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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年下]作者:白衣若雪

第1节

摄政王

作者:白衣若雪

第1章辅政王沈郁

大梁国第三任帝王萧祁昱是个年轻的帝王,今年方二十岁,却已经当了五年的皇帝了,先帝爷去世的早,去世的也过于匆忙,没有给他任何一个儿子打下根基,以至于朝廷大权被摄政王,也就是当朝唯一一个异姓王瑜王爷沈郁揽了过去。

萧祁昱当了五年皇帝,但有很多事都说了不算,就跟今日的早朝一样。

萧祁昱坐在皇位上,冷眼看着下面唯瑜王爷沈郁马首是瞻的众大臣们,为了一个春闱考试,他们争吵的相当热闹。从监考人到应试内容,一一摆到了朝堂上,一眨眼朝堂成了菜市场。

从这争吵的两派就可以看得出摄政王的人多,六部高管几乎全是他的人,礼部尚书更是对他忠心耿耿。而他的人,或者是说与瑜王爷沈郁相对立的人就那么寥寥的几个,且都是不成气候,官职在三品之下,唯一一个居三品的是他前年提拔的楚靖,现任兵部尚书。

楚靖大概是因为是他提拔的,所以尽管知道不能同林昭玄争执,可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不能任沈郁一人做大,就算争执不过,也要表示下态度。

礼部尚书林昭玄年轻的时候也曾高中状元,文采斐然,口才也就厉害,引经据典,口若悬河的把历朝历代选举士子的重点一一道来。

他的根本就是沈郁的根本,萧祁昱不用听就知道是以往的那些条条框框。

沈郁做事墨守成规,或者说他牢牢的攥着他的权利不肯放,所以他要按照以往的选拔制度,以各乡县推举的才子前来会试。可以想象的出,这些以贿赂沈郁而送来的人都是些什么人,先不说如何效忠国家,别来敛财就是好的了。

萧祁昱这么想着却没有看沈郁,两个人的距离是最近的,沈郁作为辅政王就在他的左手边,特意赐座的椅子上。可萧祁昱的眼神却每每都略过了他。

沈郁也没有看他,只是稳稳的坐着,他的斜对面是恭王爷,也是皇上的皇叔,同他不一样,是亲皇叔,所以虽然没有他这么大的权利,也同他一样的席位,当今皇上是个很孝顺的人,所以给自己的皇叔都赐了座位。既然同等座位,那比的就是谁坐的稳当了。

恭王爷也同沈郁一样,目不斜视,唯恐多看他一眼就落了下成,他沉默的听着朝堂上其他人的发言,一言不发,既然有小兵出马,那他就旁观,下棋者在于纵览全局,即便是处于劣势,也要从容不迫。

两只老狐狸面对面的沉默,下面的朝臣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楚靖的儿子楚云彻冷笑道:“林大人说的这些,我等都懂,只是朝中需要新生,新的民生,倘若一味的墨守成规,怎能改进,怎能听取不一样的民意,怎么能最好的为百姓做事。”

林昭玄没有想到他的属下竟然在殿堂之上公然反驳他的意见,竟被他噎了一下,而楚云彻也没有给他机会反驳接着说到:“皇上说过,要择天下英才而用之,会试、殿试就是要不拘一格降人才,可林大人你固守根本,不思改进,可对得起皇上对你的赏识!对的起寒窗苦读数十载的读书人!”

林昭玄都快五十岁了,还从没有被人这么顶过,他看着神色禀然的楚云彻气的手直抖,你……你……的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楚云彻却不再看他,因为坐在最前面的沈郁站起来了。

瑜王爷沈郁并没有传闻中有着让人闻风丧胆的模样,反而是一派文雅之色,面容俊秀的跟老天瞎了眼一般,把一副好相貌白白的长在了他身上。

他是先帝亲封的瑜王爷,虽无具体的官职,可他的权利笼罩整个六部,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几乎与皇位之上的萧祁昱穿同样的衣服,都是一身黑衣,五团龙纹相绕,沈郁的龙爪只少一只而已,远远看着像一样的,不知情的人看着也许会认错。

