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怎么不是,沈郁终究是他的长辈,沈郁可以无理,可他却还要有礼,尽管两人之间早已连廉耻都没了,可越是如此,在外人面前越要一板一眼。
沈郁大概也知道,所以只嗯了声,他只长萧祁昱三岁,可已经是他的皇叔了,这是无法更改的,这辈子想从萧祁昱嘴里听见别的称呼是不大可能了。
第4章辅政王沈郁
两个人称呼完之后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中,刘公公这时终于插上口,抹着汗,讪笑着说:“回王爷的话,今儿天好,老奴这不中用的,没走几步倒是喘上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笑:“你们几个没有眼色的,看刘公公这么累,怎么不给刘公公看座。”刘公公吓了一跳,忙跪下了:“王爷赎罪,王爷折煞奴才了。”
沈郁浅笑了下,那张如玉如雪的脸真跟蔷薇花一样,他生的真好,是真白长他脸上了,刘公公只看了一眼就低下了头,如果皇上是喜行不于色、沉稳端正的话,那么这个瑜王爷就是天生的喜怒不定了,面上是笑着的,可话里话外就藏着针,一句话能让你坐立不安,提心吊胆。
外面的大臣都讽刺他说瑜王爷全身上下都长着眼睛,没事千万不要到他面前去晃荡,也别再背地里做什么事,因为什么事都瞒不过他。
刘公公非常赞同他这句话,反正不管你有没有错,能别招惹他就别招惹他。今天这事,不知道瑜王爷会不会怪他,真的不是他有意领萧祁昱去御花园的,谁能想到太后把人安排在那里呢!太后也是一宫之主,她做事他一个下人那里能够提前知道?
沈郁今天却没有为难他,伸手让他平身了。刘公公忙站起来笑道:“王爷,奴才来给你斟酒。”沈郁摆了摆手:“不用了,皇上既然来了,那就是找我有事了,刘公公在外面候着吧。”他笑着说完就进殿了。
萧祁昱知道他是不想在外人面前吵,他也不想现在就闹起来丢人,他是皇上,尽管这个皇上当得很窝囊。
萧祁昱跟在他身后进了殿,刘公公看着他打的手势,忙小心的把门带上了,跟一众宫女太监站在了外面候着。
刘公公站的最靠里,几乎要贴着门缝了,跟着沈郁的小福子看他:“刘公公,你这是干什么?”
刘公公瞪了他一眼,这瑜王爷跟人精似的,伺候他的这个小奴才却跟白痴似的,他能干什么,大白天的两人能干什么?!他听听两人有没有吵架而已!
果然没一会儿里面隐隐约约的传来了吵架声,刘公公看了紧张的小福子一眼,他说的对吧?
关上门之后,沈郁便回头看他:“皇上找我何事?”他这么直接,萧祁昱也就没有拐弯抹角,他问道:“皇叔你为什么要打死人?”
果然无事不登三宝殿。
沈郁笑着看他:“我处死一个小丫鬟,你心疼了?”
萧祁昱眉头皱了下,俊秀的面容有些发青,他有些恼怒道:“皇叔!我问你为什么?那个宫女犯了什么错,你非要杖毙她!”
沈郁看着他还是笑:“理由皇上不是很清楚了吗?柳太后没有告诉你吗?”哦,柳太后自己干的好事怕是也不敢告诉他儿子。
萧祁昱看着他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他没有想到沈郁真的因为那么可笑的理由,他不知道沈郁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的人,动辄杖毙。
萧祁昱面色冷了下来:“选秀的事是我的事,皇叔何必拿一个下人撒气。”
沈郁听他说选秀两个字,眼神锐利起来,声音也冷了下来:“皇上说的是,选秀是皇上的事,是国家大事,一个小小宫女就敢指手画脚,理应杖毙。”
他看着萧祁昱慢慢僵硬的脸,心里也冷了下来,萧祁昱为了一个小小宫人就到他面前大呼小叫,真是可笑,沈郁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继续笑道:“更何况,我只是杖她二十而已,她没有挺过去是她命薄,于我何干!”
