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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幕哈哈大笑,显然开心极了。他昨夜与女皇坦诚之后,便希冀着她能与钟离朔再续前缘。如今这般,一定是禤景宸去找钟离朔了。

她们相认了,很快就能大婚了,阿姐所希望的事情就能实现了。钟离幕为了她,由衷地欣喜。

禤景安瞧着乐不可支的钟离幕,一头雾水。姐夫,什么姐夫?难不成是那个稚嫩的少年吗?

她想着昨夜里少年那一曲令人惊艳的云歌,竟然有些愣住了。

候在议事厅的大臣们用了早饭之后无所事事,满心都是昨夜里那场混乱。徐明义自杀,徐丞一脉就此土崩瓦解,也不知道徐仁青该是如何。

他们想着那个前途无量的青年,却在今日看不到他的身影,不免叹息。

相对于昨夜的叛乱,后续之事才是令人头疼的。镇北侯处在这群大人中,左等又等还是见不到女皇,心中牵挂着受伤的女儿,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镇北侯今日没来?”不少大臣注意到了这一点,分了一点神问道。

“昨夜侯府小公子受了一箭,也不知如何了。”

“侯府小公子倒是个难得的傲骨铮铮,也不知陛下……”

“昨夜她可是为了陛下踏了一曲云歌,想来镇北侯也是允了这件事的。”

少年的鲜衣落在了他们的眼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令人头疼的国事里,昨夜少年的云歌仿佛是唯一一件能令人提起心情的谈资了。

镇北侯不管其他人议论什么,一路步履匆匆,朝着安和苑走去。阳光越发明媚了,他远远就瞧见长女站在门口,快步向前,入眼便是她忧愁的模样。

“怎么了,可是溯不好了?”镇北侯一见她的脸色,着急了起来,伸手就要推门,“医工在里面施救吗?情况如何了?”

乐正颍吓得赶紧拉住了他,说道:“父亲父亲,阿溯没事,你先别进去。”

镇北侯松了一口气,停下了脚步,“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你怎么待在门外?”

“今儿天气甚好,便出来透透气了。”乐正颍笑笑,实在不知如何与父亲处理这样的事情,只好说道:“阿溯还没醒,昨夜伤重又受到如此惊吓,我们等她醒来吧。”

镇北侯点点头,又听乐正颍问道:“父亲吃了吗?”

“用过早饭了,在议事厅,为了昨夜楚逆一事,大臣们早早就要面见陛下。陛下迟迟不来,我就先过来看看阿溯。”

乐正颍闻言,都而立之年的人了,面对眼前的父亲却还是有点发虚,她笑笑,没有再说话,就在这时,一行人迎着阳光朝她们走了过来。

“长公主,云中王。”镇北侯诧异地看了看向来人,行了一礼。跟在他们身后的,还有贴身伺候陛下的安侍官。

乐正颍一瞧这两人,只觉得头皮发麻。

长公主颔首,目光落在了乐正颍那处,眼神幽幽。云中王呵呵一笑,颇为开心地说道:“乐正侍郎,昨夜可曾见到贵客啊。”

乐正颍也知道这是寻人来了,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镇北侯一头雾水,瞧着女儿却瞧不出个所以然来。

长公主细细地看着乐正颍,轻声问道:“那如今,贵客在何处。”

乐正颍指了指身后的屋子,一脸无奈。长公主松了一口气,举步就要进去,乐正颍手快,拦下了她,说道:“我劝长公主还是不要进去的好,一夜c,ao劳,还在睡着呢。”

云中王一听,面色古怪,心想道我阿姐还在伤着呢,皇嫂怎能如此。

长公主闻言,顿下了脚步,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镇北侯一头雾水,看着长女,乐正颍靠近了他,轻声说道:“昨夜陛下,来找阿溯了。”

镇北侯这才恍然大悟,看着长公主与安侍官,想到昨夜幼子的惊人之举,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这一笑,令在场诸位面面相觑,你看我我看你,好一会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于是这一行人就候在门口,互相尴尬着,竟然没有一人去伸手推门。

早在乐正颍起身便有所查觉得禤景宸,听得屋外传来的动静,仰头看着还在闭眼沉睡的钟离朔,轻叹了一声,竟然像是松下了全部心神又一次不管不顾地睡了过去。

她自律太久了,早就应该如此,为了某个人抛下一切。就好像元和三年的夏天一样,就应该奋不顾身地跨上无影,杀回源州。

她以为时光再也回不到那个夏天,回不到那个破庙前。人生就只会向东流去的水,掩埋过往一往无前,却不曾想,还会又再次重逢的一天。

如果是梦,那就让她闭上眼延续长久一些。如果不是,就让她抛开一切,奋不顾身吧。

第71章

屋外的乐正颖候了好一会,倍觉尴尬的长公主这才开了口,问道:“乐正大人洗漱用膳了吗?”