这身黑色的衣服,衬的他的脸色如瓷,从官服里并展出来的白色领子都婉约起来,仿佛衬着的是月光,撒在万千荷面上的月光,皎洁、清俊。

楚云彻就这么看着他回过头,那双眼睛轻轻的一扫,如同万千荷叶铺展,莲花初露;如同鸦羽扫过水面,惊鸿乍现,波光潋滟。

楚云彻眼神一紧,听见他轻笑声:“楚大人说的是,三年一度的科举就是为朝廷选拔人才,俊才乃国之根本,古人说:一年之计,莫如树谷;十年之计,莫如树木;终身之计,莫如树人。由此可见科举之重要性,如果如同楚大人说的那般随意的话,岂不是如儿戏。市井小民如何登上大雅之堂,平愚碌碌之辈又拿什么指点江山。楚大人就是这般处事,你置皇上的知遇之恩于何地,你置天下寒窗苦读的莘莘学子于何地?”

把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这才是打脸之绝境。

林昭玄的眼神一亮,一脸的得意。

楚云彻没有看他这个肥肠大肚的上司,他只看着沈郁,沈郁脸上还是挂着笑,语调平淡,甚至里面一点怒气都没,然而越是平淡,越让人觉的其中的不屑之意。想必朝中的大臣都听出来了,瑜王爷讽刺一个人从不看场合。

楚云彻狭长的眸子合了下,再睁开时笑了下,他并没有生气。

沈郁,今年二十三岁,跟他一般年纪,却坐在摄政王的位子上五年,扶持当年并不受宠的三皇子萧祁昱上位,这么些年,他把持朝政,就算这份江山是他老子帮他稳住的,但他去世之后,他依然稳稳的坐着,自然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他对自己的不屑之意也是没有办法的。

楚云彻看着他,沈郁面上笑着,可眼里的不屑之意藏不住,他位高权重的这些年确实可以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他连帝王都不放在眼里了,又何况是他。

所以楚云彻也笑了下:“王爷说的是,皇上于我有知遇之恩,所以我所做之事都是急皇上之急。若有不当之处,请王爷赐教。”

听他说出这番话来,林昭玄看着沈郁眼里都冒光了,被楚云彻堵着的气也顺畅了,若论口才,有沈郁在,那个自誉为辩才的楚云彻算个屁!他抚了抚胡须,笑道:“还是王爷说的对,国之根本当慎之又慎!哪能是初出茅庐的小子能断言的。”

这个林昭玄说话真是太猖狂,仗着沈郁撑腰,他一口一个王爷,压根没有把皇位之上的萧祁昱放在眼里。这样的人怎不招人嫌弃。就算现在不嫌,总有一日会被嫌弃的,所以楚云彻避其锋芒,没有再搭理他,只看着沈郁笑了下。

沈郁看他还能笑出来,敛了下眼皮,看向了殿堂里的其他人,其他人包括丞相周汉林全都缩着脖子低着头,想尽量的隐藏自己,以免接触到皇上的眼光,又不能给予他支援,所以各自羞愧,沈郁的这范行为已经是目无皇上了。

沈郁冷笑着回过了头,他也知道他厉害,可他就是不想让楚云彻得意,所以即便知道萧祁昱的脸上无光,他也没能忍住,他的脾气也忍不了。他蛮横跋扈多年,最容不得别人说他的不好。

他也没有看座上的萧祁昱,四平八稳的坐下了。他斜对面的恭王爷看他这番伶牙俐齿暗暗的磨了下牙,他朝年轻的帝王微微的摇了摇头,安慰他不要动气,沈郁的气焰嚣张了不是一天两天,现在根本不是除他的时机。

萧祁昱似是看懂了他的深意,微微的点了下头,脸色稍有缓和。他看着众人道:“众位爱卿还有什么意见吗?”

