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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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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小姐倒是笑了下:“谢谢二姐。”

二小姐敦厚、单纯,老人都说这样的人有福气,可是不也受人欺负吗?

他们沈家家大业大,所有人都仰着他们鼻息而活,可背地里把他们骂的半死,这世上的人都是两副面孔,细想想,一个比一个儿恶心。

四小姐态度固执,俨然比沈郁还要铁石心肠,大小姐又气的心口疼,三小姐扶她坐下,她挥了挥手:“我不管你们了,你们都长大了,用不着我了,我看不见心为静。”

四小姐轻咳了声:“那大姐我先回去了。”

她还真是要走,大小姐气得挥了挥帕子:“都走吧!”

四小姐站在奢华的秦大将军府里,仰头看了看天,起风了,又要变天了,三月天就是风大。

沈郁上了轿才算是喘了口气,要不是不得不来,他真是不愿意来,每次来都这样,平白的糟心,沈郁头靠在车壁上,想着三小姐的话恨的磨牙,偏偏又没有办法,谁让她全都说中了呢?实话最是伤人。

沈郁良久后苦笑了下,这世上本就没有两全事,如果有,那就没有喜怒哀乐了。

沈郁回到宫门,宫门的侍卫朝他笑:“王爷,您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啊。”沈郁把宫里当成了家,这宫门他一日能走好几次,已经跟他们很熟悉了。

沈郁也跟他们打趣:“怎么着,还嫌弃我了!皇上呢?”

宫门的人告诉他:“皇上还没有回来呢?”

沈郁面色一怔,也就怔了那一下,很快便笑了:“还没回来?知道去哪了吗?”守宫门的朝他讪笑:“看王爷您说的,皇上出宫也不会告诉我啊。”

沈郁白了他一眼:“就你废话最多!”守宫门的小哥恬着笑送他离开:“王爷您走好啊。”

沈郁回到含元殿,果然候在宫里的小禄子告诉他,皇上还没有回来,自早上走了就没有回来,沈郁嗯了声,小禄子看他一点都不意外摸了摸头:“王爷您都知道了?”

沈郁看了他一眼,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吗,萧祁昱没有回宫那就是去赛马了,萧祁昱每隔几天就要出去跑一圈,宫里再大也跑不开。他自己不愿意骑马,却不能不让萧祁昱骑马是吧。

沈郁挥了下手,让小禄子下去,小禄子下去后,他心里却开始胡思乱想了。

萧祁昱早上的时候一起跟他去了他姐姐的府上,送了礼物,离开的时候说的也很好听,说:怕他在,众人放不开,所以先回来了,没想到却是去赛马了。

沈郁坐在案前,翻着折子,心想萧祁昱大概是又生气了,他姐姐的生辰礼单不仅长,而且遍布京师众大臣,今日他去了将军府,那一众大臣见他来都很慌张,跪不迭,闹出了不小的笑话,萧祁昱那时候的脸色,他是看了下的,尴尬,仿佛他的出现很不合适。

沈郁很清楚他的脾气,有气自己憋在心里,不知道要跑多少圈才能消气。

沈郁看着折子,心里虽然清楚萧祁昱的心情,可也没有办法,沈家已经耀武扬威了几十年,根深蒂固,攀附沈家的人如过江之卿,就算他想低调也低调不了,就跟这大权一样,就算他想给萧祁昱也给不了。

沈郁是想的挺好的,他想萧祁昱还是太小,二十岁,哪里是那些老家伙的对手,如果真把这大权交给他了,他指不定让人怎么当枪使呢?所以权力要给他也得慢慢放。

话说的挺好听的,实际上他是舍不得放,他天生就是干这个料,他父亲是上一任的摄政王,威风凛凛,因为老来得子,所以从小娇宠的不得了,议政时都把他放腿上抱着,他的书房他什么时候都可以进,所以沈郁听着听着就深陷权谋中了。

戎马一生的摄政王没有培养出一个大将,却培养出一个善于谋权的儿子来,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掌权五年来,他对权力的越来越大,深刻喜欢上这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感觉,也喜欢上这种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感觉。

