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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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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穿之打脸狂魔作者:风流书呆

第45节

所以她才会那样不安,一次又一次的劝告女儿放弃。但不知道女儿究竟着了什么魔,坚定的认为自己一定会超越黄怡。这不可能!她要是有天赋,早就该展现出来了!

虽然心里予以否定,但薛李丹妮并没有说出口,也不敢擅自做主让黄怡退赛。一是怕儿子生气,二是担心忽然把他带回去会惹女儿发病,毕竟能进入柯蒂斯学院就读一直是她最大的心愿。

薛李丹妮灌了一杯酒,冷声开口,“你竟然会选《我的帝国》,真是勇气可嘉。这首曲子可是一代人的信仰。”

周允晟瞥她一眼没有说话,用008连接网络,匿名发布了自己要弹奏《我的帝国》的消息,顿时在网上引起了轰动。

等到决赛那天,前来采访的记者发现买票入场的听众大多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其中还有几个穿着笔挺的军装,胸前挂满了勋章。他们都是二战时期的老兵,专程从各国赶来欣赏少年演奏。

当记者询问他们有何想法时,其中一人说道,“我已经很久没听过纯正的《我的帝国》了,听说这次的演奏者只有十六岁,我原本对她挑选这首曲目是嗤之以鼻的,但我的孙子推荐我去听她弹奏的另外两首曲子,我被打动了。我想她或许能够做到。”

“《我的帝国》是我们这一代人的信仰,希望她不要毁了它,否则我会生气的!”一名身穿军装的老人挥舞着拐杖狠狠告诫道。

记者收回话筒干笑两声,暗暗为joy捏了一把冷汗。

周允晟坐在休息室的角落,身边照样围着几个保镖,但他们现在拿的是薛阎的工资,只负责保护,不负责监视,必要的时候连同薛子轩也挡在外面。进入决赛的选手总共有十人,另外九人聚在一起聊天,依稀能听见‘真大胆’、‘上帝啊’等惊叹。他们显然很不赞同周允晟的选择。

周允晟默默翻看曲谱,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他是第二个上场,号码刚一公布,除了抽到一号的选手欢喜雀跃外,其他人齐齐发出哀叹,他们又得沦为他的陪衬,除非他把《我的帝国》弹砸了。

一号选手因为心情放松的缘故,表现的非常优秀,走过周允晟身边时,他挥舞拳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周允晟微笑点头,抚了抚一丝不乱的鬓发。他今天照样穿着男选手的燕尾服,只要表现出足够的才华,组委会便会给予足够的包容。他走上台弯腰鞠躬,表情严肃认真,丝毫没有半决赛时的傲慢。他坐在钢琴前,照例静默片刻寻找感觉。

《我的帝国》是二战时期列文帝国的着名音乐家伊万诺夫的作品,创作这首曲子时列文帝国正处于亡国的边缘。他怀着强烈的爱国热情谱写了这首曲子,激励绝境中的国民们站起来反抗,并组建乐团免费为军队演奏。这首曲子的旋律充满了澎湃的,催人奋进的力量,让人一听就止不住的热血沸腾热泪盈眶,其情感震撼力远远超越了《致帕洛切夫》。

如果说《致帕洛切夫》是死亡的主旋律,那么《我的帝国》就是生命的奏鸣曲,一个狭隘自私,一个广袤无垠。这首曲子太过激励人心,很快就从列文帝国传播到全世界,让许多濒临亡国的民族又重新获得抗争的力量。

有人说这首钢琴曲是史诗级的巨作,像一头巨兽,虽然脚步沉重而缓慢,却拉动了一整个时代的历史。它见证了法西斯的覆灭,更见证了许多民族的崛起,弹奏它需要具备钢铁一般的意志和对生命最透彻的领悟。它在情感上的需求远胜技法,不是亲身经历过那个年代的人很难体会到共鸣。