他这一声带着清冷,配上他那张漠然而贵气的脸,众大臣一时之间摸不清他是什么态度,萧祁昱这个皇帝年纪轻轻,可是一张脸却面瘫的可以,喜怒不于色,轻易不会笑,不知道他是因为被瑜王爷气的还是他本身就是这种性格。

萧祁昱在没有登上这个皇位时众大臣都不了解他,因为他并不受宠,那时候他是三皇子,上不是大皇子,下亦不是最小的幺子,虽然养在孙贵妃膝下,可他的生母却是一个毫无后台的宫嫔,按理说他登不上这大统之位的。

后来被沈郁扶上皇位之后,众人才认识了他,他们没有想到并不受宠的三皇子萧祁昱原来是这样一个人,为人端正,有几分真本事,读书读的好,习武也习的好,且处事公允,就算没有权利,可他丝毫不偏袒,一张清贵淡漠的脸也很有高高在上帝王的感觉,很容易博得众大臣的青睐。

于是众大臣也都大多尊重这位年轻的皇上,尽管朝中派两派人马打得不可开交,可面对他时都还是恭敬的,此刻就嗫嚅着不敢说什么,因为知道他与瑜王爷的关系并不好。

辅政王与皇上的关系,这天底下的人都知道,历朝历代没有一个是好的,皇上年幼时还好说,一旦成了年,那这种关系就非常紧张了,偏沈郁这个摄政王还非常的年轻,绝没有先死的样子,于是便造成了今天这种局面,一山不容二虎啊。

众人都不说话,朝中出现了短暂的沉默。

萧祁昱了他们一圈,最后看着恭王爷身后的周汉林:“周相怎么看?”

周汉林为大梁朝的丞相,闻言便出列,声音一如既往的沉稳:“回皇上,林大人才高八斗,且已主持过两年的春闱考试,每一年都能为我大梁选拔出德贤兼备的人才来,今年臣斗胆请求皇上,让林大人再一次的做这会试的主官。”

萧祁昱这次看向了沈郁,沈郁大概是因为要表现的低调点,所以低着头没再看他,萧祁昱知道他是在装,便也点了下头:“既然众卿属意林大人,那林大人就则无旁贷的担当此大任吧。记着,朕求贤若渴,所以林大人要不拘一格为朕举荐人才,方使人才各尽其能。”

他停顿了一下又说道:“林大人你是礼部尚书,云彻你是礼部侍郎,这一次的春闱你们要多向瑜王爷请教,且要一心,不得再生争执,要共同办好这次的会试。”

林昭玄跟楚云彻出列跪地朝他磕头:“微臣多谢皇上。”独沈郁坐着点了下头,他是摄政王,萧祁昱给他免礼的特权,他用的很好。

萧祁昱没心情再看众人,挥了挥手:“退朝吧,楚云彻留下。”

他不想再见沈郁,沈郁既然把大权都揽去了,那就让他自己弄去吧。他不愿意在朝堂上跟沈郁吵起来,也不代表他就没有脾气。

沈郁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走了,嘴上透出一个微薄的笑意,楚云彻经过他面前时,他便把这笑意收紧了,楚云彻不知道为什么就多看了他一眼,其实看不清沈郁想什么,他的睫毛生的太长,眉目流转时,眼里的浓墨重彩便铺成了一幅画,明明暗暗,让人无法看清。

再狠的人只要生的美了,便让人无法生厌。

第2章辅政王沈郁

再狠的人只要生的美了,便让人无法生厌。

楚云彻朝他拱了下手:“王爷。”

楚云彻没有跟他撕破脸皮,所以沈郁也皮笑肉不笑的点了下头:“楚大人。”

楚云彻不知道能跟他说点什么,便笑了下:“王爷,皇上召见下官,下官就先走了。”

他并不是先走的,沈郁都没有听他完便走了,态度已经很明显,他如此的看不起他,连点薄面都不肯给。楚云彻淡淡的笑了下,也并不在意,他的出身确实不好,沈郁看不上他就看不上吧,皇上看的上就行,沈郁如此厌恶他,也就越证明他受皇上器重。

楚云彻这么想着,紧走两步,赶上萧祁昱,萧祁昱招他同行,楚云彻不敢与他同行,微微落后他半步,一路上仔细的看着他的脸色。

萧祁昱知道他在看他,便轻笑了下:“朕的皇叔嘴皮子厉害,让你受委屈了。”

楚云彻听他用这么温和的话说便笑了,他之所以愿意效忠萧祁昱,就是因为看中了他这份波澜不惊,不论多么生气,他从来不会失态,做了五年的傀儡皇帝,依然能有如此的气度,他日若除了沈郁,萧祁昱必是大梁朝又一任明君。

古语有言:卒然临之而不惊,无故加之而不怒;此其所挟持者甚大,而其志甚远也。他相信圣人的话。

楚云彻看他的眼神非常热情,以至于直接说道:“皇上圣明,微臣并不委屈,皇上待瑜王爷好,是孝顺。”