他不能上战场,但在这朝政中却得到了抚慰。想想那些老家伙们唯他是从,这种感觉是个男人都喜欢,他还是个男人的。

沈郁批折子批的过于沉浸,萧祁昱回来的时候,他还伏安疾书,殿里都掌上灯了,沈郁的脸在烛光下明明暗暗的,萧祁昱也有些意外,脚步踏进殿里的那一刻便僵了下,纵横沙场的热血在见到他的这一刻冷却了下来。

他是去练兵了,练兵场里还有一个表妹,不管是从那一个方面都是不能让他知道的,萧祈煜不知怎么的觉得有些心虚,明明他什么都没做,但是就是心跳加快,他小声的踏了进来。

他本来以为他今晚不会进宫了的,他姐姐生辰,怎么都会留他过一晚上的,所以他今晚上回来的这么晚。

尽管他很小声,沈郁还是抬头看他了:“回来了?”

萧祁昱点了下头,把披风交给刘公公,向他看去:“皇叔,你今晚怎么没有在姑姑家啊。”

沈郁看着他笑:“你不想我回来?”

这话像调戏了,萧祁昱眉头微皱,转移了话题:“皇叔说笑了,什么时候吃饭啊。”

沈郁看他这样也就不再说什么,让小福子开饭。

叔侄俩人吃饭,沈郁因为刚才开了个不合身份的玩笑,这会儿便不知道说什么了,女追男隔层纱,男追男则难上加难,更何况他追的人还是萧祁昱,把面子看的比什么都重的人。

他不说话,萧祁昱也不知道说什么,两个人在床上的时候都比这时好,大概是都已经上床了,便干脆的破罐子破摔了,一旦下了床,便都又统一的无话可说了。

看沈郁这么安静,萧祁昱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他先打破了话题:“皇叔,今天姑姑的生辰还热闹吧。”

沈郁点了下头:“还不跟往年一样,先听戏后吃饭。”

萧祁昱笑:“生辰都这么过,这样喜庆。母后的生辰也是这么过的啊。”说完才想起沈郁跟他母后关系并不融洽,他咳了声不知道说什么了,沈郁给他夹了筷子菜:“太后生辰也快到了,这是她四十六岁生辰,算是个大生日,让林昭玄给她大办一下吧。”

萧祁昱闻言看了他一眼,发现沈郁没生气,是说真的,他便有些意外:“那就多谢皇叔了。”

沈郁笑笑:“快吃吧,折子我都批完了,你看看有哪儿不合适的?哦,兵部尚书楚大人递了一份折子,说是下个月会举行练兵演习,我已经批给他银子了,让他找户部要。”

萧祁昱看着他更觉意外,不由的多看了他一眼:“好的,皇叔。”

今天楚云彻还跟他说要借着演练的机会看看沈郁的实力,最主要的是能够为这两万御林军筹备些武器。如果能够举行练兵演习,那经费就会出来了。

他本以为沈郁不会答应的,因为练兵仪式耗时耗力,而沈郁最讨厌这些东西。

他正愁着不知道怎么跟他说,他是最讨厌跟沈郁求东西的,所以他一点儿都不想问沈郁,并不是怕他不答应,而是深觉的丢人,他一个皇上啊,连自己的军需都得过问一下他。

楚靖还给他想了个馊主意,说:就说要给瑜王爷庆生,他的生日要到了。萧祁昱一听这个理由更上火,他是讨厌这些藏着拐着的事的,私藏两万军队已经够窝火了,现在还得想这种理由,真是的,沈郁把他逼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看着楚靖殷殷期盼的目光,萧祁昱没法拒绝,他考虑了一个下午还没有想好,而现在还没有等他张口,沈郁就答应了,让他有点儿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一个下午都白气了。

看沈郁还疑惑的看着他,萧祁昱轻咳了声:“嗯,举行练兵仪式也好,北羌年前时对我大梁边境虎视眈眈,这一次练兵也好让他们看看我们的实力!让他们再也不敢冒犯我们!”