但周允晟偏偏经历过战争时代,更明白亲眼见证自己国家走向灭亡的悲哀,他吐出一口浊气,用力按下音符。弹奏这首曲子并不需要华丽的技巧,只需记住一句话——以钢铁为臂,以黄金铸心,以情感作足,以灵魂化翼,用最赤诚的琴音唤起大家最汹涌的怒意,告诉他们不抗争就是死亡,唯有拿起武器才会有光明的未来。

他的武器就是音乐,无形之物也能具备摧枯拉朽的力量。

他原本柔和的脸庞此时冷硬地像一面雕塑,紧皱的眉峰镌刻着愤怒和不屈,头颅随着指尖的按压用力摆动,将发丝弄得凌乱不堪,却更透出一股澎湃的生命力。

激昂奋进的旋律响彻整个大厅,许多老人早已经泪流满面,浑身颤抖,他们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四处都是炮弹的轰响和战友的呐喊,他们声嘶力竭的吼着:前进,为了保卫我的帝国!

周允晟的指尖也在不断前进,按下一串又一串颤音,然后戛然而止。有音乐家曾经说过,弹奏《我的帝国》在精神上的付出相当于挖十吨煤,能把人活生生累死,这话一点也不夸张。周允晟现在已经疲惫的无法喘息,他咽了咽口水,这才发现口腔里一片干燥,连嗓子眼也能冒出烟来,指尖持续颤抖着,无法再按响哪怕一个琴键。

他闭了闭眼,感觉头脑一片眩晕。在他呆坐的时候,老人们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流着热泪为他鼓掌,更有人摘下自己胸前的勋章朝少年高举,以示他在音乐上取得的至高成就。

这场比赛已经不足以用精彩二字来形容,它是一个年代的壮烈回响。

第152章1412

周允晟以无可争议的实力赢得了这一届钢琴比赛青少年组的冠军,但很多人认为他的成绩远不仅于此,他应该是这一届的总冠军。维也纳当地的媒体试图采访他,却在第二天得知他由于身体不适已经提前回国了。这可真是遗憾。

周允晟不但在国外红极一时,在国内也火得一塌糊涂,大多数航班和巴士的电子屏都在一遍又一遍的重播他比赛时的情景,而且重点剪辑了演奏结束后全场观众起立鼓掌的画面,一张张流着泪的苍老面孔特别令人动容。有乐评人说:如果薛子轩是国宝级的钢琴演奏家,那么薛静依就是瑰宝级的,虽然薛子轩13岁就已经成名,但他16岁的时候绝对无法具备如此高超娴熟的技巧和极具震撼性的音乐表现力。

国内各大主流媒体对他最后一场表演给予了高度赞扬,将之称为回溯时光的弹奏,更有列文帝国的网友将伊万诺夫弹奏的珍贵视频史料与他的放在一起比较,二人无论是技法还是情感投入,都展现出了惊人的一致。一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少女究竟是如何与战火纷飞中的伊万诺夫达成共鸣的,这是一个迷,他们只能用‘天赋’两个字来解释,不管怎样,天赋是决定一个人能在艺术道路上走多远的决定性因素。

有些人一辈子籍籍无名,有些人十岁出头就蜚声海内外,让人不得不服气。

周允晟穿着连帽衫,戴着黑超眼镜,在薛子轩的护送下回到薛家。薛静依正躲在房间里观看他参加决赛时的视频,指尖神经质的点击着快进、慢进、倒带、暂停等键,阴森的目光恨不能把电视屏幕瞪出一个洞。

“静依,你等的信到了。”薛瑞拉开房门,扬了扬手里的几个信封。

“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录取函吗?”薛静依立即关掉电视机。

“不只,还有茱莉亚音乐学院,罗切斯特音乐学院,华国民族音乐学院……,随便你挑。”薛瑞对这些东西并不了解,收到录取函以后用百度查了查,知道这些都是国际最顶尖的学院,寻常人考一辈子也没机会,黄怡却只弹了三首钢琴曲就轻松搞定。他倒有些本事。