萧祁昱听他说孝顺俩字,面上一僵,幸好他这些年都是面瘫脸,底下的臣子都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两个人到了御书房后,萧祁昱遣散了宫人,楚云彻就忐忑的看他:“皇上,如今会试监考官的大权落到了瑜王爷的手里,那今年的选出的士子多半是要向着王爷了。”

他是楚靖的儿子,这些年也在礼部就任,受尽沈郁一党的欺压,很清楚春闱考试最终的结果会是怎么样,沈郁选举出来的人以后一定会效忠沈郁,那么他的党羽将会越来越大,他们想要扳倒他们就更加的艰难。

萧祁昱明白他的话,只是他面上并没有别的表情,只道:“楚卿说的我知道,我心里有数。春闱之事,你尽力就好,记着不要与王爷起冲突。他总是……朕的皇叔。”

他提到沈郁时顿了下,楚云彻点头表示明白,又谈到了一件事:“皇上,春闱过后,便到了三年一度的选秀了,皇上……”他边说边看萧祁昱,三年选秀期到了,他的妹妹也已经十八岁了,已经等他等了三年了。

萧祁昱今年二十岁,早已经成年,三年前的选秀因为沈郁的干预没有成功,沈郁以皇上年少这种荒唐的理由给拒绝了,皇上至今连个陪床的都没有,沈郁这个皇叔当的还真是尽职,这还是异性皇叔,人恭王爷还没有说什么呢?

楚云彻心中有些不忿,他很清楚沈郁为什么不让皇上选秀,因为一旦选秀,就会立妃、立后,代表着皇上成年,代表着他要亲政了。沈郁这个摄政王便可有可无了。

最重要的是,纳妃是一个拉拢朝臣的最好机会,如果他们想要扳倒沈郁,第一条就要把这些权臣争取过来,那最简单的办法就是联姻。虽然会委屈了他的妹妹,可也没有办法,他们首先要亲政,要立足。

楚云彻看着萧祁昱,以为他会同意的,毕竟三千佳丽是每个男人都向往的,但是萧祁昱的脸上全然没有惊喜,而是皱了下眉。

楚云彻知道他在担心沈郁的阻拦,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萧祁昱淡淡的说:“选秀之事暂且放下,你先去办好春闱,”他想了想又补充上:“朕渴慕良才,这是当务之急。”

他都这么说了,楚云彻只好应了。

楚云彻走后,萧祁昱坐了下来,他有些烦躁的捏了捏眉头,每当这个时候就是他最难堪的时候,沈郁……他在嘴里研磨这这两个字,恨不得奔到他本人面前咬他一口。

刘公公察言观色的看着他,小声的跟他说:“王爷他在含元殿,皇上要去见他吗?”

萧祁昱放下手,脸上又恢复成了面瘫样:“王爷有正事要忙,我们去骑射。”

他怕他现在去了跟沈郁吵起来。

萧祁昱到了射击场上心情变平静下来了,他一旦静下心来便也能旁若无人,每一箭都能直射靶心。刘公公狗腿的跟在身后,看他三箭齐中后在他身后连连赞叹,堪比秦皇汉武这种大话都说出来了,萧祁昱看了他一眼:“刘公公说话大了也不怕闪着舌头吗?”

刘公公腆着脸笑:“是皇上威武,奴才是发自肺腑的欢喜。”

萧祁昱不再理他,轻抚着眼前的马,这是一匹汗血宝马,身体矫健,毛色乌亮,萧祁昱便一下下的轻抚它,那马极为通人气,老老实实的在他手下,萧祁昱看着它便笑了,那笑容让那张俊美无涛的脸带上了些许的孩子气,他今年才二十岁。理应是多笑的年纪。

沈郁站在对面的柳树下看他,小福子看他停下来不解的问:“王爷,你不过去吗?”