他说到后半截又带上了气,捏着筷子把一盘儿水豆腐叉碎了。

沈郁看他咬牙切齿的样眨了眨眼,他是没有想到这一茬的,他真的只是想让他高兴才答应下来的,但是看萧祁昱的意思,他是时刻惦念着北羌,这北羌是他的心病了。

沈郁也有些不太好意思,他对北羌的态度太暧昧了,能不打仗就不打仗,没有萧祁昱这么坚决。

两个人这一顿饭吃的各怀心事,没怎么吃饱。

萧祁昱把那盘水豆腐叉的他不想吃,而萧祁昱也没有吃,他就是纯粹叉叉,一点儿都不爱吃豆腐,豆腐是沈郁爱吃的,等叉完后才反应过来的,但是现在也没有办法了,两个人对视一眼,低下头去找能吃的,再一次统一的无话了。

第29章练兵演习

因着沈郁批了练兵仪式的折子,所以兵部上下便开始忙碌起来,兵器打造,场地规划,人员调度,以及请各国的驿馆外使人员参观等,既然要做,那就要做好,十多年没有举行练兵演习了,很多东西都要重新来。

这重新来就很费事,所以几位大将军都有些诧异,但看沈郁正在喝茶,便不好问他,沈郁这个新一任的辅政王没有他父亲那么让人信服,不喜欢练兵,相比起‘武’来说,他更喜欢“文”,所以久而久之他们这些大将都不怎么受他待见。

他不怎么召见这些大将,这些大将也渐渐的跟他生分了,要不是沈郁每一年都按时往下拨军饷,他们真想……,算了,那也只是想想,目前他们还是统帅于沈郁的。

众大将都是跟随他父亲打仗的,有的是父亲,有的已经传到了儿子这里,官爵以及兵权都是世袭的,他们现在都统一的看着沈郁。

看沈郁不紧不慢的的喝茶都有些着急,这个小白脸抛出这么一句话来后就开始喝茶了,那么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他们虽心里着急,但还是不敢造次,沈郁当权五年,心机深不可测,越是不动声色越让人摸不透。

他们不能说,都窜通护国大将军秦正,秦正是他们之首,又是沈郁大姐夫,所以这个话由他开口最好,秦正没有那么多忌惮,便问他:“王爷,你这是用意何在啊?楚靖说的兵部演习是什么意思?他能有什么兵?宫里的一万禁军也不是他的啊,而且他一个兵部尚书也无权管演习这事啊。”

众所周知,兵权在沈郁这里,在他们这几个大将这里,兵部尚书说穿了就是个后勤,顶多管辖一下军械粮草、兵籍、武官选用奖惩及军令、关禁罢了,他哪里来的那么大权力,调兵演习?

沈郁对这个大姐夫还是很尊敬的,他放下茶杯笑了下:“姐夫说的是,兵部演习,说穿了就是过家家,绣花样子罢了,又不是真上战场,所以没有什么要紧的。”

陆琪在旁边哼了声:“真让他们上战场恐怕他也不行!”

沈郁似笑非笑的看了他眼:“陆少将既然知道,那就不用担心了。”

陆琪看着他也笑:“我是怕王爷忘了摄政王的训导,一心为了你的皇上好呢?”

沈郁做佯怒状:“陆少将说话是不是应该要考虑下,皇上是我一个人的吗?难道陆少将眼里没有皇上吗?”

陆琪看他牙尖嘴利,狠狠的磨牙:“王爷知道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沈郁笑笑:“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可别人不知道啊,若是让这个兵部尚书听去了,还指不定怎么编排你呢。我记得参告陆少将的折子已经摞成摞了,我都没有时间处理,现在还压在哪里,要不要我搬来给陆少将看看啊?”

陆琪气急了,一手指着他:“你胡说!”

沈郁看着他指过来的手,眯了下眼,声音都冷了:“就前几天,陆少将又在长安街纵马飞驰,这次是撞上五人,撞倒商铺无数。陆少将,这个也是我胡说吗?”

陆琪仗着他老爹陆国公的身份,虽说还没有胡作非为,但也蛮横跋扈,不可一世的很,见了他不仅不行礼,还会指着他了!沈郁看着他这张朝气蓬勃的脸郁闷了下,他想要不是碍于陆国公的面子,早就处置他了。

陆琪被旁边的贺云硬是摁住了:“不能这么跟王爷说话。快跟王爷道歉。”

陆琪再次哼了声,硬是把头扭到了一边,沈郁端起茶喝了两口才道:“算了,那些参你的折子我都给你留下了,以后记着路上慢点,做任何事要为陆国公想想。”

陆琪最听不惯他这一套阴奉阳违的话,年纪跟他一般大,却架子比谁都大,他若是真有几分本事,他们也就效忠与他,可他有什么本事,射箭能偏箭靶十里之外!骑马能从马上掉下来!