薛静依夺过一沓录取函,一一打开翻看。她一面暗自惊喜,一面又忐忑不安,眼见黄怡展现出如此惊人的才华,她现在别说弹钢琴,就连坐在钢琴凳上都觉得胸口憋闷,手指发颤。她对他的恐惧和忌惮已经深入骨髓。

“父亲,张医生说我调理的差不多了,你们什么时候帮我安排手术?”她装作漫不经心的询问。

为了防止她出现抵触情绪,薛瑞从未告诉她要挖取黄怡的心脏,只在言语间暗示说供体已经找好,让她安心调养。这些天她早睡早起,吃好喝好,努力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自觉已经能承受住心脏移植的风险。她热切渴求着黄怡的心脏,像着了魔一般,她坚定的认为他所拥有的惊人天赋都暗藏在心脏里,得到它就能得到黄怡的一切。

“明天爸爸带你去医院体检,如果医生觉得可以了,我们马上就动手术。”薛瑞慈爱的拍抚女儿发顶。

“那如果医生点头了,手术最快什么时候能进行?我想活下去。”她用力握拳。

“大概后天吧,反正供体很新鲜,随时去取就是了。”薛瑞用平淡无奇的语气说出残忍至极的话。

也就是说后天我能得到黄怡的心脏?薛静依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兴奋的嘴唇都在颤抖。她勉强定了定神,将几封录取函小心放回信封。

说曹操,曹操就到,楼下传来管家跟薛李丹妮和薛子轩问好的声音。

“你妈妈回来了,下去看看。”薛瑞本打算去搀扶女儿,手机铃声却响了,于是走到安静的角落接听。薛静依也不管他,快步跑下楼,飞扑进薛李丹妮怀里,紧接着又想去拥抱薛子轩,被推开了。

“静依,你的身体好了?竟然一路小跑着下来。”薛李丹妮非常惊喜。

为了尽快移植我的心脏,她能不好吗?周允晟内心嗤笑,冲薛静依略微颔首算作打招呼。薛静依也没有与他亲近的意思。反正只有几天了,没必要做戏,她早就厌烦了他的存在。

“最近身体好多了,明天去医院做体检。”薛静依扬了扬手里的一沓信件,喜滋滋的开口,“妈妈,你看这是什么?”

“是柯蒂斯音乐学院的录取函?耶,怎么还有茱莉亚?”薛李丹妮接过一一翻看,表情非常惊讶。这里几乎集齐了世界上最顶尖音乐学院的录取函,而且全都是由院长亲自书写签发,言辞热情洋溢,更提供了高额的奖学金。毫无疑问,他们争抢的对象正是身后的少年,他用自己的才华征服了全世界。

薛李丹妮飞快瞥了少年一眼,目光十分复杂。

“妈妈,你说我应该选择哪一所学院?我原本喜欢柯蒂斯,但现在觉得茱莉亚也不错。你能给我一点意见吗?哥哥,你说呢?”薛静依爱娇的拉扯薛子轩衣摆,被他拂开了。

“你上得什么音乐学院?这些录取函是你靠自己的实力赢得的吗?不是的话就好好练琴,不要做这些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他一句话把薛静依呛得眼眶通红,薛李丹妮斥了一句‘你这孩子’,连忙把女儿抱进怀里安慰。

客厅里气氛凝滞,而周允晟的一句话更让众人集体冻结,“我也想上音乐学院,可以吗?”

