,又是这般纯真的心x_i,ng,令我险些以为自己见到《太一本纪》还魂里的真人了。”

不知为何,禤景宸心头一跳,却强迫着自己压下那种希冀,说道:“大司命可莫要说笑了。”

“我也觉得自己在说笑,众所周知,楚帝都是东皇的化身,若是昭帝,只怕早已回到神国之上了,”青岚指了指夜空,只一瞬间,原本空寂的夜空炸响了所有的烟花。

无数的烟花璀璨的绽放在夜空下,灯辉映在大司命那张仿若青春永驻的脸上。大司命望着眼前坚毅的帝王,轻声笑道:“今夜神国之门大开,能在之前见到陛下一眼,我心欢喜。”

“此后海清河晏,国泰民安,万望陛下珍重。”

青岚的声音渐远,禤景宸仰头望着夜空,陡见烟花布满夜空。潮水般的掌声随着烟花绽放的声音疯狂的涌入耳中,她扭头,惊觉身边的妹妹们趴在栏杆上,望着对面还在缓缓亮着台子,轻声说道:“那扮演东皇的少年便是少司命了?当真是漂亮极了。”

不对,有什么不对。

禤景宸想,适才自己明明见到大司命了,莫不是又中了她的幻术。

禤景宸想了片刻,朝着暗卫说道:“到不可知去一趟。”

她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今夜元宵,是个好日子,在太一教的经书中便是神国大门打开的那一日。烟花布满了整座源州城,而在烟花到不了的不可知,今夜被圆月笼罩。

硕大的月亮沉甸甸地压在不可知梅林中的ji,ng致楼阁里,衬着楼阁里明亮的灯火如萤火般羸弱。

大司命穿着宽大的青色道袍,泡了一壶枸杞,坐在厅中的小榻上,百无聊赖地翻着手中的《太一本纪》。

有急速的风声从梅林深处传来,大司命放下了手中的书,看向了门口,长叹了一声,“还是跑回来了。”

随着她话音一落,一位身穿绯色祭服戴着玉冠的少女赤足落在了门口的木质地板上。少女不过十六岁的年华,有着修长单薄的身姿和稚嫩的脸庞。她怯怯地站在门口,望着坐在榻上的大司命,含着一双盈水的双眸,泫然欲泣。

“哭什么,跳不了东皇我又不会骂你。”大司命下榻,走到少女面前,伸出手抚摸着她柔嫩的面颊,慈爱地说道:“跳完了云中君?”

少女用力地点点头,伸手扯住了大司命的衣袖,含泪望着她。

大司命又问:“合过乐正溯和陛下的八字了?”

少女再次用力地点点头,大司命便长舒了一口气,对着少女笑道:“都记得我说了什么吧,跳不成东皇师傅也不骂你了,就再给师傅跳曲灵犀吧。”

少女应允,穿着祭祀云中君的绯服,看着大司命回到榻上,轻击杯盏,玉足轻点,踏起了迎接东皇的灵犀。

少女的绯衣蹁跹,仿若在寒冷的室内烧起了一把大火。屋外,圆月下的梅花已大片凋零。屋内,永远年轻的大司命缓缓地闭上了眼。

叮。

随着最后一声玉杯轻鸣,少女停下了舞步。她望着端坐在榻上阖起双眼的大司命,一步一步靠近,直到指尖触碰到大司命仍旧温热的身躯时,泪如雨下。

今夜,神国的大门打开,侍奉东皇的巫女到了归期。

作者有话要说:大司命:死也要做媒,导演发ji腿。

第26章

替人测算星轨的司命们,能算出别人的归期,但往往不能自算。而到了大司命这种境界,却已能在冥冥中察觉自己的凶吉。在y阳五行之术登峰化极之际,大司命便知晓自己不久将前往神国。

而在看见钟离朔的那一刻,大司命已明了归期将至。

若不是将离开人间,东皇也不会让她看见这份厚礼。她在钟离朔身上看到了东皇的恩赐,看到了绝望又固执到极点的小爱,看到了福泽世人与宽厚无私的大爱。也明白了,当初那个一走了之,再也不见的人前往何处。

闭上眼的那一刻,青岚看见了神国的云彩。而迎接她的人,便是她自小熟悉的那一个沉默寡言,不善言辞的小师妹荏苒。

青岚踏上了云彩的阶梯,望着身旁穿着黑衣的师妹问道:“好久不见啊小师妹,我将去往何方?”

“神国。”一如既往冷清的师妹淡淡回道。

“那么你呢?”