沈郁也没有等他消气,他看着众人道:“我今日请大家来就是为了这件事,兵部演习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虽说没有任何的用处,可这是向百姓、向我们的周边属国展现我们的兵力的机会。

他特意看了眼陆琪道:“于百姓而言,他们看见我们国强兵壮,心里肯定安心;于周边属国,这是一个震慑的好机会,特别是北羌,这是个狼子野心的国家,时时骚扰我们边境,可我们又不便于出兵,他们是游牧民族,打打就跑,所以这一次,我们要让他看看清楚,我们大梁有多强的兵力,虽不能让他们闻风而逃,可也要让他们为之忌惮!”

沈郁把萧祁昱的话拿过来适当的用了下,觉得他的观点比较有说服力。果然他这番话下去后,几个人都不说了,都互相沉默着看着对方。

陆琪听他这长篇大论扯了下嘴角,沈郁也就长了张好嘴,只会说,且说的比唱的还好听。尽管如此,他还是不得不参加,如果所有人都参加了,他们陆家军不出,人还以为他怎么了呢?

陆琪回去的路上还没有消气:“这个沈郁真是越来越会打官腔了!”

贺云咳了声:“他是辅政王。”

陆琪不屑道:“他就是出身好,哈,谁能想得到这是沈王爷的儿子啊,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狩个猎都能从马上摔下来。”

许巍听他说的促狭,忍不住推了他一把:“都多少年的事了,你还拿出来说!”

陆琪也笑了:“他自己做出来的事,还不能让人说啊。”

两个人边说边笑着走了。

因为十多年没有举办过演习,所以这一次到底要花多少银子,沈郁心里也没有数,户部尚书心里也没有多少底,今日不比往日,都十年了,规矩也得改一改。幸好楚靖这次做事比较明理,事事都呈了折子给沈郁过目,事无巨细,连打造多少兵器都跟他说了,所以沈郁一时也没有往别的地方想,他以为楚靖震慑于他的威严,不敢太造次的。

再加上他平日里对这些大将军格外纵容,正因为他不好军事,所以唯恐被他们看出来,对他们的要求:包括军饷啊,兵器改造啊,衣服啊,都一一答应。所以对于楚靖列的单子,他也只能皱眉答应了,再穷也不能穷兵,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沈郁皱着眉在他的折子上批了,他希望楚靖之这一次能够好好为他办件事,哪怕是为了萧祁昱,他都应该要办好。

第30章人面桃花

沈郁答应了,那最苦的就是户部尚书了,沈郁现在一点儿都不想看见户部尚书,户部尚书也整日拉长着脸:“王爷啊!微臣这里实在没银子啊!”沈郁从画中抬起头来,看了看他的大肚子:“银子都让你吃肚子里了?”

户部尚书这就要跪地上磕头:“王爷明鉴啊!微臣死也不敢侵吞国库啊!”

沈郁看他这个声泪俱下的样叹了口气:“行了,别号丧了,这里又没有外人,起来吧。”户部尚书擦了擦眼泪:“谢王爷。”

沈郁看着他:“还记得去年川江地动的事吗?”

户部尚书怎能不记得,他就是那时候被停薪留职的,过年的时候才官复原职的,沈郁接着说道:“你闲赋在家的四个月没有什么想法吗?林昭玄都有,你没有吗?”

户部尚书又跪了下来:“微臣,微臣有想法,微臣在家里无数次发誓,要效忠王爷,效忠皇上,要事无巨细,把所有账目理顺,时刻牢记自己的责任。”

沈郁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你应该做的,你还是没有理解我的话。”

户部尚书一脸的疑惑,王爷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沈郁看着他慢慢说道:“你身为户部尚书,掌握了全国的疆土、田地、户籍、赋税、俸饷,可以说我的全部财产都由你保管了。”

户部尚书脸上挂着笑,但是也渐渐的笑不下去了,因为渐渐明白沈郁的意思了,沈郁接着道:“你掌握着国家的全部财政大权,你说多少双眼睛看着你,再透过你看着我。”

户部尚书连忙磕头:“微臣知道,微臣给王爷抹黑了。微臣该死!”