乐正颖摇摇头,长公主这才温声道:“我等候在此处着实有些打眼,不若这样吧,你我等人先去正殿候着,洗漱用膳后,令安侍官备好用具,等……等陛下醒来再过去,如何?”

乐正一听也是如此,她看向了镇北侯,镇北侯也没什么意见,众人这才散去,留下安侍官带人候在门外等着女皇醒来。

钟离朔睡得昏昏沉沉,直到日上枝头才慢慢醒来。肩膀上的上疼得厉害,她动了一下,察觉到身边枕着一个人时,慌张地睁开了眼。钟离朔垂首,看清了依偎在自己怀中的女人时,恍然叹了一句,原来不是做梦啊。

她微支起身子,仔细地打量着那张熟悉的清丽容颜,只觉得一片恍惚。

“殿下醒来了?”似是被那道视线灼得受不了一般,禤景宸睁开眼,定定地看着枕边之人。那双眼睛太过清亮,映在钟离朔的瞳孔中,又浸润了心。钟离朔心头一跳,下意识想要避开,又自觉好笑道:“醒了。”

禤景宸点点头,也跟着起身,掀起了盖在身上的薄被,下了床。她一边拾起自己的衣物,一边说道:“殿下身子可又不适?肩上的伤如何了,可是饿了?”

钟离朔仰头望着她,脑袋一阵阵发晕。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许多年前的深宫里,每一日清晨,天色迷蒙时分,禤景宸也是早早起来,一边起身一边唤她。

禤景宸极为贴心,会问她今日穿什么,早膳用什么,还会提醒她今日朝堂大臣们会提什么要事。就连穿衣,也是她替了侍女帮忙的。

这是一个极为细心体贴的妻子,钟离朔时常这么觉得。那样的日子,在如今看来恍如隔世,却又好似就在眼前。

钟离朔呆呆地看着她,将身上的衣物穿好,有些迷糊地问道:“不让侍人进来伺候吗?”

禤景宸正系着腰带,闻言垂眸看了她一眼,笑着说道:“不必了。”钟离朔点点头,肩膀上的麻药早就过了,一阵阵地发疼。又是睡了一夜,这具太过年少的身躯有些扛不住,醒来就饿得厉害。

肚子一阵咕咕地叫唤,禤景宸闻声垂眸,望着她温声道:“殿下可是饿了?我先唤人送膳过来,洗漱完毕后,再令医工过来看看,如此可好?”

钟离朔点点头,也没有半点不好意思的情绪。她靠在床头,见着禤景宸穿戴完毕,好似记起了昨夜里的事,问道:“等会梓潼是要去见大臣们吗?昨夜之事应当如何处理?”

徐明义叛乱,连累了一干人,包括他那两个儿子。

钟离朔想着那个一直与自己陪伴着世子的少年,拧着眉头,好一会才说道:“徐明义已经自尽,主谋钟离程被俘,余下之人还需好好调查处理。只是……叛逆之首应当是诛族的。”钟离朔仰头,对上了禤景宸静候着她的视线,犹豫着说道:“可是昨夜徐仁青大人护驾有功,多年于国劳苦功高。且徐仁礼年幼,应当未能参与叛逆之事,梓潼能否网开一面,将他们从轻发落呢?”

钟离朔也不笨,说是恕罪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徐仁礼于她有恩,受家中长辈罪孽的牵连,也实属不易,故此她求了情。

禤景宸点点头,温声言道:“我已命监天司查清,若他们与此事毫无关系,必会从轻发落的。”

她说着,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少年,一种不真切的感觉浮上了心头,竟也有些恍惚地一般说道:“我命人伺候洗漱,备膳,殿下在此等候片刻。”

钟离朔见她要走,伸手拉住了她的衣角,仰头看她,双眸中含满希冀地问道:“今夜,梓潼还能过来吗?”