“不可以!(不行!)”薛李丹妮和薛静依异口同声的尖叫。

周允晟露出受伤害的表情,本就白皙的脸颊此时近乎于透明。

“他们的意思是现在不可以。你刚代替静依参加完比赛,现在又用自己的名义去报考音乐学院,比赛换人的事很容易暴露。为了静依的前途着想,你最好等一阵儿,等静依入学满一年后我再帮你安排。”匆匆下楼的薛瑞好声好气的解释。

见少年不说话,他越发耐心优容,“小怡啊,你是静依唯一的亲人,你忍心坏她名声?你还年轻,一年时间并不算长,眨眼就过了。还有,刚才我接到外交部打来的电话,说是列文帝国的首脑点名要你在下一周即将举行的十国峰会上演奏《我的帝国》。与其把时间花在考试上,不如好好练习,说不定还能得到国家领导人的接见,你说是不是。”说到最后,薛瑞的双眼都在放光。

终于来了。周允晟心内暗叹。他之所以在比赛上表现的如此高调,一是为了扬名,二是为了争取这次的演奏机会。上一世薛静依在比赛上大放光彩,之后也收到了外交部的演出邀请,她和薛子轩分别演奏了《唐璜的回忆》和《我的帝国》,由于心脏病忽然发作,她强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完成了表演,且濒死的恐惧和强烈的活下去的欲望让她在弹奏时爆发出了极其强大的精神力量,感染了在场所有人。

弯腰谢幕后她软倒在台下,这个画面直播出去,让她瞬间红遍全球,自此开启了绚烂辉煌的人生。她的坚强博得了国家领导人的高度赞誉,之后更是亲自前往医院探视。也因此,薛瑞搭上了处于权力中心的几个大人物,生意做得顺风顺水,把薛家本家都撇开了自立门户,成为华国新兴阶层的佼佼者。他们的风光无限更衬托出周允晟的凄惨悲凉。这辈子重来一次,周允晟一早就打算搅黄了薛静依和薛子轩的这次机会。

“可是我不想等,我现在就想上学。”他一字一句开口,“来到这里,你们一直让我蓄跟静依一模一样的发型,穿一模一样的衣服,甚至代替她出席宴会参加比赛。静依说想要在世界上留下自己存活过的痕迹,我也同样如此。但是你们的所作所为却让我觉得,你们在抹消我存在的价值,让我成为静依的影子。我不会去表演,就算要去,也是以我自己的名义,我想堂堂正正的活着,再不用穿这些不男不女的衣服,留这种不阴不阳的发型。我是黄怡,不是薛晋怡!”话落转身跑出去。

薛瑞万万没料到平时乖巧听话的少年今天竟然懂得反抗了,连忙挥手让管家和护士去追。薛子轩扔掉行李,风一样跑出去。

少年脚步踉跄,因为参加比赛的缘故,最近又瘦了很多,白色的衬衫被风撩起,越发显得他单薄渺小,仿佛眨眼间就会消失不见。薛子轩慌了神,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唤他名字。

眼看快要追上了,拐角却驶来一辆汽车,少年看清车牌号,立即拉开车门跳上去。

是薛阎,他回来了。薛子轩盯着飘忽远去的车尾灯,表情木然。

“总算是离开那个魔窟了。还好我机智,把随身的小背包带了出来。”周允晟趴在薛阎腿上直喘气,手指不老实的戳了戳他腿上的肌肉。

“弄错地方了。”薛阎握住他手腕,引领他朝更私密的地方探去。

周允晟老脸一红,紧接着报复性的捏了捏,见男人露出似痛苦似欢愉的神色,这才哼笑着去吻他削薄的嘴唇。两人许久没有相聚,顿时颇为缠绵,车子稳稳停靠在别墅边,薛老四等了十分钟,掐着点儿说道,“亲了半个小时,差不多得了。大家都才下飞机,还没吃晚饭,吃饱了你两也能干点体力活,何必耗在车里,又不舒服。”

“你说的有道理。”周允晟拎着小包跳下车,随即弯腰把爱人抱出来。

要不是亲眼所见,薛老四打死也不相信身形纤细的少年会如此轻松的抱起牛高马大的老板。老板少说也有85公斤,这标准足可以用彪形大汉来形容,跟少年小绵羊的形象完全是两个极端。然而现在,瘦弱纤细的小绵羊却不费吹灰之力将一头猛兽抱在怀里,还是公主抱,那画面实在是太美,薛老四不怎么敢看。