“渡往生。”生死不能,在y阳两路回荡。

青岚望着师妹穿着黑衣的消瘦背影,想了想又回道:“你做了一件好事,我想我得告诉你,那孩子活过来了。”

至少,那样偏执无望的爱,被东皇原谅了。

师妹摇摇头,回道:“那不是我做的。”她只是,回应了某个人的祈求。哪怕献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青岚了然地望着她,轻抚衣袖,如往日漫游在山水间一般,自由自在地前往了梦中向往的神国。身穿黑衣的师妹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面无表情地回头,朝着下一个需要指引的亡魂驶去。

在楚国的神话中,功德无量之人前往神国,无所作为之人送往归墟。而大j,i,an大恶,与祸国殃民之辈,为东皇驱使,成为渡往生的司命。徘徊在y阳两路,死生不能,直至烟消云散。

前朝刺帝的暴政,有许多出自监天司大司命的测算。大司命荏苒,在刺帝时期一度被认为是霍乱朝纲的妖道。直到某一日天谴到来,终于得到恶果的大司命荏苒消失于世间。

但青岚知道,她的小师妹并不是什么妖道,只是为了报答人一饭之恩固执到极点的痴人。

归期已到的大司命前往了所有人都向往的神国,而在凡尘中,因着大司命离去的小徒弟已哭倒在榻前。

在跳完云中君的那一刻,心有所感发觉大司命即将星陨的少女,乘着风归来,最终还是为大司命跳完了灵犀。凡尘再也没有大司命的踪迹,抚养多年的人再也不能张开眼温柔的望着她,这令少女痛哭不已。

当前往不可知的暗卫来到小阁楼时,见到的便是少女跪在榻前恸哭不已的场面。察觉到有人到来的少女跪起身子,抹掉了泪水,缓缓起身,扶着大司命的身躯平躺在榻上。少女俯身,拾起了小榻案上的那本《太一本纪》捧在怀里,转身朝着暗卫说道:“大人不必先行回复陛下了,请随我来,我也要入宫面见陛下。”

烟花绽放到极致的元宵之夜,身穿云中君祭服的少女抱着怀里的《太一本纪》,前往了女皇居住的寝殿。

“师傅已前往神国,还望陛下莫要伤怀。”少女捧着书,望着身前仍旧穿着便服端坐在案前的帝王垂首而立,十分冷静地说道:“这是师傅归去前留下的经书,她叮嘱我务必要交给陛下,还望陛下有空可以翻阅。”

完全没有准备的禤景宸被这个消息打得措不及防,她伸手接过少女手中那本厚重的《太一本纪》,看了好一会,才抬眸温柔地望向少女,问道:“青岚是……什么时候走的?”

“一个时辰以前,就在东皇踏元宵之后。”少女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听起来闷闷地。她想哭,但念师傅的教导,只好忍着哭腔说道:“陛下,陛下莫要伤怀,师傅前往神国,是我太一信徒的幸事。还请陛下……”

少女说着说着,已控制不住落下泪来。禤景宸眼眶一热,险些控制不住跟着少女哭了起来。她起身,伸手抚摸着少女的发顶,轻声安慰道:“随我一道,为你师傅收殓吧。”

大司命乃国之重臣,在太一门中有着超然的地位,更别提生前她所做出的功绩,于情于理,禤景宸也应该去一趟。

她知道谁都有死去的一天,但在所有相识的人里,她一直以为大司命会是最后一个。怎么突然,就离开了呢。

毫无征兆地离开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成年之后,钟离朔是第一个离开她的亲近之人,第二个便是她以为会青春永驻的大司命,那么第三个会是谁呢?

不管是谁,是早还是晚,终有一日会到她的。

只是那时,谁能替她入殓?

禤景宸长叹一声,在这个元宵佳节的后半夜,点着彩灯的皇宫陆续撤掉,换成了白色y冷的长明灯。

今夜,大司命魂归神国。第二日,庆朝上下举国皆丧。

昨夜才又遇见大司命并且得以吹奏一曲尺八的钟离朔,站在门庭前散落的爆竹烟花里,望着方才宣旨离去的侍人,一脸怔楞。

昨夜不是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怎么忽然就不在了呢。

她愣在原地站了一会,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哦,对了,大司命的灵堂设在太一观,太一观……

钟离朔匆匆地往家中走,她今日原本应该去弘文馆报道的,她考过了庚,今年要换班了。但皇后下旨了,各家可以到太一观大司命的灵前吊唁,那么她也可以去吧。

钟离朔匆匆前往客厅,便听到父亲镇北侯长叹道:“大司命劳苦功高,为国为民,今日在殿上听闻噩耗为父也有些难以置信。既然陛下有如此旨意,阿颍你等会与我还有你母亲一道前去太一观吊唁吧。”

钟离朔听闻,急忙开口道:“父亲,也请让我同去吧。”