萧祁昱看着沈郁心里发寒:“皇叔,那是一条人命!”
沈郁看着他哦了声:“是吗?我怎么觉得皇上这么生气是为了柳太后呢?虽说打狗是要看主人,可当狗跳起来咬人时,你不能就站在一边等着它咬吧?”
这次他连柳太后一起骂了进去。
“你!”
萧祁昱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可不知道怎么就动了手,他跟沈郁吵架总是吵不赢,这一次也一样,沈郁细细条条的,他一个胳膊就能把他轮到一边,可他气焰硬是比他高上一丈,两个人三言不合后竟然动上了手。
萧祁昱抓着沈郁的手把他囫囵着摁榻上去了,他甚至忘记了他还会几分武功,只记得使用蛮力把沈郁使劲摁住了,合身扑上的时候他不仅忘记了功夫,连沈郁是他的皇叔也忘了,理论上的皇叔也是皇叔。
他们两人这一年天天吵架,沈郁脾气差,那萧祁昱也不是好惹的,他纵使脾气好,可在沈郁面前也一点耐性都没了。更何况他已经长大了,这么大了却事事都被沈郁管着,他想着宫里的那些流言,想着臣子的那些期望,想着他母后委屈的样子,再看看眼前极端自私的沈郁,他一点好脾气都没了。
沈郁是扶持他即位,在那么多皇子中,唯独选了他这个不受宠的皇子,他是应该感激他,可现在他长大了,就算他不想亲政,可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是逼也逼的他想要权利,他不想再做他的傀儡皇帝,他更不想做他床上的……萧祁昱想着有点恶心,那个词是怎么也不想想了。
他所有的尊贵矜持,所有的好脾气,在沈郁面前荡然无存。
萧祁昱眼睛是红的,他双手使劲摁着沈郁,恨不能把他摁扁,让他再也翻不过身来,然而沈郁是个大人,且发起狠来也让人无法招架,萧祁昱一个不小心就让他抽到了眼,眼睛生疼,他捂着眼睛把沈郁使劲一推,不知道他撞到了什么,只听他闷哼了一声,萧祁昱也不管他,他双手捂着眼,该死的沈郁。
沈郁此刻也动弹不了了,他被萧祁昱推到了榻上的龙背角上,正撞到了腰,疼的整个人都卷缩起来了。
萧祁昱揉了一会儿眼,才能睁开,眼前还是一片金星,萧祁昱暗暗的咬了咬牙,下了塌头也不回的走,走到门口时,他才道:“皇叔,我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去见我母后了!她身体不好。”
沈郁缩在榻上没有吭声,萧祁昱忍不住回头看他,他没有动弹,不知道是不是装的,被打的人是他,他的眼睛现在还冒金星呢!
萧祁昱有些烦躁的问他:“皇叔!”
沈郁给了他一个字:“滚!”
萧祁昱沉着脸上前看他,沈郁缩成一团,他不得不上前去扒拉他:“你哪疼啊!”
语气是相当不耐烦的,沈郁也正怒火攻心,扬手就打,这次萧祁昱有准备,一手抓住了,另一只手去掀他衣服,他估摸着沈郁是撞着腰了。
沈郁最烦他这种态度,都把他摔在这里了,又假惺惺的过来干什么!
沈郁抬脚踹他,萧祁昱往后躲了下,这下沈郁的衣服让他撕裂了一个口子,他最外面的罩衫撕不破,但里面的衣服是非常软和的布料,一撕就破。
隔着那层薄薄的罩衫,沈郁腰上那一块儿青很明显,这么一会儿已经泛紫了,萧祁昱抿了抿嘴角,还是拉不下脸去道歉,沈郁也不需要他道歉,他挥开了他的手:“滚!”