他从后备箱取出轮椅推到少年脚边,低着头跑进屋,怕多看一眼被老板杀人灭口。

“放我下来,你要抱到什么时候?”见少年看也不看轮椅一眼,径直朝前走,薛阎沉声提醒。

“你是我的优乐美。”周允晟没头没脑的开口。

很遗憾,薛阎完全没法get这句话的亮点。

周允晟不得不笑眯眯的补充,“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捧在手心。”话落呲开一嘴大白牙。

薛阎扶额,想笑却极力忍住了,用力捏了捏少年顽皮的嘴唇,徐徐说道,“我过几个月要去德国动手术。”

“打算治腿?被我抱来抱去的伤自尊了?”

“不,与尊严无关。当表演结束,许多人站起来为你鼓掌,我却只能坐着。离开会场的时候薛子轩能把你护在怀中穿过人群,我同样只能坐着。因为这双残缺的腿,我能为你做的事很少,未来你却要为我付出很多,所以我想把它治好。”爱能让人变得更强大,薛阎现在就想变成世界上最强大的男人,如此才可以保护他最珍贵的宝物。

“其实你已经为我付出很多了。”周允晟低下头亲吻爱人,眼角略微发红。

“今晚我来做晚饭,你们先看会儿电视。”帮爱人换好居家服,穿上拖鞋,抱到楼下的沙发,周允晟走进厨房翻看冰箱。

“你会不会做?”薛老四露出极不信任的表情。

“别忘了我是留守儿童,连饭都不会做早饿死了。”周允晟把需要用到的食材一一拿出来,然后套上围裙。

“说实话,你一点儿也不像资料里记载的留守儿童。更像豪门贵公子,有时候又像艺术家,总之无论是外表还是内在,都很能唬人,力压多少青年才俊。你真是黄怡本人?”薛老四斜倚在厨房门口,眼里全都是怀疑。

“随便你怎么想,反正我就是我。”周允晟嗤笑,见薛阎操控着轮椅凑过来,连忙拉上门斥道,“做饭有什么好看的,一边儿呆着去。”

薛老四摸摸被撞扁的鼻头,把老板推到客厅。

事实证明周允晟的厨艺很不错,几样家常小菜整整齐齐的摆放在餐桌上,香气逼人。薛老四饿得狠了,一边大口扒拉一边赞叹不绝。周允晟自己都没顾上吃,尽往薛阎碗里夹菜,薛阎也忙着给他夹,两人的筷子好几次在空中架住,发出清脆的碰撞声,紧接着便是两人愉悦的低笑。

“吃饭就吃饭,秀什么恩爱?”薛老四对此嗤之以鼻。

“我都还没开始秀,你就受不了了?”周允晟翻了个白眼,把吃空的碗碟放进洗碗机,又从烤箱里取出三个纸杯蛋糕,用托盘端出来。

“餐后甜点,刚烤好有点烫,慢慢吃。”他刻意加重了‘慢慢吃’三个字。

但薛老四根本没听,拿起蛋糕两口就吞了。

周允晟立即捂住爱人嘴巴,警告道,“别学他,当心噎死。”

薛阎自是什么都听媳妇的,从侧面咬了一小口慢慢咀嚼。周允晟双手托腮,目光专注,看见爱人咬了一口又一口,忍不住伸长脖子朝纸杯里看,心下直嘀咕:怎么还没吃到?

恰在这时,薛阎嘴里发出咯噔一声响,门牙被某种硬物崩了,取出来一看,竟是一枚男士钻戒。

周允晟爽朗的笑起来,一边把钻戒套进他无名指,一边说道,“看见新闻里报道,有人为了像这样求婚曾经把爱人噎死过,我还担心你也悲剧了。没噎死就好,没噎死咱们就结婚,别浪费生命。”话落看向捂嘴忍笑的薛老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是这个理儿。”薛老四狂点头,脸颊憋得通红。

薛阎盯着钻戒,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反应。突如其来的巨大幸福感冲昏了他的头脑。

“你答不答应?答应了咱们就办几桌酒,上个族谱,趁这几天有空把请帖发了。老攻,给个准话吧。”周允晟搂住爱人脖颈,在他耳朵上咬了一口,嬉皮笑脸的表情特别欠操。薛阎僵硬的转头,现在就想把他摁在餐桌上狠狠的进入,他怎么能这么招人爱呢?