她舍不得,舍不得再分开,哪怕只是一下也不行。

禤景宸只觉得一颗心软成了水,她垂眸,柔着目光说道:“等会我还会陪着殿下用膳的,我与大臣处理完政事之后,就过来。只要,殿下不怕别人说闲话就好了。”

钟离朔摇摇头,心想哪怕有人说我是你的面首她都不在意了。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太过注重他人评价的人,只自己怎么快活怎么来。

她含了笑,扯了扯禤景宸的衣角,说道:“那梓潼便去吧,我饿了。”

禤景宸闻言,一步步走到屏风后,又忍不住回眸,看了钟离朔一眼。钟离朔靠在床头,一直盯着她的背影望着她离开,见她回眸,报以一笑。

禤景宸更舍不得离她半步了,可她又没带安侍官过来,只好狠下心,无奈转身跨出了屏风。眼中再也见不到禤景宸的身影,钟离朔只觉得心空落落地,失落十分。

不过很快她就给自己鼓励,想着已经相认,又告知了情意,皇后又说会大婚的,以后日日相见的日子也快来了。这么想着,也觉得肩上不疼了,只痴痴傻笑了起来。

屋外阳光甚好,继长公主之后,苏合带着人也来看钟离朔了。与她们一般,苏合刚在门外逗留一会,便被长公主请到了正殿。一行几人坐在殿中,互不开口,苏合始一进来,见着这阵仗,满头雾水。但他没有忘记自己的目的,与众人见了礼,就直奔镇北侯与乐正颖,开口问道:“溯哥哥如何了,伤得重不重。昨夜本是派人过来慰问的,可是夜里一片混乱,没有问道溯哥哥去了哪里。”

是的,昨夜伤了不少人,武士们害怕再有变故,全部候在苏合身边,竟不允许他去找钟离朔。也就是过了昨夜,苏合赶紧催人打听,这才得知了乐正溯的下落。

镇北侯见过他几次,知道世子与阿溯相处极好,便笑着道:“承蒙世子挂念,阿溯很好,只是需要休养,等她醒了我们再去看她吧。”

苏合点点头,便乖巧地坐在一旁,双眼瞧着人滴溜溜地打量着,心想这些人都是为了溯哥哥来的,溯哥哥真是得人挂念呢。

这边的禤景宸起了身,推开门便见到安侍官带着一众女官候在门外,心中了然。见着诚惶诚恐地行礼的安侍官,女皇说道:“进去吧,动作轻些,”

“诺。”安侍官应了,跟在女皇身后领着托着东西的侍女鱼贯而入。

禤景宸很快就回来,令钟离朔十分开心。只是见着跟在她身后的安侍官时,不知为什么竟添了几分心虚。安侍官命着侍人将早膳放在了桌上,便屏退了侍人,自己候在了屏风旁,言道:“陛下,还请先洗漱。”

“你也退下吧。”禤景宸对她说道,安侍官称诺,恭敬地退后,与侍女们到了屏风后。她走之前偷偷看了钟离朔一眼,望着那张过分俊秀的容颜,脑海中想起的却是春日时分,这少年与女皇一起坐在樱树下赏樱的画面。

她那是便觉得着陛下对这位小公子的态度有异,可后来却没有再见着女皇见这少年,却不曾想,这种异样却是瞧上了这少年。

安侍官知道,自昭帝走后,女皇身边再无一人,如今算是女皇终于有青睐之人了吗?

这个少年会入主中宫吗?

安侍官心头想着,不知道为啥,分明是稀疏平常的时刻,她却觉得有些头皮发麻。

屏风后传来女皇洗漱的声音,安侍官听着,忽然听到一声,“溯,漱口。”浑身一震,只觉得自己今天可能听得有些过多了。

她听到少年推拒的声音,却败在了女皇的强势里。安侍官心中大震,心想女皇如此尊贵之人,是在伺候少年漱口吗?这就算了,她还听到了女皇说:“擦擦脸。”

安侍官受惊不小,可面上又要维持着波澜不惊的状态,直到女皇说了那句我喂你吧,彻底破了功。

屋里的那位少年,到底是受了何种宠爱,竟然连吃食陛下都会喂吗?她的陛下啊,可是军中最威风凛凛地大将,一杆长枪破千军,竟然会对着一个人如此温婉贤良吗?

安侍官痛心疾首,恨不得进去替女皇代劳,伺候那个少年呢。

却又听到女皇吩咐了一声,“安侍官,召太医过来,给溯公子看伤。”

安侍官收敛了一系列的内心活动,深吸了一口气,躬身言道:“诺。”她吩咐了侍人,去将太一召过来。

屏风后,侍女们心思各异,屏风内,钟离朔面对着与以往一样温婉的禤景宸,靠近了她,轻声说道:“陛下如今乃九州至尊,不必为我做这些事的,会让侍人看了笑话。”

“我有一只手无事,可以自己来的。”

禤景宸托着瓷白小碗,舀了一勺ji丝粥,放在唇边吹凉,递到了钟离朔嘴边,说道:“肩上有伤,溯就不要动了,听话。”

更何况,许多年前,钟离朔为她做同样的事情时,也不是一样不在意自己的帝王之尊吗?