萧祁昱跪在榻上脸色依然面瘫,然而心里有些讪讪,怒火到了这会儿早已经没了,他伸出手想要给他揉捏下,被沈郁挥开了,沈郁得了理怎么肯饶他:“我可不敢劳驾皇上给我揉,宣御医。”
萧祁昱面瘫着一张还微带稚气的脸,一言不发,但手还是伸过去给他揉了,这次沈郁也没有再抗拒,显然两个人都知道,宣御医过来没法说,难道说自己跟侄子因为选秀的事大打出手?
那就丢人丢大了,要是让朝中大臣知道了,他这张脸可以不用要了,沈郁把手臂横在额头上,宽大的衣袖盖住了脸。萧祁昱问他:“皇叔,这儿疼吗?骨头疼吗?筋疼?”
沈郁咬着衣服一声没吭,萧祁昱的手是滚热的,搓在他皮肤上像是起了火,腰眼之处是他的弱点,如果没有这片青,萧祁昱这么搓他,他一定忍不了了。幸好现在疼,他没叫出声来。
萧祁昱看他不吭声,知道他是不想理他,便也不再问他,使出给自己搓伤口的劲给他搓,如此,没一会儿,沈郁被他搓的轻哼了声,这一声哼,让萧祁昱的手一下子顿住了。
沈郁的衣服早已经被他撩起来了,露出一片白玉般的肌肤。他生的白皙,浑身上下都是这样,萧祁昱不用再去看其他的地方,这个身体他摸过很多次,睡过很多次,四年了。所以闭着眼睛都知道。
萧祁昱也是真的把眼睛闭上了,他有些不敢看了,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为自己以前跟他做过的那些荒唐事无地自容。
沈郁哼完那一声后睁开眼看萧祁昱,萧祁昱脸上的神情是悔不当初,闭着眼睛,是眼不见心为净。也许在他心里,他已经成了妒心极重又不可理喻的陈阿娇了,要是陈阿娇也就好了,偏他还不是,无法光明正大的去反悔,去废弃。
沈郁自嘲的笑了下,伸手去拉他,两人这一顿打,衣服都撕扯的差不多了。
萧祁昱被他这一拉扑到了他身上,沈郁的胳膊正正好挂他脖子上,萧祁昱被他吓了一跳,抓住了他的手:“皇叔?”
沈郁看他这么惊慌失措的,心里也有些尴尬,他咳了声:“祁昱,我不是有意针对柳太后的,也不是因为选秀,只是那个宫女气焰太嚣张,太后还没有说什么呢,她就在一边指手画脚,这样的奴才留在太后身边,指不定能做出什么事来,你放心,柳太后那边,我会重新指派个人过去的。”
他说的比唱的还好听,然而萧祁奕早已经看透了,他从榻上站起身来道:“皇叔,不用了,母后那边我会想办法的。皇叔你好好歇着吧,我先走了。”
沈郁看着他仓皇而去的背影低下了头,半响后他摸了摸萧祁昱摸过的地方,轻声的□□了下,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别的原因,总之脸渐渐的红了。
第5章蹴鞠比赛
那疾行而去的萧祁昱脸上也有懊恼之色,他是去找沈郁理论的,可是最后却不了了之,而他更有落荒而逃的意味,这让他向仁寿宫走的步子渐渐的慢了下来,去了怎么跟他母后交代呢?
刘公公看他在宫门前停顿,便笑道:“皇上,要不咱改天再来看望太后,太后这个点应该在午睡吧?”
萧祁昱得了这个理由心里松了一口气,正想转回去,就看见他母后出来了:“琛儿?”萧祁昱顿住了脚步。
萧祁昱其实叫萧琛,皇子的名字皆带着玉字,他的字是祁昱,他的父皇母后叫他琛儿,其他的大臣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在这个大梁朝里,祁昱这个名字只有沈郁这么叫。
萧祁昱回了头:“母后,你怎么出来了?”