沈郁摇了摇头:“不用了,本王就是来看看。”

他不是萧祁昱,萧祁昱自幼喜欢骑射,骑术精湛,而他虽然手握兵权,但是真不喜欢骑马射箭这种汗津津的事。小福子也知道,所以知道他是来看皇上的,但他站在这里不前进了,只隔了这么近。

沈郁是不愿意靠近,他刚才已经在朝堂上扫了萧祁昱的面子了,现在去岂不是火上浇油吗?萧祁昱已经好几天不见他了,就算是朝堂上见了他也是一副生人勿近的脸,还不如现在这么看着呢,至少能看见他笑。

萧祁昱已经开始骑马了,那个矫健修长的身影,渐渐远离他的视线,沈郁不确定他是不是看到了他,但是如果被他看到自己在这里偷看他,他心里又不知道怎么鄙视他,沈郁想着便往回走。

他走的有些意兴阑珊,经过御花园时踩着了一只猫,那猫被踩着了尾巴尖利的叫了一声,并从花丛中猛地跳出来,沈郁吓了一大跳,连连后退,差点歪着脚,看到是只野猫时,气不打一处来,骂道:“哪里来的畜生!”

小福子也被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后,才连忙挡在他身前:“王爷,你没事吧?”

沈郁心脏砰砰的跳,他气的要命:“宫里不是不准养猫吗!是那个该死的奴才养的!”

摄政王沈郁最讨厌这些猫猫狗狗的,宫里人皆知道,所以严令宫人不得养宠物,这宫里唯一一个养猫的就是柳太后了。

所以小福子咳了声:“那个……王爷,”沈郁瞪他:“支支吾吾什么,有话快说!”

小福子咽了下口水:“太后娘娘不是喜欢养猫的吗,这春天到了,这野猫大概就是招来的。”他说完后忙招旁边的侍卫:“来人!”

他不太敢看沈郁,沈郁跟柳太后的关系非常恶劣,前天还吵了一架呢。

沈郁听着他这番话脸色果然沉了下,他是个小白脸,一旦沉下脸来时便阴森森的吓人,再加上摄政王那闻名于天边的名声,让人越发觉得他沉脸时吓人,比皇上都可怕。皇上虽然脸色沉默,可对人却是很好的,从不责罚下人。赶过来的侍卫胆战心惊的跪在地上请罪。

小福子看他们跪着郁闷了下:“跪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把猫赶走!”

侍卫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可以走了,连忙爬起来,抓着瘸腿的野猫走了。

沈郁经过了这一场意外,一点都没有赏御花园的兴趣了。他大步的往他的含元殿走。他想他真是够丢人的,他渴望萧祁昱,已经快跟这发情的野猫似的了。

萧祁昱骑射完后,例行去见了他母后,现今住在仁寿宫的柳太后。

他当初是皇子的时候,因为母亲位分低,所以母子两人很少能见着面,如今他成了皇上了,就要多去看看她,柳太后体弱多病,每天见不着他都会担心,萧祁昱作为一个儿子,自然不想她担心。

柳太后是江南人,极为喜欢花花草草,尤其喜欢牡丹花,所以萧祁昱便绕路去了趟御花园,刘公公一边跟他讲:“皇上,奴才刚才来看了,就这边的花开的最好,你亲自折,太后她老人家一定喜欢。”

萧祁昱点了下头:“那我们便去吧。”刘公公哎了声,紧跟在他身后,这个皇上比较沉稳,轻易不说笑,他这么逗他,他也没怎么笑。

萧祁昱是直奔那从牡丹花去的,他登基五年,却还没有后宫,这御花园里也就不怕碰见什么不想见的妃子,但他刚折了个枝,就听见了假山后哭哭啼啼的声音,那哭声不大也不小,偏偏让他听见了。

这从声音来听,是他母亲身前的宫女秀荷,旁边一个劝的:“秀荷,别哭了,在这里哭让人听见不好,万一让……他听见,那不知道怎么罚你呢。”

她是不敢提他的名字,所以萧祁昱一下子就知道是谁了,天底下也只有摄政王能这么让人闻风丧胆。

第3章辅政王沈郁

秀荷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不怕他了,我姐姐都死了,我有什么好怕他的。”

青莲抽气声:“别说了,快别说了,你也知道他是谁,就连皇上都不能忤逆他。再说主子让谁死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我们做奴才的除了认还能怎么办呢。”

秀荷抽噎着:“可是那是我姐姐啊,我就这么一个亲人了,她什么错都没有,只不过是太后身前的大宫女,就被他罚进慎刑司,杖责二十,出来没几天就死了。我苦命的姐姐。”

青莲这次又拽了她:“别说了,别说了!”