这是世上,唯一还能认出她的人,却不曾想梅林重逢就是最后一面。钟离朔在弘文馆熟读太一经义,她知道按照大司命的功劳必能前往神国,那就让她送故人一程。

她送走了母亲,送走了云中王夫妇,送走了刺帝,如今也要送走大司命。

至此,母亲那一辈所有给予过她温暖的人,尽数离去。

这世间,她便再也没有一个属于钟离朔的亲人。她便真的,要随着这些人一起离去了。

因着女皇的旨意,这一日前往太一观的车马延绵不绝。无论是高官权臣,还是平民百姓,都前往太一观吊唁大司命。

与前一任只管祭祀不顾百姓的大司命荏苒相比,这一位大司命确实为百姓做了许多事。暂且不说她在庆朝时的从龙之功,便是昭帝时期,多次测算令两州百姓在地动中避免诸多损失。暴虐的雪灾,也一一应验,若不是两州刺史太过贪婪,又岂会有百姓遭殃。

而毁灭楚国的凉水暴乱里,诸多百姓因为太一门的救治在瘟疫中存活了下来。

她用尽了自己能测算的ji,ng力,几乎都放在千万黎民身上,的确是一位尽忠职守的大司命。就是因为太过尽忠职守,故而太早走到了尽头。

于大司命而言,这只是她感兴趣的一次测算。于百姓而言,却是一次次避免与归墟冥君接触的机会。

也因此,钟离朔推迟到弘文馆报道,跟随父母亲一起到太一观并没有受到反对。他们一致觉得,大司命是个值得令人尊敬的人。

更何况,钟离朔还与她有一罐枸杞之缘。

只是,当镇北侯一家来到太一观时,听到从观内飘出来轻快活泼的乐声,都有些惊诧。

因着信仰东皇,浪漫多情的楚国人在葬礼上也有许多可以挑选的乐曲。一为丧乐,一为喜乐。

丧乐多为踏上归墟之舟的惶恐不安,迷惘难过,与对亲人的依依不舍。

喜乐多是欢快地告知亲友,我将要登上神国的云梯,请你莫要为我悲伤。若是相送,当然是以欢颜作别。

大司命青岚是个十分洒脱之人,她写了一封遗书,交给了太一观,特意叮嘱了自己的葬礼应该怎么举办。没有人会忤逆她的意思,因此亲友与信徒来和她道别时,一切都按着她的意思来。

青衣加身,与旧时无恙,万望亲友能穿上隆重的彩衣锦袍作别。

添香一柱,赠言一句,还请欢颜与我相见。

一切照做的钟离朔穿着大司命最喜欢的青袍,持着香在灵前鞠躬三下,而后便绕着大司命的灵柩走了一圈。

一袭青衣的大司命,躺在宽大的棺木里,身上穿着她最喜欢青衣,合着眼睛,宁静祥和得像是睡着了一样。

钟离朔瞧着她永远不变的模样,突然想到八岁那年的某一天,她爬上了宫墙旁那株终于可以探出宫外的梅树上时,第一次见到这个人的情形。

青衣司命自宫墙下走过,抬首与她对望,忽而一笑道:“可是朔殿下?”

钟离朔抱着她的尺八,点了点头,问道:“你是谁?怎么知道我是谁?”

“大家都知道朔殿下住在这里,我自然也知道。我是监天司的司命,名叫青岚。殿下爬得那么高,可是想飞到那里去?”青岚抬手,指了指万里无云的晴空,神色无比温柔。

“嗯。”钟离朔用力地点头,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想到那里去?”

“因为我也想到那里去。”青岚神色认真,仰头怜惜地望着钟离朔,说道:“若是殿下到了那里,一定要告诉我那里是什么样子的。”

“好的。”小小的钟离朔点点头,察觉到对方善意的孩子,也善意地回复道:“如果我还能见到你,又能飞了,我会告诉你的。”

“朔殿下能的,而我们还会再见的。”青岚微微一笑,温柔又慈爱。

“司命大人,天上有什么,我真能飞吗?”

“天上有神国。”青岚仰着头,微笑的看着樱树上的孩子,轻轻说道:“殿下,一定能飞到那里去的。”

这是个纯真可爱的孩子,接纳她的将会是东皇。

可是钟离朔用了一场大火结束了一切,既没有见到东皇,也没有去到归墟,而是在人世添多了一次轮回。

钟离朔心想,她怕是没机会和大司命说说神国是什么样子了,但是如果真还能再见,她们可以说说太一观下的梅花开得如何灿烂。

人生在世,在欢喜中诞生,也要在欢喜中洒脱离去。

钟离朔原本以为自己会很难过,但明白大司命已无所谓生死,便随之放下。她只是惆怅,重逢竟然如此短暂。

自灵堂出来之后,裹着青袍的钟离朔走到了廊下,望着太一观内仍旧开得艳烈的梅花缓缓地吐出了一口气。

“乐正公子。”有一女声自身后传来,钟离朔扭头,却见一绯衣少女捧着一个锦盒朝她缓缓走来。

这少女她认得,便是那日在梅林遇见的项斯年。

“斯年姑娘,又见面了。”钟离朔怜惜地望着眼前不过十六岁的少女,轻声劝慰道:“大司命登入神国,还望姑娘能欢欣,莫要难过。”