萧祁昱长的像柳太后,柳太后是典型的江南美人,今年四十九岁,可依然能看出年轻时的貌美,身形纤弱,萧祁昱往她身边一站,更显的她娇小。
萧祁昱过去扶着她:“母后,中午的太阳大,你别热着。”
柳太后这几年身体不好,常常闹着头疼,太医也查不出毛病了,只说让她好好养着,别生气,别忧心,萧祁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扶她回宫里。
柳太后虽然年纪大,可眼睛一点儿都没花,早就看见萧祁昱眼角的红肿了,这一会儿,被沈郁抽到的眼角红起来了,柳太后沉着脸问:“这是怎么了?刘公公!”刘公公缩在萧祁昱后面,哪敢说什么。
萧祁昱忙把她扶着坐下:“母后,我没事,我刚才骑马路过树林时,被柳条枝子抽到了。”
柳太后心想,什么样的柳条枝子能抽成这样,再说,跑马场里也不种柳树啊,这一看就是被人抽的,这个皇宫里敢抽她儿子的恐怕也只有他了!
柳太后咬了咬牙坐了下来,却轻声道:“那皇儿你下次小心些,刘公公,你要好好照顾皇上,若再有差池,哀家饶不了你。”
刘公公陪着笑:“奴才知道了,谨遵太后的旨意。”
柳太后轻笑了下:“哀家的旨意算什么啊?连给皇儿选个媳妇的主都做不到。”
来了,果然这茬来了,刘公公小心的退到萧祁昱身后。
萧祁昱听见柳太后这话,也有些尴尬,他咳了声:“母后,我……还小,这些事以后再说吧。”他是一点儿都不想提,但柳太后却看不到他儿子的尴尬,继续说:“皇儿,你不小了,先皇跟你这么大时,皇长子都五岁了呢?”大梁朝男子十五岁成年,作为皇子,十四岁便有侍妾,萧祁昱都二十了,怎么叫小呢?
萧祁昱笑笑:“母后,现在国家未定,北羌蠢蠢欲动,时刻骚扰我大梁边境,这种时候我还不想这么早成婚。母后,你宫中大宫女出事我已经知道了,让母后受到惊吓,是儿子不孝,母后,以后选秀的事,母后就别操心了,太医也说让你静养,母后就多听听太医的话。”
柳太后看着他一板一眼的说辞,心中便渐渐升起怒气来,可这怒气对着自己的儿子发不出来,这个儿子从小就是养在别人的宫里,跟自己不亲近,他现在每天的来看自己,她知道他是想补偿她,想尽他的孝心,只是这孝心不能从心底里发出来,所以表露在外的便只有条条框框了。
他不明白她的苦心,她拼着得罪沈郁的心去为他求选秀,他却嫌她烦。她拼了她一条命去对付沈郁他嫌她烦……
柳太后心里说不出的难过,他果然待沈郁比她好,沈郁还是把他迷住了!倘若他知道她要沈郁死,那这个儿子是不是要掐死她这个母后啊!