薛老四被一句‘老攻’给逗得笑喷了,连忙捂着嘴往外跑。难怪刚才说还没开始秀恩爱,这会儿来真的果然闪瞎他钛合金狗眼。

“哥,明天我带几张请帖的样式过来,你们一块儿挑一挑,我等会儿还有事,先走了。”

大门砰地一声关紧,薛阎立即将少年抱起来按压在自己肿胀不堪的坚硬上,用极其粗鲁的方式啃咬他红润地唇瓣。爱他,现在他唯一想做的事就是狠狠的爱他。

薛子轩回到家里,一言不发的往楼上走。

“黄怡呢?”薛瑞心急的追问。

“被薛阎接走了。”

“反了天了!要不是我带他回来,他能有现在的好日子?一头白眼狼,想用薛阎来压我!我不吃这套!静依,他不去你去,十国峰会的表演很重要,这几天你辛苦点,多练习练习。”薛瑞理所当然的吩咐。虽然薛李丹妮和薛子轩都是华国数一数二的音乐家,但他本人却对音乐一点兴趣都没有,并不明白同样的钢琴曲被不同的人弹出来会有什么区别。今年恰逢反法西斯战争胜利70周年,而十国峰会的前身便是反法西斯联盟,《我的帝国》是必演曲目,具有非常重大的现实意义,绝不能推辞。由于黄怡获邀,他也能借他的光得到一张请帖,从而出席最后一晚的酒会。这是他摆脱本家走向更高层次的契机,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所以不管是黄怡也好,还是薛静依也罢,反正两人之中的一个必须上台表演。

“你说什么?疯了吗?静依她怎么能行!”薛李丹妮失声尖叫。少年那是什么水平?丢到上世纪的欧洲也是最顶尖的钢琴演奏家,足以与西尔斯等巨匠比肩,能是薛静依随意代替的?而且还是演奏《我的帝国》这等史诗级巨作,薛静依恐怕连一个小节都坚持不了。

女儿究竟有几斤几两没人比她更清楚,她有天赋,但除非发生奇迹,否则永远不可能达到黄怡的高度。

“奉劝你放弃这个愚蠢的念头。薛静依不行。”薛子轩头也没回的朝上走。他实在是太疲惫了,少年的控诉反反复复在脑海中回响,宣示着他已经对薛家的阴谋有所察觉,否则不会说出‘让我成为静依的影子’这种一针见血的话。他其实一直都很不安吧?所以才会忽然爆发。现在该怎么办?怎样才能安抚他,让他回到自己身边?

除了这个,薛子轩没法考虑别的。

薛静依原本想拒绝,听见母亲和兄长的齐声否定,好胜心忽然冒出来,点头道,“爸爸,我可以试一试。”不就是《我的帝国》?只需加紧练习,她也能弹奏出来。

“好女儿,爸爸不相信黄怡能弹的你会弹不了。不就是照着五线谱按琴键吗,简单得很。”薛瑞漫不经心的摆手。

薛李丹妮无语了,薛子轩回头,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盯着父女两。

“这是十国峰会的演奏,如果出了差错将造成政治事故。薛静依,你要想清楚,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以你的水平,再练十年也赶不上小怡。”仔细听,他淡漠的语气中竟隐含了一丝轻蔑。

