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不敢想,这个人到底有多可怕,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认,他是个疯子,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
奴牙见他神色忽闪,便退了出去,悄悄关上了房门,可那门还未合拢,就被上官明棠打开来,他说:有东西,要你送。
风雪过后的翌日,大火还在肆意燃烧着。
城门城外仍旧是烽火的味道,楚溪带着大胡子等将士,忙着搬运尸体,一刻也不得清闲,留下来的云莱军被另一部分守城的兵看管着。
东方月累急了,这一觉太长,一直到了傍晚。
睡梦中他仿佛回到了虞都,丞相府里灯火通明,红光映月。
鸳鸯喜帕显在眼前,是他们成亲那日,但不同的是,他这次没有动手,而是像真正的新婚之夜一般,轻挑了喜帕,不是凤冠霞帔,可入眼却是他要寻的那人。
上官明棠微低着头,一副含羞的模样,脸颊染尽绯红,却难掩欣喜之情。
东方月伸手,轻抬了他的下巴,上官明棠抬起头,眼神相触之间,火花四射。
好似还是那日,也还是同样的光景。
他怜惜地抚过他的脸颊,沉吟着唤他,若离,这是真的吗?
上官明棠抬眸看他,双唇紧抿,却不言语。
那含情的眼眸明明在呼唤,但东方月却置若罔闻,就想听他道上一句。
上官明棠仍旧不说话,但却微偏了头,轻吻在他唇角。
东方月不放开人,手抵在他的脑后,将人往怀里揽,红唇温润,烫热不堪。
你是我的吗,若离。
是吗?
上官明棠轻起薄唇,淡淡道:我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他被公子玉一掌拍醒,春/梦还未做完。东方月睁开惺忪的眸子,看清楚人后直接一巴掌还了回去。
做什么,老子正梦着呢,若离那话还未说完呢,你是想气死我吗?
公子玉吃痛,哀呼道:你抱着我的手不放开的,是你,太坏了。我不给你看了,我有信,哥哥的信。我自己看,偷偷看。
东方月闻言倏地坐起来,吼道:什么信,拿过来我看看。
公子玉一个闪身,从床榻跃下,吐了吐舌/头道:咯咯咯,就是不给你看。
东方月衣服都没穿好,就追了出去。
你给不给我,那是写给我的。
我不,是给我的。
臭小子,今天非要教训教训你。
说话间,东方月已经凝碧在手,公子玉也长鞭在握,你过来,反正打不过我。
两人一番激斗后,东方月败下阵来,公子玉实在太精神,而他又不想跟他再闹下去,看着人哄道:把信给我,我用糖换或者你给我我带你去找人。
公子玉一听,立马将信递给了他,你说话算话?
算。东方月接过信,含糊道。
信笺上写着月亲启的字样,东方月迫不及待地拆开。
那字迹如同本尊一样,飘逸俊郎。
月:
见字如面。
窗外月光清明,一缕照进,漾在脸颊,轻轻柔柔。
今夜确是风清月明,便想起你曾寄信于我,今日我亦效仿,与你诉之情意。
今日得住废院,恍如隔世,昔日柔情浸染心间。漫漫长夜,被衿已凉,睡梦中,恍惚间,好似喊了你的名字,才恍然,心中思念已深,我竟如此贪恋。
近日才觉,原你目光所及之处,是我。
我却从未怜惜。
而今甚悔。
也是近日才觉,我是如此贪恋记忆深处,你给的温暖。
如今你满目山河,柔情依旧。
雪落,风凉,人已安睡。得愿梦中而见,再听你唤一声狐狸崽。
狐狸敬上。
第82章
上官明棠一封信,把东方月心魂勾去了个七魂八魄。
叫得东方月自诩是个痴情种,可人家这才一封信就把他元神尽毁了。都说诗酒敬红颜,东方月觉得不尽然,这酒,这诗,该送给他家狐狸崽。
江南烟雨里,他一缕清风,一抹星月,把人唬了,过后还为自己深情暗许,沾沾自喜。
那时的他觉上官若离却也真像名字里那般,若即若离,忽冷忽热。
可如今,他抬眉是清明,心中存风月。
这一封家信,把东方月从痴情种,喻成了那人间富贵花。
花开,情暖。
往日他自认的多情风骨,竟然栽在了冷艳绝尘上。
那高贵的冷漠,即便沾了世俗,却一点不露尘俗。
东方月望着窗外,风雪已停,然情染心间,无处可安。
东方月思量半响,情绪酝酿到好处,低眉提笔。
欲书万千柔情。
门被敲了几下。
没写成。
落笔只有狐狸二字。
情绪都散了。
楚溪进来的不合时宜,却也情理。
主子,如今云莱军将已亡,清河已安,我们是再一路北上还是返回安西。
傍晚,房里无光,微暗。
东方月笔握在指尖,拢起来的思绪一下子荡然无存。
虽怨,但面上仍旧云淡风轻。
城里的尸体处理的怎么样了。
处理的差不多了,所以还想请教主子留下来的那些云莱兵,主子打算怎么处置。
东方月皱眉,说:一兵一户,他们也不过是为了朝廷,如今鞍前马后却落得这般下场也实属可怜。
主子是想放了他们?楚溪疑惑,遂而道:我知主子心善,但放人之事绝不可做,先不说我们废了多少力气才将他们拿下,这人若是放了,清河镇上百姓的心可是笼不回来了,主子才刚建立起来的威信便会瞬间瓦解。