萧祁昱看着柳太后冷下来的脸也知道自己说话不好听,忙把茶端给他:“母后,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让你为难。”
他不是不孝顺,也不是不想亲近柳太后,只是这么多年了,他自己一个人过习惯了,冷僻的性格一时之间也改不了了,他就算是想要对她好,可不知道从哪里去做,以前的时候只能远远的看着她,久而久之也不知如何去亲近,他唯一想的就是能让柳太后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他不想让柳太后关心他的事也是不想让她为难,她不是沈郁的对手,连他都不是他的对手呢。
柳太后看他服软了,只好把这口气咽下去,她的儿子是好的,唯一不好的是沈郁,柳太后叹了口气:“好,母后不说了,皇儿你要是有喜欢的人一定要对母后讲,母后给你看看。”
萧祁昱笑了下:“好的,那母后你早点休息。”
萧祁昱出了柳太后的仁寿宫,脸色又慢慢的恢复成面瘫脸了。刘公公这么看着他,觉得他要这么一直面瘫下去,会比别人少长好几条皱纹。
刘公公不能逗他乐,因为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他也跟太后一样着急,想知道萧祁昱到底喜欢什么,现在先不求他喜欢什么人,先知道他喜欢什么也行啊,可这个天子做什么事都是淡淡的。
看书习武,每一样都是拔尖的,文武双全。不喝酒也不看歌舞,吃的方面也没有特别喜欢的,不吃零食,就连喝茶他都没有瑜王爷讲究,瑜王爷只喝雀舌,还是要明前的。
而萧祁昱就算喝到不好喝的,也不会说什么,他给他当值是很省心的,就因为如此,刘公公才变着法的想哄他开心,但是今天这事全让他给搞砸了,看着萧祁昱微皱的眉头,刘公公暗自的掰手指。
萧祁昱在看折子,折子上已经有批注了,沈郁的字迹,沈郁写一手好书法,行书流畅,萧祁昱看了一眼便掠过去了。
大小折子是先送到沈郁那里,经过他批准之后才到他手里的,所以他看与不看其实没有太大的区别,萧祁昱拿着折子,脸色有些淡漠,他拿着朱笔一行行在沈郁的后面写上:准瑜王爷之批。
写到瑜王爷三个字时,墨还是有些深了,他暗暗的咬了咬牙:“皇叔!”
刘公公听他喊沈郁忙上前:“皇上,你叫王爷吗?王爷他刚刚出宫呢?要奴才再去叫他吗?”
萧祁昱看了他一眼,这个刘公公耳朵也未免太好使了吧。刘公公讪笑着退回去了,萧祁昱继续看折子,看到一本折子时有了点兴趣,因为沈郁不感兴趣,寥寥的批了几行字:蹴鞠乃民间游乐,上不得台面。
意思就是今年宫里的蹴鞠比赛不让举行了,萧祁昱想了想在折子上写上:虽上不得台面,但蹴鞠乃一项百姓喜欢的运动,贵族子弟参加亦能与民同乐,所以准奏。
萧祁昱写完这几行字后笑了下,笑容带着点孩子气,他可以想象的出沈郁的样子来,沈郁对所有跑来跑去动来动去的活动都不感兴趣,狩猎不爱去,蹴鞠不爱去,哈哈。
刘公公不知道他看到什么好笑的了,竟然还笑了,不过皇上笑起来是挺好看的。
沈郁第二天便接到礼部左侍郎的折子了,举行蹴鞠比赛要银子啊。在宫中举行,那就是看我们大梁皇族颜面的时候了,那皇家教练场要翻修,草坪要重新铺,那围墙上的琉璃瓦也要换新的,要不仅脚下平滑,墙上也要流光溢彩。而且到时候来多少观众?皇亲国戚是不是都得给留一席之地啊?这些人来了也的吃喝啊,总之所有的一切都需要银子。
礼部左侍郎叶长松其实非常高兴,能够举办这一项运动,是体现他工作能力的时候,平日里都是楚云彻在出风头,别的大事他都插不上手,但现在尚书跟他忙着春闱考试,所以这件事就落到他的头上了。但他不能说的太开心,因为听说辅政王不太喜欢这项运动,以前都不怎么支持的。
沈郁确实不喜欢这项运动,他现在腰还没有好呢,不过除了他不愿意,所有的人都愿意,就连一年里见不到几次面的珩王爷一大早的就来看他了。
珩王爷家后门跟他家后门对着,他们小的时候常一起玩,都是在宫中伴读的,但是大了来往的却少了些,因为沈郁几乎天天在宫里住,而珩王爷又不在朝中任职,所以这么一大早的看见他,沈郁也有些吃惊:“萧珩?”
萧珩看他披着衣服出来有些不太好意思:“我是不是打扰你了?你刚起床?”