“是啊,弹不好咱们家会被问责的,静依你别胡闹。”薛李丹妮去拉扯女儿。

“我没有胡闹,你们给我几天时间,我练练就好。”薛静依非常固执。母亲和兄长越是劝阻,越激起她的逆反心理。这些天她一直没有碰钢琴,但是在梦里,她会变成黄怡的模样,穿着黑色的燕尾服,坐在大厅中央尽情舞动指尖,醒来后那种畅快淋漓的感觉是如此真实,叫她能回味一整天。她想这一定是未来的自己,比黄怡更优秀的自己。

她是如此坚信着,以至于不愿意听任何人的劝告。

薛瑞得了保证,立即催促她去琴房。

“去吧,让我看看你的水准。”薛子轩扬唇,终于流露出显而易见的轻蔑神色。这个妹妹,他曾经也非常喜欢,但她不停利用小怡,压榨小怡,借助小怡的才华来满足自己的虚荣心,种种行为逐渐消磨掉了这份喜欢。她的心已经被丑陋的私欲掌控,再也不能演奏出纯粹的音乐,他仅从她浑浊的双眼就能断定这一点。

薛静依赶鸭子上架的来到琴房,坐在钢琴前深呼吸,拼命寻找在梦中变成黄怡时的感觉。我是黄怡,世界上没有能难倒我的曲子。她暗暗催眠自己,没有意识到现实已经颠倒过来,黄怡并非她的影子,一日日的震慑打压下,她已然变成了黄怡的影子,所有的骄傲与自信被粉碎得彻底,取而代之的是偏执与自卑,一旦碰触钢琴,这些偏执和自卑就会像山洪一样爆发出来。

她找到了些许灵感,看一眼曲谱按几下琴键,看一眼曲谱又按几下琴键,弹奏出稀稀拉拉曲不成调的旋律。

不仅薛子轩和薛李丹妮大皱眉头,就连薛瑞都懵了。这就是女儿的水平?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薛静依弹到第二段就再也弹不下去,此时曲调早已经完全变形,像是一只猫受了惊吓跳到琴键上胡乱按压,旋律毫无规律,更谈不上动听,反而像是噪音。她挣扎了一会儿,终于慢慢停手,朝父母和兄长看去。

她终究不是黄怡,做不到黄怡的挥洒自如,随心所欲。

“静依,你老实告诉我你能不能行。我已经答应了外交部,他们也把节目报上去了,你现在跟我说不行会害死我的知道吗?”薛瑞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顿时面色铁青。

第153章1413

桌上铺开各种样式的请帖,周允晟和薛阎正认真挑选,沙发上摆放着一台手提电脑,正播着一曲钢琴曲,也不知道是谁演奏的,磕磕巴巴的简直不堪入耳。薛老四听了两分钟就有些受不了,嚷嚷道,“小怡,把这首曲子关掉行不行,太难听了!你这么高雅一个人,演奏水平世界第一,私下里怎么爱听这么磕碜的音乐?谁弹的啊,还给发到网上,也不怕被唾沫星子淹死。”

他一边说一边把几家花店的资料递给老板。昨天说给他们带请帖样式其实是开玩笑,哪想到早上八点不到,老板就打电话过来,问怎么还不把请帖带来,他无法,只得把该办的事儿都办了。这两个人不愧是一对儿,说风就是雨的性格简直如出一辙。

“你只管听着就是,那么多话!”周允晟笑嘻嘻的乜他一眼,将一个古风样式的请帖递给薛阎,“这个怎么样?”

“可以。”薛阎将一家花店的宣传资料铺在桌上,笑道,“婚礼现场只用各种颜色的月季,不要玫瑰。”

“行,我喜欢月季。”周允晟拍板决定。他们并不打算大办,把薛阎的密友和族人请过来吃一顿饭就行了,再把族谱记上。华国不承认同性婚姻,但薛氏宗族却承认,古时还有某位族长娶男妻的记录,虽然费了一番波折,最后还是得偿所愿,由此可见薛氏一族包容力很强。

“哎,卧槽,我说是哪位大仙儿在弄鬼,原来是你姐妹薛静依啊。你两真是一个妈生的?怎么她弹琴这么难听?听完你的演奏再去听她的,我简直想死!”薛老四实在受不了噪音污染,跑去沙发关电脑,瞥了一眼屏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以前薛二在锦绣榕园办生日宴会,让他一双儿女表演钢琴,我当时还觉得小姑娘天赋很不错,弹得挺好听的,怎么现在像是手残了一样?”薛老四勉强听了一会儿,问道,“这是《我的帝国》?”