沈郁摇了摇头:“于我没有什么,我只是要你记着,你身为户部尚书最应该、最清楚的事,那就是忠于职责、敢于负责、清名廉正、誓法如命。”

这几个字他说的很慢,听起来非常有力度,户部尚书是彻底的服了他,看着沈郁眼睛都有光了:“多谢王爷提点!”

沈郁叹了口气:“你跟了我沈家这么多年,我是信的过你,所以也就愿意提点你,你也要替我争气啊,这个江山长久了,我们才能长久,说来说去,这大梁安国一日,我们便能安详一日。”

尚书大人连连点头,沈郁笑着问了下他的家人,尚书大人能生养,一妻四妾,儿女成群。尚书大人对自己的儿女还是比较上心的,同他说的滔滔不绝,沈郁也就笑着听完。

听完后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我想尚书大人一定比我还清楚,什么才是对子女最好的,不要只为了眼前的利益,而要为了子女长久的发展着想,你想给他们留下什么财富,留下什么名声,是青史垂名还是被人唾骂一世,这个不用我再说了吧?”

户部尚书连连点头:“微臣愿青史留名!”

沈郁笑了下:“那就好,记着,大梁是本王的,也是皇上的,效忠皇上就是效忠本王。”

户部尚书点头,沈郁把桌上已经画好的画盖上他的大印:“行了,过来看看这幅画画的好不好。”

户部尚书连忙爬起来过来看,还没有看就开始夸:“王爷笔墨天下少有。”沈郁切了声:“先过来看看。”

户部尚书走到他身后去看,只看了一眼就惊叹:“好画,好画。”他也是酷爱笔墨的,如果没有文采也不会爬到这个位置上,所以沈郁的这幅画他喜欢。

通篇是水墨,没有着任何的颜色,浓妆淡抹,深深浅浅的笔墨勾勒出一幅清荷出水图,整个画面简洁,枝叶清秀,花开无瑕。清气扑鼻,远离尘世的飘逸之感悠然而来。

上面提了诗,很应景,户部尚书不由的念了出来:“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沈郁把画卷了起来:“喜欢吗?送给你了,记着你刚才念的几句。”

户部尚书再次跪下:“微臣记着了,微臣当把它挂在微臣的书房,日夜看着,永记王爷的教诲。”

沈郁点了下头:“记着了就好,这一次的兵部演习经费,你要替我好好把关,不得再出纰漏,明白了吗!”

户部尚书心服口服的走了,沈郁长长的松了口气,这事也是很费脑子的。这个户部尚书是在他父亲在时就有的,忠于他们沈家,所以即便知道他贪婪,他也不好动他,只要他别太过分,他就能够容忍他。

这一次借着恭王爷的手把他贬了几个月,想必他也记着教训了。

打一棒再给几颗甜枣,萧祁昱唱黑脸,他□□脸,把这些朝中众臣一一捏在手中,沈郁对这套权谋之术分外精通。

处理完了户部尚书,沈郁伸了个懒腰,小福子连忙给他端上茶来,沈郁喝了一口问道:“皇上呢?”

小福子答道:“皇上骑马出宫了。”

又出宫了?沈郁眉头微微的皱了下,也觉出萧祁昱最近出宫频繁了,几乎是一天一次了,而且一去就是大半天,不到晚饭时候不回来,天渐渐的热了,有什么好跑的?