沈郁笑了笑:“没有,我已经起了,就是有点儿冷。”
萧珩笑:“是有点冷,那你多穿点。”他说着默默的把手里的扇子收起来了。
沈郁看着他仅穿着单衫也有点不知道说什么,他知道外面太阳大,可他窝在屋里,时间长了也觉得冷,而萧珩一大早神采奕奕,沈郁也不好问他去干什么了,外面传闻他不是没听说过,珩王爷是个闲散王爷,比起他劳碌勤政的爹来,他整日斗鸡遛狗逛戏院。
沈郁虽为辅政王,可也管不着他妻妾满屋。
两个人有短暂的沈默,年龄大了毕竟不能跟小时候一样了,什么话都能说。看萧珩捏着扇子不知道说什么好,沈郁笑了下:“你喝茶。”
萧珩笑着端起了茶,筹谋着怎么说,他奔过来时没考虑好,来到了这里了才觉得不合适,他虽然不上朝,可知道他爹跟沈郁是死敌,朝中都知道他爹恭王爷是保皇派,那与辅政王就是对手,虽然表面上还没有打起来,但明枪暗战的不断。
作为他的儿子,沈郁应该是不欢迎他的。
萧珩喝着茶心里也为自己的鲁莽郁闷,沈郁也端着茶不动声色的看他,比起老谋深算的恭王爷,他的这个儿子却有点缺心眼,什么都摆在面上,一眼就能看出他想什么。
沈郁笑着问他:“不知道珩王爷找我什么事?”
他已经不再叫他的名字,且恭恭敬敬,萧珩有一些失落,但他很快就想起他是来干什么的了。
萧珩放下了茶:“我是听说宫里要举行蹴鞠比赛,想问问是不是真的。”
沈郁笑了:“是真的。”他完全可以问他爹的,可他爹一定不喜欢他弄这些误人子弟的事,在这件事上,沈郁跟恭王爷意见统一起来了。
萧珩看着他眼睛一下子亮了:“那王爷也会参加的吧?”宫中蹴鞠,贵族子弟最爱的运动,不管王公贵族还是朝中大臣,都喜欢。沈郁喝完了茶才笑:“我恐怕不能参加了。”朝中所有人都喜欢,可不包括他,他对所有的运动都不喜欢。萧珩有些不解的问:“为什么?”
沈郁不想让人知道他宁肯在家里种花也不喜欢蹴鞠,所以笑着扶了下腰:“我这腰跌伤了,恐怕不能参加了,不过你放心,比赛……”
他还没有说完,萧珩一下子站了起来:“你受伤了?哪儿!”
沈郁被他这个紧张劲弄的也吃了一惊,忙道:“没事,就是摔了一跤,扭着了,不碍事。”
萧珩也知道自己有点关心过度,脸上有点热:“王爷不能参加了,那真是件遗憾事。”
沈郁笑笑:“你放心好了,我虽然不能参加,可比赛照常,我已经让户部拨了银子了,主修赛场,会让这场比赛如期举行的。”
萧珩看他这么说了,也知道自己该走了:“那就好,那我先走了,你好好养伤,我改天再来看你。”
沈郁也知道他是客气话笑着点点头:“那我送送王爷。”萧珩想伸手的又缩了回去:“你腰受伤了,就别起来了。我自己回去就行,咳。”
他咳了声,果然外面等他的小侍从便露了下头。沈郁便也笑了下,让小福子送他出去,萧珩顿了下才说:“我从你们后门走。”来的时候就是后门,走也只能后门,要是让他爹看到又不知道怎么削他。
沈郁点了下头,等他走了,他才笑了,笑了两声后又觉得没意思,有什么好笑的,恭王爷要是也跟他的儿子一样呆萌就好了。可惜恭王爷离中风还有很长时间。
蹴鞠比赛不管沈郁愿不愿意都如火如荼的开始了,先民间候选,再宫中决赛,沈郁原本是不怎么关注的,但萧祁昱几乎每日都去踢球,还特意组成了一个球队,除了他一个人是皇上外,其他的都是侍卫,御前三品侍卫也不太敢跟他踢球,放不太开,于是萧祁昱挨着跟他们比划找感觉,他做事格外认真,什么事都要做好。不做便罢,做就要做好。
他平时冷冷的,一副谁都不爱理的样子,这会儿倒是跟他们一起并排坐着,拿了根树枝在沙子上比划。不知道讲了什么,几个人都开始七嘴八舌的比划,慢慢的几个人头对头的就凑到一块儿了。
沈郁一如既往的站在柳树下看,小福子看他:“王爷,你要叫皇上吗?”