“嗯,你听出来了?”周允晟一大早就打开自己布置在薛家的监控摄像头,查看薛静依的情况。

“说老实话,根本没听出来,看见曲谱上的字儿才知道。”薛老四发现薛静依的表情扭曲的可怕,不禁大摇其头,“弹不下去就别弹了,这不是自找罪受嘛。”托了周允晟的福,他现在对古典音乐具备了一定的鉴赏能力,知道《我的帝国》是怎样一首神作,也知道薛静依的弹奏究竟处于什么水平。说得不好听一点,只比初学者好上一线而已。

“她不能不弹,我离开薛家了,她得代替我去十国峰会上表演。”

“噗,就这水平去给各位首脑表演?薛二脑子没毛病吧?他这是活腻歪了。”薛老四哈哈大笑起来。

“我倒是希望她去,但薛李丹妮和薛子轩不好糊弄,肯定会阻止。”周允晟略带遗憾的摇头。他原本也没打算用演出的事坑薛静依,薛静依疯了,薛家人却没疯,绝不会让她开这种国际玩笑。

薛阎笑道,“那就等着薛老二过来求你吧,等他来了,我把我们要结婚的好消息告诉他。”

“记住,我是纯白的莲花,出淤泥而不染,我什么都不知道。”周允晟箍住他脖颈,一边交代一边啃爱人嘴唇,眼里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好,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盛开在温房里的小雏菊,躲在我羽翼中的小雏鸟,你只要乖乖接受我的保护,不需要知道世界的残酷。”薛阎伸出舌头撬开他齿缝,模糊不清的呢喃。

没想到素来脾气暴戾的老板也会说这种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薛老四表示自己真心受不了。还有,什么小雏菊,小雏鸟,真是在形容黄怡?他明明是披着羊皮的狼好不好,没看见薛瑞一家被他耍的团团乱转?

三天后,薛家。

薛瑞把儿子叫到琴房,“你妹妹这几天一直在练习。刚开始的确弹得不怎么顺畅,现在已经好多了。你帮她看看还有哪里不足,尽快给她纠正过来。外交部通知我明天带她去参加彩排。”

薛子轩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短短几天就瘦了一大圈,脸色更是十分憔悴。他嗓音嘶哑,“爸,你什么时候把小怡接回来?”

“他能跑到哪儿去?薛阎那人脾气暴戾翻脸无情,给他几次好脸是赶巧,用不了几天就会腻了把他扔出来。我到时再去,让他知道知道好歹。我供他吃供他穿,他还有脸跟我提条件,骨头轻的野种。”

薛子轩对父亲恶毒的言语非常不满,冷笑道,“你供他吃穿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挖他的心脏!他要怎么知好歹?主动躺在手术台上让你们开膛破肚?”

“怎么,你舍不得了?”薛瑞用怀疑的目光盯着儿子。

“对,我舍不得。”薛子轩坦然回视。

“我们是为了救你妹妹!”

“那就另外找别的心脏。如果你们敢动他,我就去警察局告发你们。”

薛瑞气炸了,正要发作,薛子轩却平静的推开房门,朝钢琴前的薛静依走去。薛静依是个非常有毅力的人,认准了一件事便会勇往直前,否则上辈子也不会心脏病发作了还坚持在台上表演。这三天里,她没日没夜的练习,终于能顺畅的弹完《我的帝国》,原本以为绝对做不到的事,其实稍微逼迫自己一下就能登上一个崭新的台阶,这让压抑了很久的她感到无比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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