她想告诉钟离朔,为你,我愿做任何事。

也只为你,所向披靡。

第72章

早膳过后,医工也过来了,见到禤景宸时,心中一惊。却不敢多想什么,为钟离朔看了伤,换了药之后,又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去。

给钟离朔造成重创的其实是毒,念望为了谋害钟离幕,在箭伤淬了剧毒,若不是他在关键时候看明了真相,钟离朔可能早就死于毒下。

因此,这份毒令从念望那里获取了许多情报的禤景宸起了更严重的疑心。她命监天司紧盯着念望的行踪,已观后续。

念望既然有了那么多关键情报,怎么会不知道钟离幕要谋害云中王,就连她都猜到了这个可能,那么念望为什么会不提醒呢?或者说,在他眼里,云中王钟离幕可有可无。可他既然号称效忠的是钟离朔,那么为什么不替钟离朔照顾好她的家人。

这令禤景宸疑惑,也令她想到了另一个事情。

她曾在刺帝榻前听到过刺帝谩骂钟离朔之语,话语中透露出来的信息令人胆寒。刺帝逝去之后,禤景宸调查了当年宫变的真相。

因着青岚对她的信任,加之身为皇后的缘故,在当时,监天司一样听命于她。于是耗费了一番力气,找到了当年在刺帝身边候着的人,才获得了当年的只字片语。

当年钟离朔的母亲登基为帝后,与杨家长公子杨望大婚,并且孕育了一个孩子。而当时,正值杨李两家争得火热的时候,大臣们都在观望,就连保皇势力都不敢轻举妄动。就是在这时,杨家出了一个昏招。只要皇帝有了孩子,无论男女必定是下一任君王。

于是他们准备舍弃了帝王,待那孩子降生之后不过几年就将她扶持为帝。

这群乱臣贼子,便在皇帝的膳食里添加了千日醉。千日醉是楚国禁药,少量可以镇痛,大量会致幻成瘾,耗损寿命。就在孩子出生前夕,大司命荏苒发现此事。

皇帝当机立断,为了楚国,无论什么手段都要将当时的太一门与杨李两家除尽。于是在那一年的岁末,因为皇嗣将临之喜,皇帝将所有在外的臣子都召了回来。

杨李两家在外的主要子嗣,尽数归来。而宗族,则被远行的司命们牢牢看住。

就是这样,在东皇飞升神国的正月初八,一个出国特别好的日子里,银辉令使带着赏赐百官的宴菜叩开了两府大门。

这一日,侍奉东皇的监天司画起了半面妆,破天荒地持上了利刃,为了他们的东皇心甘情愿前往归墟。

服侍神灵的司命们穿上了白衣,持着刀刃以冷酷之姿冲入了太一观与李杨两府。鲜血在她们的白衣上染上了绚烂地颜色,冲天的火光中,司命们带着冷酷的眼神一往无前。

从来与世无争的司命们为了自己的信仰甘愿负罪,在大司命荏苒的指引下发生了楚国有史以来最惨烈的一场朝廷屠杀。神灵的信徒成了刽子手,将信仰早已混乱的人送往了归墟。

钟离朔就是这样诞生于血色的夜晚。

监天司出手凌厉,手握宫内金袍卫的宣宁长公主一样如此。当夜,她控制住了源州城内所有的大臣,在一片风声鹤唳中,夺回了所有的兵符。直到第八天,时任天下兵马大将军的禤玉带兵赶到源州城勤王,这才稳住了局面。

楚国的江山,就再血腥之中稳住了。刚生产完毕的皇帝一改前头温和的作风,以雷厉风行之姿整顿朝纲,换来了八年的极致太平盛世。

与此同时,没有过多久,宣宁长公主便染上恶疾,一病不起,入春之后便逝去。在她死去之后,钟离皇室另一个至关重要的人,也身亡了。

身为皇帝唯一的夫君,杨望的确是最合适的人选。他出生于杨家,却高风亮节,有着不同于杨家的贵公子品质。虽然与皇帝说不上恩爱夫妻,却也相敬如宾。就在当时,所有源州城贵公子楷模的杨望得知了家族所做的一切。妻儿为他们所害,倍觉耻辱的他,在亲眼看着家人葬去之后,服毒自尽了。