沈郁摇了摇头,他在想这个蹴鞠比赛有那么大魅力吗?他看着在傍边指手画脚的小福子,小福子听他只是单纯的来看球,于是也就去看了,看到好处时也手足舞蹈的指划着:“这边……这边……快……快……”
小福子终于觉察到他的视线,忙站直了:“王爷!”
沈郁咳了声:“你也觉得踢球很好?”小福子摸了摸鼻子不敢说,他忘了他们家王爷讨厌这些事。
沈郁也没再说什么,转身回去了。
第6章蹴鞠比赛
晚上的时候沈郁抱着一个球在王府后花园里踢了两下,他的腰早就好了,只是撞了块儿青而已,只是这怎么踢起来这么别扭呢?他还不如扭着腰呢。
沈郁姿势极为别扭的踢了几个晚上,除了半夜出来看他的小福子谁都不知道,小福子什么都不好,唯独嘴巴严,他说什么他就听什么,所以沈郁也不担心他外出说,小福子踢到高兴处还同他比划了几下:“王爷,我们府里就有好些踢球好的,你要不招他们来练练?”
沈郁一脚,球踹到了墙外面,小福子张了张口,这球门明明在他这边啊,离墙远着啊。
沈郁也知道他踢的完全没有方向,他指了指墙角的洞:“去把球捡回来。”
幸好小福子人长的瘦小,这个专供小狗出入的洞他爬的很顺溜,很快把球给他捡了回来,沈郁脚踩着球问他:“你觉得我这技术能让那些混蛋知道吗?”
小福子讪笑着摸了摸头,沈郁又开始踢,他踢之前想的很简单的,不就是把这个东西踢进那么大的门里吗?那么大个门要是踢不进去,他就是白痴。
事实证明他还真就白痴,越是踢不进去他就越踢,小福子被他累的气喘吁吁的,因为沈郁只负责踢,他负责捡球,他越踢越生气,于是踢的就越远,沈郁穿着一身长袖长衫,一点儿汗都没出,小福子抱着球坐地上还跟他说:“王爷你歇会儿吧,喝口水吧。”
沈郁看他爬不起来朝他摆了下手:“你去歇会吧,把球给我。”
于是小福子坐在凉亭里喝茶,看他踢,看了一会儿也觉的他真是不具备踢球的天分,不过精神可嘉,你说大半夜的不睡觉出来踢这个,可不是精神可嘉。
沈郁终于踢累了,他是真的除了床上运动别的活动都不喜欢,当初他父亲还活着时,没少逼他骑马打猎,可自从他从马上摔下来后,老王爷就气疯了,因为觉得他给他丢人。
他一个马背上的王爷,威风凛凛,手握数十万大军,生出来的儿子却手无缚鸡之力,这简直是打他的脸,所以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把他拉到兵营,要他跟那些士兵一样一起同训练,那段时间对沈郁来说简直是酷刑,他回到家大病一场后,他老爹才算是消停了。
沈郁抱着蹴鞠球微微的叹了口气,就这么一会儿就累死他了,要是真上场该怎么办呢?小福子看他:“王爷你也不用太过忧心,其实蹴鞠比赛并不是只有进了球的人才算是好球员,一个能够控制住全场的后卫也是很厉害的。”
沈郁看了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说,果然小福子讲的头头是道,他是偏喜欢后卫的,因为他长的瘦小,跟王府里那些家丁玩球时,他顶多是后卫。
那些家丁都人高马大的,挤死他了。小福子虽然实际水平不行,但讲起来头头是道啊。于是沈郁就拜了个半瓶水的师傅。
第1节
恋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