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月从杨毅身后站了出来,看着英诺浅浅一笑。
夜羽:公子不可,危险。
我争取时间,你带人去支援张公子。
说罢,纵身一跃,已站到了英诺身前。
东方月:将军要同我谈什么。
英诺冷笑地看他一眼,有胆识。
真是谬赞了。
船里坐啊。英诺说。
东方月进了船舱,没说要谈什么,站在英诺身边先是俯首拜了拜,然后对英诺表示祝贺,连连说:真是恭喜将军,贺喜将军。
英诺还未来得及开口询问何事,就听东方月又哀凄地看着他,低呼:只不过,将军也真是生不逢时,节哀顺变吧,南越会好起来的。
你说什么?英诺上前扯了人,咬牙切齿道: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被英诺这般拽着衣服,他有些喘,东方月清了清嗓子,英诺将军,南越国最强的将领,又何必扮作人家洋人。你们南越就这般怕被人认出吗?是做了什么偷鸡摸狗之事,如此见不得人。
英诺强忍住脸上的不快,道:满嘴胡言,你到底要作何?
东方月看着他笑,说:做了人家离间计的棋子,还在此洋洋得意,殊不知南越国早已入了险境。
英诺一听,即刻脸色大变,你这是何意?
东方月噗嗤一声,笑了。
说。英诺已将剑抵在了他喉间,你到底什么意思。
东方月脸色平静,悠然道:大虞不是小国,即便江南乱了,也不是你们离间便能取胜的。有些东西不可触碰,不然,贪得越多,死亡越快。我一方面是要恭喜将军有家国情怀,必能成大事,一方面又要哀痛将军,即将迎来死亡。
你在说什么。英诺已然怒上心头。
东方月转了头,不如坐下喝着酒说,我也好给将军分析一下。
你最好不要耍花样。
真不敢,我孤身一人能做什么,将军大可放心。
英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说:就坐在那说,喝酒就不必了。
好。东方月笑着说,现在荀北守将郁将军,你或许不知道是谁,但他师出于谁你不可能没听说,是上官羽。如今荀北守将,也曾是安西都护府的守将。虽说他抗不抗得了达哈尔,我也不清楚,但至少不会那么快让达哈尔功进虞都。
东方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可那剑仍抵在他身前,英诺冷冷地看着他。
安西现在的守将是晨风,更厉害,是定远侯沈弘弼的徒弟,值守大虞城外巡防数年不曾出过一件祸乱之事。这次派驻江南的将军是上官羽之子,或许将军更没听说过此人,但作为上官羽之子,行军打仗之事应不在话下。将军想要乱江南牵制整个虞都,我想你这如意算盘打错了。三处守军将领个个作战经验丰富,晓得排兵布阵,若是将军这次真做了,我怕受影响的应该不是我虞都,该是你们南越。
英诺稍有迟疑地看着他,你同我说这些做甚?
东方月想问关于药物的事,不知是否如他所想,他思忖了半响,才试探地问:听闻云莱有种抗痛药物,初期服用可减缓痛感,若是长期服用确会让人保持精神。但却有依赖性,一旦停服,就会让人失了精神,全身气力全无,此物用在各军将士身上似乎最为致命。不知将军可否听过,说起来还真想见识一下这缓痛之药到底是何物。
东方月只是想试探性地问一下,但没想到再抬眸看英诺时,他脸上已是怒意满满。
东方月收起慵懒,严肃地说:此药用不得,那只会带来一时的精神亢奋,多时会伤身。
那要何解?英诺说。
将军就不想想,这背后之人为何要布这局棋,难道真的是要帮南越吗,明明是往火坑里推。他想要的难道就只是大虞,狼子野心之人不可能会错失所有雄霸天下的机会,一个边陲小国真的可以肆无忌惮地活在他的地方吗,不可能。有野心之人,之后只会是全肆杀戮,屠杀边陲小国,必定会血流成河。若是因为将军一人之意陷国家于不义,将军可否能安心回朝。
东方月看着英诺已然有些失神,便乘胜追击道:古之善制事者,转祸为福,因败为功。我相信将军是善于处理事情之人,也定会将灾祸转危为安。
我如何相信你。英诺抬了头,说:你如此游说我,想必已然有了想法。
东方月看着人义正言辞道:国君想要拓宽疆土,问鼎天下是必然。倘若有了谋算的心思却早早被别人识破,在我看来确是笨拙。
英诺:你是何意,想我怎样做。
我并没有指导将军的意思。
此时,忽然渡口上空亮光乍现,烟火窜过,在上空划出一道亮丽的弧线。
东方月笑了笑,看着英诺说:将军随我来。
本是十条相连的大船,此刻却独独留了英诺所在的这一条主船,且全程没听到一丝声响。
英诺矍然一惊,说:你你是如何做到的。
东方月不疾不徐地拿掉他手里的利剑,说:天时不许,我并不想与将军伤了和气,只是想让你知晓,我大虞是坚不可破的。将军想要求得国家安宁,也并非只有侵犯一路可走。因为有心人寥寥数语,将军就要进攻我大虞,如此兴师动众却没有全胜的把握,更甚之让将军做了亡国之臣,那么将军还有何颜面回南越。
英诺微微一笑,说:我佩服大虞的谋臣,也佩服上官将军之果敢。
不,我并不是。我不过是上官将军手下一卒,不是什么重要人物。东方月说,因为进攻之事伤了大虞与南越的和气,那便很难破镜重圆,我可以以上官将军的名义与英诺将军许下承诺,大虞在一天,南越国人想要与江南进行贸易,我们绝不阻拦,更会在沿海再建渡口,方便两国之间合作。
你能代表大虞?我如何信你。
我日后会是大虞的国君。如此,将军可放心了?
甚好。我倒是要看看,如今的一小卒,日后怎么做了大虞的国君。你所说之事我还要回去同我国君商议。
东方月:我们会让将军安全返回南越,并会将江州之地所产的最好丝绸作为礼一并送上。将军不亏,大可放心。
英诺看着他笑,你叫什么?
东方月。
很好,我记住你了。
寥寥数语,没有伤一兵一卒,江南之乱就已缓解。
数日后,此事震惊了整个江州,人人皆道虞都派来之将领乃神人。
招贤榜再次贴出时,刺州府已排了满满当当的人,报名登记,忙坏了众人。
夜羽看着高兴,站在一旁笑的合不拢嘴。
凤泠从小院出来,站在了他身侧,说:为何如此高兴。
江南之事得以妥善解决,没有惊动虞都皇城,有些佩服公子,所以高兴些。
凤泠下了台阶,站在了他身前,说:不结巴了?
不不是。
凤泠看着人笑了笑,一蹦一跳地转身走了。
日暮西山,余晖从狭缝中穿堂而过,在房角洒落一地的金黄。
墙壁上隐隐约约打下了一片斑驳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