自尽之前,他连自己唯一的孩子都没有勇气去见。

因为这个孩子,险些死在自己的父族手中。

千日醉的毒入骨,导致钟离朔一出生身子骨就比常人孱弱。她一生下来不会哭不会笑,也不会吃喝,全靠着大司命荏苒以秘法吊着一条命,喝着参汤,在第八天才能自己进食。

她太虚弱了,根本不能被人侵扰。并非是世人所想的刺帝一点也不爱惜她,而是因她太过孱弱,刺帝怜惜才命人在冷宫单独照顾她。等她年岁渐长,再给人瞧。

可钟离朔后来一直待在冷宫中,却是别有隐情了。

禤景宸在得知杨望自杀的原因后,告知了钟离朔,钟离朔这才释然地笑笑,叹了一句:“陛下,真是个……”

是什么呢?禤景宸在后来一直都没有听到钟离朔对刺帝的评价,可关于刺帝的秘密却一直藏在了她的心中。

刺帝,不是钟离朔的亲生母亲,可钟离朔却是正儿八经的太子。

缘何如此?自然是因着千日醉。

再深一些,就要追溯到前朝楚灵帝那里去了。

刺帝在床榻上,对太子恶语相向说,若不是杨家那一份千日醉,烟儿不会成瘾到有癔症,也不会因为这样让她摆脱了宣宁长公主的身份,终究成为帝王。

刺帝的确是钟离尘,预言里的那一个亡国之君。可是在灵帝在位时,身为太子殿下的不是她,而是顶替了她身份的双胞胎妹妹钟离烟。

至于为何钟离烟会顶着钟离尘的身份成为皇帝,刺帝钟离尘一直没有说,可是从灵帝的行事中禤景宸却触摸到了真相。

楚灵帝这一生之中,都在修道侍奉东皇,致力于死后能登上神国与神女再会,于是就连后继之人,也是由监天司占卜出来的。太一门占卜出来了钟离尘,在群臣认证下再无更改,可没有想到这个太子身后还带着亡国的y影。

楚灵帝是个狂热的神女信徒,子女出了亡国之君,身为父亲也是要背上一定罪孽的。楚灵帝不欲如此,好在钟离尘有个与她一般几乎分辨不出的双胞胎,于是他勒令钟离烟顶替了钟离尘的身份,妄图以此规避亡国之果。

灵帝时期,所有的皇子皇女都是灵帝讨好神灵的玩具,身份看似尊贵却连什么自由都没有。灵帝对子女没有温情,只有命令,在这样的驱使下,钟离烟与钟离尘默认了这个做法,直到登基为帝,为楚国建造一个太平盛世。

聪慧如钟离朔,在得知了亲生母亲与姨母的事情后,自然也猜到了这一点。她翻遍了刺帝在位时的政绩,破天荒地发现这个号称暴虐的君王与诸王叛乱造成的罪孽来比,不过儿戏。

尤其是前八年,更是打造了一个鼎盛的楚国。

只是可惜,崩塌的太快了。

初登帝位的钟离朔,在刺帝下葬后的那一年岁末里,破天荒地抱着一叹酒,坐在了摘星楼上,俯瞰着绵延几十里的万家灯火。

禤景宸一直都记得那个夜晚,她带着侍人来到摘星楼上找到钟离朔时,大片的烟火在宫墙外璀璨的绽放。

钟离朔抱着酒坛子,看着宫外炸响的烟火,突然回头,冲她笑了一下,问道:“梓潼知道,我为什么叫朔吗?”

禤景宸不明所以,却听年轻的帝王自言自语道:“朔,月一日始苏也。”

“初。”

“始。”

“楚国盛世,就由朕,再开始一次吧!”

她说的铿锵有力,禤景宸看着她眼中的坚毅,心动不已。她想到,或许当年的烟皇帝,也是这么鞭笞自己的,所以才会给自己的孩子取了这么一个名字。

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

这盛世,还可以重新开始。

这便是楚国钟离皇族的胸襟了。

禤景宸想着早就被埋葬的过往,在与钟离朔告别后,召集了大臣。她的盛世之国已经开始了序幕,所以她要殚ji,ng竭虑地继续下去。她与钟离朔再次重逢,又有了一次开始,一切都刚刚好。

在与大臣商议后,她命杨玉庭将叛逆押送回源州城中。至于徐仁青兄弟,女皇念在他跟在自己身边多年出生入死,网开一面恩准他们为父亲收敛,之后发落。

徐仁青便与徐仁礼将父亲的尸首押送回府中,等候安葬。

在禤景宸面对百官时,还在养伤中的钟离朔也面对了长姐以及云中王等人各异的眼神。好在她有伤,在医工上完药之后,直接闭上了双眼,就避开了许多问询。

乐正颍却是十分忧愁,口中喃喃这可如何是好。太医院的医工来给钟离朔看伤,自然会见到钟离朔,不出几日,女皇探望镇北侯公子的消息就会在叛乱之后传遍宫中。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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