秀荷挣开她:“我就说!他不能把娘娘怎么样,可是他凭什么害我姐姐的命啊。娘娘不过是提了句大选而已,他就如此动怒!他不同意就是了,何必拿我下人撒气。”

青莲捂着她的嘴,但还是让一些话泄了出来:“他……自己那见不得人的事,凭什么拿我们下人撒气!你凭什么不让我说!我偏就说了,我独自一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萧祁昱脸渐渐的沉了下来,双手紧捏,青筋一根根的,一捧开的正好的牡丹花让他捏出汁水来,他身材高挑,骨架大,一双手修长,骨节分明,这么一捏狰狞的有些吓人,刚从射击场上回来,穿着一身紧身的武装,于是更显的他箭弩拔张。

刘公公看他这个反应身上出了一身冷汗,忙上前拦着:“皇上你息怒,这什么事也没问出来呢,王爷他……”你看,连他都知道是谁,宫女还没有点名字呢!

萧祁昱一甩袖子把他挥开了,刘公公转头向假山里面的两个宫女低斥了声:“那个不长眼的奴才,还不给我滚出来!”

两个人“扑通”跪在了萧祁昱身前:“皇上赎罪,皇上赎罪!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萧祁昱咬着牙:“说!”

秀荷跟青莲看了他一眼都低下了头,不吭声了。萧祁昱把手里的花扔在了地上,拍了拍手:“怎么不说了!”

年少的皇帝比起喜怒无常的摄政王要好多了,即便此刻这么生气,秀荷跟青莲也没有太害怕,他们都是太后娘娘的宫女,论起来是皇上这边的人。再加上这个皇上为人宽和,从不无缘无故的处罚下人。

所以两个人嗫嚅着磕头:“皇上赎罪,奴婢这就说:前天太后娘娘召见瑜王爷,想跟王爷商量三年一度的选秀事宜,结果瑜王爷不同意,还禁了太后娘娘的足,让太后娘娘无事不得出宫殿,奴婢的姐姐斗胆说了一句话,就被……王爷罚到慎刑司,杖责二十,奴婢的姐姐没能熬过去,皇上,奴婢求皇上替奴婢做主,奴婢的姐姐一心为娘娘啊!”

萧祁昱闭了下眼,又是选秀的事,又是沈郁,现在竟然为了这么一点儿小事害死了一个人!

萧祁昱看着这御花园里争相开放的花朵瞪的眼睛有些疼,牙根都咬的有些麻木。他这一刻不知道该去怪谁,他明明说过他不去选秀,为什么他母后就非要去触沈郁的霉头呢,为什么沈郁就这么的不可理喻呢!就为了一个选秀,他要害死一个人。

选秀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在他这里却跟个笑话一样,哈。他并不是非要三宫六院,只是他这么干脆的当着他母亲的面拒绝,是一点儿都不肯给他母亲面子,他可以不给自己面子,可他为什么连他母亲都不给,那好歹是他的母亲啊!

萧祁昱再次睁开眼时,声音很冷,那张清贵的脸上一点儿都看不出喜怒,他没有处罚两个宫婢,只是冷冷的说道:“再敢给我嚼舌头,你这条命也不用要了。回去好好照顾太后,若是母后有一点儿的差池,我饶不了你们!”

他转身而去,刘公公狠狠的挖了两人一眼:“你们俩给我等着,这月的月银别想要了!”

他起身去追萧祁昱,萧祁昱走的大步流星。刘公公知道他生气了,萧祁昱从来不发火,可并不代表他不会生气,他越是脸上毫无表情,就代表他越是生气,因为已经愤怒过头以至于毫无表情,刘公公只能从他捏紧的手上看得出他的愤怒,这个年仅二十岁的皇帝,能够忍成这样而没有去迁怒人,让刘公公有些心疼。