他没有派人跟着他,萧祁昱的那个脾气他还不太敢,万一让他知道他跟踪他,那就更不理他了。所以现在也觉得有点儿鞭长莫及了。

萧祁昱回来的时候,沈郁还不太敢问的太仔细,问多了,他直接就皱眉,沈郁从他脸上还看不出什么来,除了不耐烦就是不耐烦。这个侄子越大,脾气就越大,连问都不让问了。沈郁便也悻悻的闭上了嘴。

这天到了三月三的庙会,四小姐一大早就要拉着他去逛庙会,三月三逛庙会是京城里非常隆重的节日,这一天不仅可以看到很多的民俗风景,吃到各地的美食,还能去求个因缘呢。三月三,庙会有红老因缘牵线一说,很多未婚的女子,都要相约这一天去上香。

沈郁看了眼四小姐:“月老又没有给你牵线,你去干什么?还浪费香。”

四小姐不甘示弱:“我去给你上柱香行了吧,保佑你早日嫁出去。”斗来斗去就绕着嫁不嫁的出去,真没意思。

沈郁先败下阵来:“走吧。”反正他也没事,这样的日子萧祁昱也不会去。那就陪四小姐吧。

逛庙会其实就是去挤热闹的,马车还没有到山下就直接走不动了,两个人弃车下来走,满眼望去人山人海,他们要去的庙会是最大的西福寺,是皇家寺院,建在山上,平日里香火就茂盛,所以今日更是茂盛,山下是人山人海,各种各样的杂耍小摊应有尽有,万头攒动,车水马龙,非常的热闹。

沈郁抬头去看那山上,蜿蜒而上的山道上也全是人,红红绿绿的跟一条民间杂耍艺人的龙一样,蜿蜒而上,好不喜庆。

沈郁最不爱这种场合,一看这种密密麻麻的人群,以及街上那挤来挤去的人,他头就要炸了。四小姐比他要兴奋多了,她当然兴奋,因为全是沈郁开路,她只挎着他的胳膊另一手拿着糖葫芦,优哉游哉的。

沈郁一次次隔开人,一次次被踩脚,沈郁在第八次被人踩着脚后终于愤怒了:“到底有完没完!”

幸亏他今天穿了深蓝色衣服,黑色鞋子!

那挤着他的是个胳膊粗圆的妇人,抱着一个孩子,闻言回头看他:“你……挤什么挤?你跟一个抱孩子的挤什么?”

沈郁张着嘴硬是没说出话来,他一向伶牙俐齿的,可确实不好跟一个抱着孩子的妇人吵,四小姐看他难得吃瘪笑的不得了,沈郁瞪她,四小姐拉着他走到稍微宽松的地方,安慰他:“这么热闹好,代表国泰民安不是吗?”

沈郁切了声,嘴角却弯了起来。任何人都喜欢听好话。

两个人被人群不自觉的挤到了这个角落里,旁边是个买面具的摊子,各种动物面具做的活灵活现,沈郁看面具做的非常精致,特别是猪头面具,胖嘟嘟的脸分外可爱,就拿了一个,戴在了脸上,四小姐也拿了一个跟他一样的,两个人带上看着对方捧腹大笑:“猪头!”

四小姐外出游玩全都是女扮男装,这大概也是她嫁不出去的原因之一,所以两个人远远看上去跟双生子一样,哦,本来就是双生子。

两个人觉得好玩,于是就一路带着,带着面具也有很多好处,特别是对于沈郁来说,不会有人认出他,这样就没有人来烦他了。

他跟四小姐好不容易挤上山,一起去上了香,祈福的话太多,先国后家再到他自己,并不是他有多么的高尚,而是他自己的那点儿事说不出口,就算说出来了,佛祖也不会保佑他,谁会保佑两个男人的爱情呢。

所以沈郁只念叨了几句国泰民安后就起来了。

四小姐也很快就起来了,上香的人很多,就不要占着蒲团了,两个人也没有再下山,好不容易上山了,那就围着山上看看吧,西福寺的风景非常好,他是相国寺的一个小分支,也算是朝廷管辖内的,所以后院的风景不错。

西福寺又有桃花源之称,因为整个后山全是桃花树,三月桃花争相开放,满园桃花迷人眼。

四小姐折了一个花枝赞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沈郁难得没有反驳她,四小姐顺着他的视线看了过去,她不得不说沈郁眼睛太尖了,隔着这么远,隔着这么多的桃花,他都能看见萧祁昱。

四小姐往前走了步,便又看清了萧祁昱旁边的姑娘,楚姑娘。四小姐下意识的咽了下口水,想看看那两人身边有没有别人,可惜没有,或者说都离的很远,这是特意给两个人腾出空间来了。

第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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