少女摇摇头,言道:“师傅回归神国,我自欢欣。我寻公子,另有一事。这是家师遗物,她归去之前千万嘱咐我要交给公子。”

少女将盒子递了过去,钟离朔接过盒子,在少女的注视下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枚通体漆黑的尺八赫然躺在了锦缎铺垫的盒子里。

钟离朔望着尺八底下压着的一枚信笺,伸手取下,摊开,却见上书寥寥几笔:

朔殿下的曲子乃人间绝色,不知能否得此音践行呢?

钟离朔合上了信笺,押回了原位。朝着眼前的少女,微微一笑道:“多谢姑娘,七日之后,凉水河畔,我必来。”

为大司命,践行。

少女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27章

正月二十二,源州城外,凉水岸边。彩旗cha满了河岸,鲜嫩的桃花铺在了逝去之人的灵柩之上。少司命项斯年手执长明灯,走在前头,一步一步引导着身后抬灵柩的太一道人走向了在河岸边搭好的柴堆上。

楚国凉水两岸的葬礼,无一不是在河边火葬后,将灰烬散入河中。楚人坚信,沿着向东流去的水,先人的魂魄会到达归墟之地。又或者是在烈火之中乘着云梯,登上神国。

送葬的队伍浩浩荡荡,以女皇为首,亲率文武百官为大司命践行。而在百官之后,则是民间自发送行的队伍。

在短暂的祭词之后,少司命将沾上神火的箭羽递到禤景宸手中。神火在风中烈烈作响,女皇持着箭羽,搭上弓弦,瞄准托举着灵柩的神木一箭s,he出。火光落在了神木上,顿时烧起了大片,只在一瞬间便覆盖住了灵柩。

众人凝视着火光中扭曲的灵柩,心中默哀。

少司命望着被神火吞噬的大司命,朝着东边的太一门人扬手示意,一首低沉地《如风》便悠悠地在河边响起。冷风飒飒的凉水岸边,太一门道人的祭词听起来十分苍凉。

如风一般散去,或前往神国,或流向归墟,这是与故人道别的曲子。

忽而一声尺八夹在低沉地吟唱中从苍茫的河面上飘了过来。

这尺八听起来清凉又辽阔,仿若林深见鹿般清透有力,空灵自然。被这曲尺八吸引到的百官,不由自主地从朝着河面看去,却见雾水蒙蒙地河面上,飘着一叶扁舟,有一人穿着大氅立在河面上吹奏着尺八。

她的脸藏在雾中,无论怎么看,都看不真切。

禤景宸望着河面上的人,听着耳畔被风撕裂的烈火哀嚎,隐约觉得这尺八有些熟悉。站在女皇身旁的少司命,及时贴心解释道:“是师傅的故友前来送行了。”

禤景宸了然地点头,任由河面上飘来的尺八与太一道人的祭词合成了苍凉的送魂曲。

那尺八辽阔又空灵,仿若将初春的寒凉吹入了心间,又好似在寒冷中种下了催促万物恢复生机的温暖。

只身一人踏上归途,必然是y寒无比。但有亲友相送,又存了前世的温暖。众人在这首尺八里,仿佛看到了大司命一袭青衫,负手登上了神国的云梯。神国高且寒,却又一丝光芒落在了云梯之上,指引着魂魄前往温暖的归宿。

不知不觉中,禁有不少人shi了眼眶,抬手擦拭着沾泪的眼角。

“太子殿下……”

百官之中有人不禁这么说道,那人正是站在弘文馆一列的程文。他乃是礼部司乐的乐正,因着琴音高超,曲艺方面造诣极高,被昭帝点为了司乐局的乐正。

这曲《如风》的高音,与昭明太子最擅长的高音吹奏出来的音色一样。程文听过很多人的曲子,而在尺八一类,却觉得这世上再无人能及得上太子殿下。

苍凉辽阔,殿下吹奏出来的曲子恢弘大气却又能婉约多情。多年浸 y此道的昭明太子将自己的灵魂都注入了手上吹奏的那根尺八上。

因此,才能以声动人。

听到第二段时,越发觉得像是昭明太子演奏的曲子,程文不禁脱口喊出了这个称谓。

他的话音刚落,身旁的同僚便问他:“什么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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