这个皇帝当的实在是苦,除了有一个什么都帮不了反而添乱的太后母亲外,他真的什么后台都没了。哦对了,还有一个什么事都管着的瑜王爷。

瑜王爷是皇上的皇叔,扶持皇上上位,怕皇上年小处理不了朝政,于是就成了辅政王,这辅政王当着当着就什么事都管了。

就跟今天一样,就连选秀这样的事他都插手,还闹出这样的事来,哎,瑜王爷也真是的,怎么就跟太后过不去呢,太后怎么说也是皇上的母亲啊,他要是喜欢皇……上,不更应该对她好点吗?咳咳,刘公公干咳了几声,他竟然敢想瑜王爷的事,要是让他知道了,一定要把他脑袋给搬走了。

刘公公小跑的跟着他,一边哀哀的劝着他:“皇上,你慢点,皇上,你这是去哪?太后娘娘的仁寿宫不是这个方向啊。”

萧祁昱一言不发的走着,他知道刘公公的意思,让他这个时候不要去找沈郁吵架,可他有什么脸去见他母后呢?

刘公公看他头也不回的走,默默的叹了口气,这个皇上的脾气也很固执。他只得跟紧了他的脚步,萧祁昱长的高挑,一条长腿一步顶他三步,他不跑着还真跟不上。

这么紧跑慢跑着,两个人终于到了紫宸宫,这里是瑜王爷住的地方,瑜王爷因为是辅政王,日夜操劳,所以在宫中也有一处宫殿。

刘公公老远就跟紫宸宫前守着的奴才使眼色,让他快去通报瑜王爷,守门的小奴才也眼尖,早就高声通报了:“皇上驾到!”

萧祁昱被他这一声提醒到了,愤怒的脚步终于压住了,沉沉的踏进了紫宸殿,刘公公擦了擦头上的汗:“皇上,你慢点,你有什么话够要跟王爷好好……”他后面的话没说话,他也看见沈郁了。

沈郁不在屋里,而是坐在院子里的花树下喝酒,正值春末,花树郁郁葱葱,蔷薇花开的枝叶繁茂,细碎的点缀其中,如同九天仙女打翻的花篮。而沈郁也已经换下朝服了,只穿了一身家常衣服,白色的,外面就加了一件水蓝色的罩纱,那罩纱却是极为昂贵的天蚕丝,遇水不沁,浴火不着。除了这些好处外还非常的好看,远看跟一团烟雾似的,微风吹过都能跟着飘起来。

现在就是,微风一吹,掀起他的衣服,也把他身后的蔷薇花吹乱了,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身,甚至落到了他面前的点心盘上,沈郁却不管这些,只喝酒,他自酌自饮,金色的酒壶,碧玉的玉杯,象牙玉一样的手指,白瓷一样的面容,画面别样的柔美,柔美到都不忍心让人上前去打扰。

萧祁昱的脚步也这真的就停住了,他就这么远远的看着沈郁。临到见到了人了,他却又不想见了。

沈郁此刻却抬头了,是已经看见他了,萧祁昱便走了上去。

沈郁老远就看见他捏紧的手了,他轻微的笑了下,萧祁昱这是来找他麻烦了。

刘公公小跑了几步给沈郁请安:“奴才给王爷请安,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沈郁抬了下手:“平身吧,看刘公公跑着一身汗,什么事这么着急啊。”

他说着刘公公,眼睛却看着萧祁昱,萧祁昱到底才二十岁,很多情绪并不能很好的掩饰,脸色还是僵硬的,但这并没有给这张英俊的脸打折,他现在换了件墨色的外衫,衬的脸色如玉,眼睛因为生气深如墨潭,光华敛尽,紧抿着的嘴角棱角分明。

剑眉星目,高鼻薄唇,清俊贵气。萧祁昱是所有皇子中长相最好的一个,他于那么多皇子中选了他,大概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沈郁这么看着他,觉得自己喉咙微微的紧了下,他端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皇上怎么有空过来了?”萧祁昱从不找他,更何况是这么急,所以这是从仁寿宫过来的,替他母亲打抱不平来了。沈郁似笑非笑的看着萧祁昱,这可是个大孝子。

萧祁昱一看他这个笑容便微微的扭开了头,沈郁一旦露出这中笑容时那就是存心找茬了。他一旦找茬那他就不好过。萧祁昱使劲吸了口气,走了过去:“皇叔。”

沈郁听着这声皇叔嘴角勾了下,伸手指了下花树下的座椅:“皇上坐。”他脸上还没有喝醉的迹象,萧祁昱落了座,还是喊了他一声:“多谢皇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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